对孩子进行早期教育,这在我国是有着悠久历史传统的。在古代家庭教育中,就存在着对孩子进行早期教育这种教育观念,古代家庭里的长辈认为,“望”不如“教”,所以主张及早对孩子实施教育。
为什么要对孩子进行早期教育呢?北齐时期的学者颜之推说:“人生幼小,精神专利,长成之后,思想散逸。”意思是说,人在小的时候受教育有利于培养他们的性格,长大以后,他们的思想散漫了,不容易形成好的品格。因此,对他们要“固须早教,勿失机也”,也就是要进行早期教育。这位颜老先生的话不是随便说的,而是从切身经历中总结出的。他出生于东晋官宦世家,家庭教育本来是很严的,可由于早年丧父,只得靠哥哥抚养。他的哥哥有爱弟之心,但缺少教育之法,以至于颜之推在少年的时候,受到社会上不良习气的熏染,滋长了不少坏毛病。到了十八九岁,他才渐渐觉悟,深深感到自己的坏习气是从小缺乏良好家庭教育造成的。颜之推回顾了自己的成长历程,觉得孔夫子讲的“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是很有道理的,明确了教育子女必须从小抓起,早教比晚教效果好。为此,他写了一本二十卷的《颜氏家训》用以教育子女。
颜之推的这种早期教育观点,为后代许多著名学者所推崇和发展。北宋中期的程颐提出了“以豫为先”的原则,主张在孩子幼小的时候,就通过严格的家庭教育来为以后的成长奠定良好的基础。宋代的另一位教育家张载认为,要想教育好孩子,必须从婴儿抓起。南宋时期的朱熹也主张早期教育,他说:“必使讲而习之幼稚之时,欲其习与智长,化与心成,而无扞格不胜之患。”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对孩子务必从小教育,否则,当他长大成人,养成了坏的习性后,就难以改变了。
那么,早期教育早到什么程度呢?大多数人主张适时而教,“适时”,《学记》上的解释是“当其可之谓时”。就是说,当儿童进入略有所知的时期开始进行教育和训练。颜之推认为,从孩子生下来后,到能认人辨物,会看人脸色,懂喜怒哀乐的表情,就要开始有意识的教育。《礼记·内则篇》上说,“子能食食,教以右手,能言,男唯女俞”,“六年教之数与方名”。意思是孩子会吃饭时教他用右手拿筷子等餐具,会说话时,男孩要教他发雄壮有力的直声,女孩则教她发温柔婉转的语声,6岁的时候,要给孩子教数数和方位的名称。看来,他们都倾向于从孩子会吃东西和牙牙学语的时候开始进行教育。事实上,历史上许多有名望、有影响的人物,其成就往往与其小时候所受到的家庭教育是分不开的。北宋时期的欧阳修,4岁时父亲就去世了,家境贫寒,生活难以维持,更谈不上进学堂了。他的母亲郑氏,是个有学识的妇人,立志守节,当自己儿子的老师。没钱买纸笔,她便折来柴棒,在地上画字,让儿子跟着学。这便是后人说的“欧母画荻”的故事。欧阳修当了官以后,很有作为,其重要的原因就是母亲对他的教育抓得早。
当然,强调早期教育,并不是说不考虑儿童的心理、体质、特性,一味教训,促其早成。这样,就等于拔苗助长,欲速则不达。古人认为对孩子的教育,特别是智力教育,起步要早,但应该循序渐进,由浅入深,持之以恒,而不能操之过急,急于求成。明代教育家王守仁认为孩子幼小时性格活泼好动,不能管得太死,就像刚萌芽的小树苗和花草一样,不受压制和阻挠才生长得快。因此,教育孩子只能从儿童的性格特点出发,启发兴趣,因势利导,而不能强制。
清代乾隆年间的钟令嘉,就很会对孩子进行早期教育。这位出身于南昌一个书香之家的女性,18岁时嫁给一个叫蒋坚的读书人,两年之后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叫蒋士铨。蒋坚是个仗义疏财、挥金如土的人,不几年便把家产折腾了个精光。没办法,他到山西、河北一带谋生计,将钟氏母子寄食到老丈人家中。蒋士铨开始牙牙学语时,他的母亲就开始对他进行简单的形象教育,教儿子辨别物体的大小多少。4岁时教给他“四书”中的句子。孩子小,不会握笔写字,她便想了个绝妙的办法,把竹子用刀削成细条,做成一撇、一点、一捺、一横等形状,然后用它们组合成各种字,她抱着儿子在膝上辨认,一个字认会了,便拆开,再组合成另一个字,每天教认十个字。到了第二天,让孩子自己学着用竹条组合第一天教的字,直到会组合能认识才算数。孩子长到6岁时,她便改变了这种教法,让他自己用笔书写。
当时,蒋士铨的外祖父家经历了大灾荒,生活艰难,钟氏便自己纺线织布,给儿子及家里的用人做衣服。同时还做一些刺绣品,让人拿到街上去卖,换钱买纸笔和生活用品。她白天纺线时,把书放在膝盖上,让儿子坐在膝边读书。她一边手摇纺线,一边读句子、文章,纺车的嗡嗡声和儿子琅琅的读书声交织在一起。蒋士铨长到9岁时,钟氏又开始教给他《礼记》《周易》《毛诗》等儒家经典以及唐宋诗词。后来她累病了,蒋士铨边煎药边问母亲:“妈妈,怎样才能为你解忧呢?”她回答:“儿子能不能将所学的书背诵给娘听啊?”蒋士铨说:“可以。”于是,他便背了起来。钟氏开心地笑了,说:“我觉得病减轻了许多!”就这样,蒋士铨在10岁时,已博古通今,22岁中举。可作为母亲的钟氏却没有放松对儿子的教育。在蒋士铨成家后,还训诫他“以勤为习,不能荒于嬉”,并经常对儿子讲待人处事要刚正不阿、清廉公正的道理,看到儿子有一点小毛病也不放过。她的姐姐曾为此问道:“妹妹啊,你就这么一个儿子,为何督促得那么紧,管得这么严呢?”她说:“正因为只有这么一个,才越要教其成器,要不,长大怎么能走上正道呢?”蒋士铨不负母教,于乾隆二十二年中进士,入翰林,任编修之职,后成为清代有名的文学家,诗、词、文章都很有名,与当时的袁枚、赵冀并称“江右三大家”。
这位以“鸣机夜课”教育儿子出名的钟夫人,用现在的眼光看,固然没有摆脱“读书做官”的封建传统观念,但就从教育子女的角度看,至少有几点值得肯定:一是抓得早;二是方法对,针对幼儿特点,循序渐进,由浅入深;三是持之以恒,从不间断,一抓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