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张府的下人们刚刚起床,就听到朗朗的读书声。
“易公子可真用功,这么早就起来读书!”一仆妇说道。
“那当然,六婶,你不知道,易公子自打半年前来到我们张府,读书可是一点都没拉下,每日都这么用功的!”一丫鬟模样的人说道。
“萍兰丫头,你怎么知道易公子每日都这么用功啊,难道你每天都偷偷的看着吗?哎呀呀,原来你这丫头每日都偷看人家易公子哦!”那个被喊作六婶的仆妇调笑道。
被叫作萍兰的丫头听到这调笑,顿时面红耳赤,啐了一口,说道:“才不是呢,这都是小姐告诉我的,易公子昨个还和小姐一起去庙会呢,我本来要跟去的,我也想去看看热闹,但是小姐不让我跟着,只好闷了一天。”
“呵呵,傻丫头,易公子和小姐逛庙会你去瞎搀和个什么劲啊,要是我是小姐,我也不希望有人跟着,你是真不懂啊还是假不懂啊!”六婶说道。
“什么真不懂假不懂啊?六婶你在说什么啊?”萍兰愣愣的问道。
“嗨,你这小丫头年纪太小,跟你说你也不懂,算了,赶紧去伺候小姐梳洗,想必小姐这会正等着嘞!去晚了,你这贴身丫鬟要遭小姐骂的!”
“才不会哩,小姐才不会骂我呐!哎,六婶,你刚刚说的我不懂什么啊,快告诉我啊”萍兰一边追问六婶一边向张云儿的所住的绣楼走去。
且不说这边,单说易云,每日清晨,读书不怠,倒不是说易云如此用功是为了功名,只是以前在易秀才的管教下,自然形成的习惯而已。
功名,对如今的易云来说,早已没有了吸引力。
若是在父亲未遇害之前,或许,易云还会考虑,但是在遭受了一系列的变故之后,易云知道自己以后的路会和他师傅一样,成为个修仙之人。
只不过现在的易云选着这条路的初衷很简单救活父亲,虽然这个机会很小,但是他总要试试的。
想起未来的路,易云不禁感到茫然。
虽然自己的师傅告诉了自己一些事情,但是易云对修仙仍然一无所知,可以说是茫然的很。
同时,在这茫然中,又有点淡淡的忧虑,这忧虑的根源来自张云儿。
当初自己来到张府之时,本来打算很好,拿了那功法就离开,却不曾想被留在的张府,并和云儿产生了感情。
感情的羁绊,加之自己对于修仙根本一无所知,才让易云在张府驻足了这么久。
想起未来,自己和张云儿的分离是注定的,这让易云徒自感伤不已。
想想昨日张举人提及的许配之说,当时自己还欣喜不已,此刻在想,自己当时完全没考虑到以后的情况,只被当时的兴奋冲昏了头。
那一刻,自己差点忘记了自己要去救自己的父亲,每想起这,易云都惭愧不已。
少年人的心思本是如此,天马行空,没有个定势,不能老成持重,也没什么奇怪的。
正在易云独自伤感之时,只听门外有人喊道:“易公子可起床没?老爷请公子前去,有要事相商。”来人正是吴良吴管家。
“烦请吴老稍等,在下片刻就去!”易云听到喊话忙回答道。
“静候公子。”吴良说完就去回话了。
“此刻尚早,不知张举人有何事?莫非事关那功法,想必如此。”易云心下想道。
既然是事关那功法的事情,易云自然不敢怠慢,稍微整整衣冠,即刻动身前去。
张府客厅,易云刚刚坐定,主位的张举人便开口道:“易公子,此刻相招,别无他事。只是告诉易公子,老夫父子几人决定近几日就沐浴斋戒,去我张家祠堂取出那物,以完成我张家世代的使命,不知易公子意下如何?”
“果然!”易云心中说道。
“如此甚好,小子已在贵府叨扰甚久,承蒙款待,不胜感激。”
“不知易公子取了那物之后有何打算?是去追寻恩师求仙问道,还是入凡尘度逍遥一生?”张举人又开口问道。
张举人口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想道:“哼,三日之后,别说求仙问道,成仙成神了,你连做人的机会都没有了,还是去做鬼好吧!”
“实不相瞒,小子还未做决定,想来张伯父也知道,我和云儿情投意合,本想携手,无奈另有他事,是去是留,委实难以决断。”
“哦,不知易贤弟有何要事?让贤弟如此难以决断?”这时坐在一旁的张剑玉开口问道。“这,这个吗…”易云吞吞吐吐并未说出是何事。
其实易云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的师傅已经死了,自己要去修仙救回自己的父亲吧。
那云儿怎么办?这不摆明了要置云儿于不顾吗?这样说的话你们能答应吗。
“也罢,既然贤弟不想说,也就不必勉强。
既然贤弟没有决定何去何从,不如这样,三天后我们去绝命湖去观景散心如何。
此湖离上阳城不远,可是我们上阳城远近闻名的风景胜地。
虽然贤弟来上阳城已有半年之久,可是绝命湖一定还没去过吧!希望贤弟不要推辞啊。”看到易云吞吞吐吐的模样,张剑玉又提议道。
“虽然你不说是何事,我也知道,不就是你的仙人师傅已经死了么。
哼,还想瞒着我们,小子,在我面前耍心眼,你还嫩了点!”张剑玉自以为是的想到。
如果易云知道此刻张剑玉心里的想法,一定又要苦笑了,原来自己真的成了心思狡诈的人了,看样子这个误会是永远也解不开了。
听到张剑玉如此提议,易云不禁脸上一红。
这半年来,在张举人父子四人的有意撮合下,易云和张云儿可谓是进展迅速。
从刚开始的风轻云淡,到后来的情意绵绵,易云大部分时间都和张云儿粘在一起。
对于上阳城还真是不了解,基本上是不出城的。
这也难怪,情窦初开,大概都这样吧,不黏在一起才怪。只可惜在这美好的背后,却参杂了当事人不知道的阴谋。
“对,对,对,绝命湖不错,贤弟一定要去啊!”花花太岁也撺掇道。
“是啊,正好这几日我练功也练的乏了,也和你们一起去散散心吧!”声音洪亮的张剑龙也附和道。
如此盛情,易云想拒绝也难了,只好说道:“一切以三位大哥为是。”
再闲聊了一会,易云别告辞,出了客厅。
易云走后,张举人说道:“三日后,绝命湖,你们三个一起和易云去,到时候,”说到这里,张举人不再说下去。
兄弟三人对视几眼,同声说道:“明白!”
如此张举人还不放心,又说道:“吴良,你也去,记住要挑几个好手,以防万一。”
“是!”不知那里冒出了吴良的声音。
听到张举人的这一安排,二公子眉头微皱,说道:“爹,不必如此小题大做吧,区区一介书生而已,又不是练家子,不用把吴叔也派去吧。”
“话不是这么说的,越到最后,越是要谨慎,可不能阴沟里翻船。
也不知怎地,这几日我老是心惊肉跳,可千万不要出纰漏啊,我们是在赌啊,输不起啊!”
“爹,你多过虑了,想是此事事关重大,所以你才如此不安。”张剑龙出声劝慰道。
“希望是我胡思乱想吧。”张举人说道。
思绪万千的易云出来后,低头默默的走着。
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张府花园,推开小门,张云儿已坐在亭子里,已然是独自一人,萍兰早已被她支开了。
“易哥,你来了,一大早就不见你人影,你去那里了?”
“哦,云儿,我没去那里,只是伯父相招有事要谈。”
“哦,那我爹和你说了些什么啊?”
“没什么,闲聊而已。”
“喔”然后两人都是沉默。
不知怎的张云儿感觉今天的气氛有点不太对。
平时都是易云主动挑起话头,逗自己发笑,今天却如此沉默,而且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又沉默了一会,张云儿忍不住问道:“易哥,你有什么事吗?怎么看起来好像有心事啊”“呵,没什么事啊。”
“噢”又是沉默。
“云儿?”
“嗯?”
“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说下。”
“噢,什么事情?”
“唉,算了。不提也罢。”易云叹口气。
“易哥,你究竟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啊?”
看到易云欲言又止的模样,张云儿忍不住追问道。
看着张云儿充满询问意味的大眼睛,易云叹口气说道:“云儿,我们可能要分开一段时间了。”
“分开?为什么啊?”
“因为”
半个时辰后,二人之间再次沉默。“易哥,你救回伯父之后,还会回来找我吗?”
“会,一定会的,我一定会,云儿,你放心,我救回父亲,我一定回来找你!”
“那若是没能救回伯父呢,你还会回来吗?”
“这,如果我没能救回我爹,那么我可能已经,已经,”
“已经什么?”
“已经死了!”
“啊!”
“易哥,这么危险,你不要去了好不好,就算是为了云儿好不好?”张云儿说道这里已经快要哭出来了,似乎易云随时都有可能离去似的。
“这不可能!这是为人子的责任,更何况父亲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虽然机会渺茫,但是我也要去拼一拼!”
此刻,张云儿已经深深的把头埋在易云怀中,抽噎着,“易哥,我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我不想你离开我!”
“我也怕再也见不到你,也不想离开你,但是有些事是必须去做的,是不容逃避的!
更何况,说不定救回我父亲也没有那么难!”不知易云是自我安慰还是在安慰张云儿。
“嗯,易哥,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能够救回伯父,到时候我们就能见面了!”张云儿似乎又抓到什么似的,对易云安全归来的信心坚定不移。
听到张云儿这么说,易云在心里叹口气,暗自道:“就算能回来,不知要在多久之后呢,只是那时你会在那里呢?”
亭下,二人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