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李太傅和几位肱骨大臣正坐在厅内商议国事。"诸位大人,我李某人今日请各位大人来到这里,皆是因为各位大人都是朝中忠良之臣。如今陛下昏睡不醒,朝堂混乱。老朽实在是担忧啊!"李太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率先开口。李游在朝为官三十余年,向来是忧国忧民。皇帝老迈昏庸,李游自是不会为其江山不稳而忧,可是李游明白,朝局动荡混乱,吃苦的还是老百姓啊。
想到这里,李游不禁长叹一声,再次向在座的各位大臣们拱拱手,说到:"在坐各位大人都是我北国的中流砥柱,个个忠肝义胆。鄙人在此就不跟大家兜圈子了,李游在这里斗胆问各位大人一句,若皇上驾鹤仙游,各位心中对下任君王的人选可有定夺?"各位大人听到一向老持稳重的李太傅说出的这句话,不由得一惊,正欲怒斥其大逆不道,却不料早有一位脾气火爆却没什么城府的大人站了起来来,抢先开口怒道:“李大人您这是老糊涂了吗!德妃娘娘新诞下了小皇子,这皇位自是要传给北国唯一的皇子的!这皇家的事情岂是你我可以妄言的!!”
“小皇子不仅是唯一的皇子,更是在前些日子已被陛下册立为太子……只是,小皇子尚在襁褓之中,德妃娘娘又已仙逝,皇子交由谁抚养、由谁辅佐,这成了一个大难题!”紧接着,又一位脾气耿直的大人开了口。
有了前两位大人的回答,各位大臣也便不再有顾虑,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踊跃发言。有人开始列举德艺双馨的妃子,有人开始细数宫中妃嫔们谁的娘家势力最大,更有人即刻便要撰写奏书推荐辅政大臣!
“咳咳咳,”眼看大臣们都七嘴八舌火热地讨论了起来,李游重重地咳了几声,成功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大家伙儿有没有想过?小皇子现在甚小,还不能看出其脾性,若是长大之后是个顽劣不堪的孩子,抑或是个处事偏激任性的孩子,这可如何是好?”李游终于吐露了心中的担忧。现在的北国徒有一副繁荣的皮囊,实则早被老迈的北国皇帝林向天折腾得外强中空。先不说小皇子长大后品行如何,且是等待皇子成长的这十几年,北国都可能会发生无数的变数。
有几位胆小怕事的大臣同样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但他们一致地选择了缄默其口。毕竟,这天下终究是林氏的天下,他们宁可眼看着北国民不聊生,眼看着林氏王朝的倾覆,也不愿意为这种事情强出头。毕竟,无论朝局如何,以他们的万贯家财,足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了。
“正因如此,我们才更要慎重挑选能够好好抚养小皇子健康成长的妃嫔,以及能够教导小皇子品性和知识的老师。”一位在朝堂上无足轻重的文官突然开口如是说。这文官一直想要出人头地,却苦于在朝堂上一向默默无闻,此时见众人都在沉默,认为自己终于有机会崭露头角了。
“或许我们可以先支持一位没有野心的同姓亲王代理朝政,等小皇子长大了再还政。若小皇子实在不成器,便为其娶个贤德的太子妃,扶持皇孙上位。”一位一直在沉默着没有发言的大人突然开口。这位大人在朝堂上也鲜少发表自己的看法,为人中庸,因此李游从未过多注意过他。此时,李游听了此言,忍不住暗暗多看了这位大人几眼。
“要是等到皇孙出世,我们这些老骨头恐怕早已经化为黄土了,”未等李游开口,另一位大人便皱着眉头率先否决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更何况,怎可把这江山拱手让于他人,怎可把这皇位交由他人来坐?!”纵使是同姓亲王,也终究不是嫡系血脉啊。
“李太傅,对于此事,您怎么看?”终于有人想起来要问李游的意见。
我怎么看,当然是用眼睛看!李游在心里暗暗腹诽。“唉,若是我北国能有一位文韬武略满腹经纶的年轻皇子,那这天下的百姓黎民便都可以安心了。”此言一出,李游脑海里却出现了林园倔强刚毅的身影和睿智多才的眼神。李游曾经想过,若林园身为皇子,哪怕身份再卑微不讨喜,自己也定会死谏陛下让林园继承大统。若北国有这么一位踌躇满志的君王,定能像从前一样繁荣昌盛!可是,自古以来,还从未有女子继承大统的先例。
众大臣商讨良久,最终未能有一个实际的结果,见天色已晚,便也就各自散了。李游心中烦闷,想之又想,最后还是决定去找自己的徒儿谈谈心。
林园手执青瓷茶杯,与李游相对而坐。李游这才猛然发觉昔日的女娃竟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此时的林园虽是女子,眉宇间却带着一丝女子少有的英气,师徒两人吟诗作赋、博古论今,李游竟未占了上风。不知不觉,师徒两人转而谈论起治国方略,未曾想林园除却引经据典,竟另辟蹊径提出许多新的策略。李游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徒儿神情认真地讲述着自己的想法,语调激昂字字铿锵,竟隐隐有些透露出皇者的霸气威仪。想当初,林向天初登大宝,还是一位抱理想有抱负、新怀天下的君主,当时君臣二人也经常如现在这样相对而坐商讨国事。眼前这张尚有些稚嫩的脸竟像极了那时候的年轻帝王,李游顿时感慨万千。
“徒儿,德妃之死,你怎么看?”李游突然话锋一转。
“嗯?德妃之死?”师徒间的话题突然由国政转向宫闱,这话题的跳跃程度林园有些略微不适应。
“莫非你也认为德妃当真是产后虚弱而死?”
“这……”
话言至此,李游却巧妙地转换了话题,不肯再继续说下去。
送走了师父,林园却无丝毫睡意。林原本就是一点即透之人,之前虽略有疑惑,却不肯怀疑不愿多想。此时,李游一语点出,林园不得不细思量。照这么看来,莫非连小皇子也……?!林园心下一惊,又回想起父皇当日将她唤至榻前所说的话,心乱如麻。
林园入了寝殿,打开梳妆台下的一个柜子,取出一只用绢帛细细裹了的奁子。想了又想最终仍然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里面盛着的,是半只金灿灿的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