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申哪儿呢?”我听见赵宇喊了一声,还没等我开口,赵宇就骂出来了:“跑了?狗日的,不会被吓跑了吧?把我一个人扔这儿!”
我站起来的时候正瞧见赵宇站在个坟头上四处张望,可能是在找我吧。一看见我露头,马上将刚才那副凶恶样收起来,笑呵呵地冲我招手叫我过去。
赵宇这个家伙真不是个东西,都是一个村儿的坟头,你往上站真是不懂事。到跟前一看,我就笑出来了。
“笑啥呢?大黑天的你在坟地里笑,也不怕吓着人!”赵宇见我莫名其妙地笑出声来,脸皮抖了抖。
“坟是你老赵家的,嘿嘿,你踩吧。”
“不会吧?”赵宇噌地从坟头上跳下来,因为跳地太快,脚步不稳,还差点来个狗吃屎。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果然找到墓坟主人的身份,一看见那个“赵”字,赵宇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就差没跪地上了,说什么自己不是有意的,还请祖先原谅。最后甚至诬陷到我头上来了:“祖宗啊,大概刚才天太黑,您老看错啦,不是我上的您房顶,是申兆,真的是他。”
“滚你的!”我照着丫的屁股上就是一脚,睁着眼说瞎话啊,连死人都骗,真不是个东西。
赵宇拍拍屁股搂着我的肩膀说:“哎哎,都是哥们儿,就当是你踩了,有什么呀,我替我家祖宗原谅你了。”
见我要发作,赵宇立马转移话题,这家伙就是这样,净胡咧咧。“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有什么,说!”就不能给赵宇好脸色,你越是惯着他,他就越嚣张,适时地就要敲打敲打才行。
“骨头。”
我才发现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里握着个东西,先前因为天黑的原因没有注意,现在就放在我脸前,他还故意晃了晃。灰白色,七八厘米长的样子。
都不知道怎么说这个家伙了,我赶紧离他远远的,不让他靠近。
“赵宇你有病不是?骨头还拿手里,等会可没水给你洗手。”
不对啊,这一片坟地可都是村里的祖坟,根本不可能有贵重的陪葬,要说被盗墓贼光顾我还真就不信了,再说了就算是真的坟地被挖开也早就应该会被村里人发现才对,不可能等到今天巧合被赵宇看见。
“一堆骨头,我看了看,有鸡还有兔子。”赵宇扔掉手里的骨头,又是在土里搓了搓手才感觉干净点,带着我去看他的发现。“我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其他的,只有一些骨头。”
我知道赵宇想说什么,坟地里出现的骨头不可能是人吃的,而且出现一堆骨头很不正常,说明猎食者应该附近。
“走吧,也许是黄鼠狼。”我说,“黑灯瞎火的,别一会儿真蹦出来一个祖宗,是咬你一口啊还是咬我一口啊?”
“走!”赵宇风风火火往后寺上走,一边走还一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别管黄鼠狼还是旁的什么玩意儿,逮住,走,叫人抓去。”
本来上后寺上来就是闲的,现在赵宇更是闲的蛋疼。
光是想想,一帮子闲的撑得年轻人就能知道有多疯狂,干出点什么事儿来都是有可能的。
我从心底认为有关后寺的传说不会是空穴来风,要是什么也没发现也就算了,事情却出了意外。
那些骨头,给了赵宇继续奋斗的动力。
我是拦着呢?还是一起疯呢?
没容我多想,赵宇的叫喊声已经把待在后寺上的人给惊动了。三句两句,赵宇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不过,不用我开口,赵宇就发现自己把事情想太简单了,坟地太大,天又黑了,想找出目标来也就比大海捞针容易点罢了。
“难道就放弃了?”赵宇一脸的不甘,“我赵宇大爷好不容易才找到点奋斗的目标,哎,都被你们这帮拖后腿的给连累了。”丫的说话时候一脸正气,搞地我们是多小人似的。
“哎,”赵宇刚感慨完,孙成又拿出他那么屠龙宝刀来,一边在手上磨蹭一边发表人生感言:“想我孙某人,当年也是屠龙的高人,没料到手中宝刀却要蒙尘,多年没有饮血了。”
“哎,哎,别走啊!”
赵宇跟孙成两人一个比一个把头抬地高,恨不能都把眼珠子挖出来安到头顶上,在他们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我们几个互相使个眼色,悄悄跑了。
俩人感觉没人呼应他们,一看,我们都跑出去七八米远了。
后寺只有一个灯泡,就安在大殿里头。
黑色的夜,黄色的灯光,红色的火光,是后寺今夜的三色。
两瓶白酒咕咚咕咚,还没怎么感觉,就下去一多半儿去。冬天的夜里是很凉的,尽管都穿地很厚,还是冻地一个个浑身打哆嗦。北方的冬天很冷,尤其是没有下雪的冬天,干冷干冷的。后寺太空旷,烤把火也不太顶事儿。
呜呜的冷风吹动,后寺如一个大罐子,发出凄惨的嚎叫声。
都说啤酒来尿,其实白酒也一样,喝多了都来尿。
喝地差不多的时候,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往外走,小肚子鼓起来,得去办点私事。
“大的小的?”赵宇瞪着双有点迷糊的眼睛冲我问了句,“要是小的就别出去了,看我的!”
这家伙还真是个极品,转个身,来到大殿的一角,一撩裤子就掏出了武器。一阵稀里哗啦声响起,开始放水。
“大冬天的,太冷了,后寺上连个厕所都没有,你出去还不怕把宝贝冻坏了啊?”
“就是!”
“大伙都喝地差不多了,一个个都比往常要放地开。人都是这样,平时人五人六的,一旦喝了酒,心底小小的变态就会被无限放大。
我当时也是喝蒙了,被他们这么一撺掇,哎,就办了件不文明的事儿。悔恨不已啊,咳咳,感觉自己真不是个东西,要是被人给瞧见,以后就别想在村里混了,太丢人了。
不说了,反正尿也尿了,再说那么多也不当后悔药吃。
撒完尿,肚子又腾出不少空地来,开吃开喝,直喝到十二点往后。
钱亮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踢了大门一脚,嘴里还骂道:“哪儿有什么神神鬼鬼啊,我看就是以前人迷信才编造出那么些神话故事来骗小孩儿的。”
“要不是有那么多的迷信传说,这后寺也不能成为十里八乡最大的庙啊。”秦河东显然也是喝多了,很有些义愤填膺的样子,要不是哥儿几个拦着,非把庙里的塑像给砸了不可。
我们是赶紧地劝啊:“大哥,你是我们大哥,亲大哥行了吧,千万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冲动过后就该伤心了。”哎,没想到我们当中胆子最小的一个,居然最疯狂,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还是我这个当大哥的没关心好小弟,失败啊,我检讨。
紧劝慢劝,好歹是把他给拉走了。
“走了,走了。”喝地晕晕糊糊地,几个人相互搀扶着就出了大殿门。再不走,我估计一会儿不光秦河东一个发疯了,那时连拉都拉不住。后寺可不敢砸,真要被他们一帮酒鬼把后寺破坏了,村里老太太们联合外村的善男信女们九成九能把我们的家给拆了。
“你们说我们今天发现的那些骨头是什么东西吃的?”赵宇又提出这个问题来,我看出来他对此事一直念念不忘,不过我也没说什么,那些骨头虽然来历奇特,但也没什么,黄鼠狼就能干出来。
“还有什么呀,肯定是妖怪了,哈哈。”
走着走着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儿了,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我酒量一般,平时对自己很节制,喝地差不多的时候就不喝了,当时虽然头重脚轻,脑子却是非常清醒,回头一数人数,脑子一下就差点炸开,少了一个人,这怎么可能呢?
“快看看,少了谁?”我当即站住,大半夜的,又是在荒郊野地,忽然发现少人了,心里那叫个别扭啊。
“河东,河东不见了。”
“谁最后一个见他了?”我脑袋有点蒙,短短的几分钟,人跑哪儿去了?我冲着身后漆黑一团的夜大喊:“河东!河东!”
没有声音。
他如果回我一声,多好啊,可惜,静悄悄的。农村的冬天,很静,我大喊声传出去很远才消失。
“不会吧?”这时候孙成打着晃走过来扶住我的肩膀才勉强站稳,大着舌头说:“刚才我见他去拉屎了,怎么还不出来?”
“他去哪儿拉了?”我看着孙成没好气地问,两个人都不让人省心,秦河东离开的时候也不吭一声,打个招呼啊,孙成也是的,既然看到秦河东独自离开,给大家说一下啊。后寺虽然房子不少,可因为几十年没有人住,并没有厕所,所以,我也不知道秦河东跑哪儿去了。
“就在我们撒尿的地方啊!”孙成伸手往前面一指,漆黑一片中,什么也看不到,我知道他说的是大殿。
什么?我脑子有时候是真的不够用啊,“他在房子里面拉?小子有病吧?”当时我真的有揪住秦河东的领子狂揍一顿的冲动,是的,我们是尿在了不该尿的地方,可你不能在那里拉屎啊。性质不一样,尿液干了就不会留下犯罪证据,可,哎。“你就不会拦住他?”
后寺庙是个不小的庙,经常会有老太太去上香,尤其是快过年了,我可不想被村里的老太太们指着鼻子骂。
“现在怎么办?”被我臭骂一顿,孙成大概也清醒了不少,抓了抓耳朵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