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
屋子里传来一阵恸哭,她浑身一个激灵从冰冷中回过神来,莫不是……
院子里,她跪直着身躯,整整一晚,那个原本是她新房的房间里,灯火通明,却是人来人往。她的相公,不,严格来说还没有拜堂,那便是未婚夫了,她的未婚夫在里面生死未卜。
她,穿着鲜红的喜服,头发早已散乱不堪,来来往往的丫头小厮们,谁也没有功夫多看她一眼,只是默默地,在这春寒露重的夜里,孤零零跪了整整一宿。
青石板上的寒意透过膝盖一层一层的剥削着她的坚忍,脸上依稀残留着那热辣辣的疼,在她看不到的视线里,那娇俏的小脸上,五个手指印已显然肿了起来。
那是侯大夫人看见她的第一眼时给的重重一巴掌,伴随着,早晨才惊叹过的那美丽的凤冠也落到了地上,喜娘当时便捂嘴叫出了声,她知道,不吉利!
而现在屋里悲痛的哭声,果然昭示着自己的不详。
“如果我儿子有什么事,我叫你们柳家鸡犬不宁!”她记得,在对面那扇大门紧紧关上之前,侯夫人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知又过了多久,只听见“吱呀”一声,门开了,她有些期冀又有些害怕的抬起头来。
“啪!”
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摔在了同一边脸上,因为浑身冻得有些麻木,过了好一会儿,才隐隐感觉到来自脸庞的一种尖锐的刺痛。
牙缝里,一股温热的液体涌出到口腔,有些腥腥的,她却很熟悉,是血。
“把她的衣服给我扒了,打,狠狠的打!”
侯夫人一声令下,很快,不知从哪儿跑出来几个老婆子,三五下便把她的嫁衣给扒拉下来扔在了地上。紧接着,她们的手开始在她身上寻找着各自的领域,腋下、胸口、腰侧……掐、撕、扯、拽……一个婆子更是直接的揪住了她的下巴,连环的耳光子从她的左右脸上来回。
她疼得咿咿呀呀的叫唤着,却始终没有一个分明的字句叫出声来。
这里,不得反抗……
她,也无力放抗。
老爷听到幺儿没了的消息再也顾不上梳洗,急急忙忙的从内院里赶过来,这一进门,却正好看到半躺在地上,已被收拾的没剩下几口气的小诺。
她的脸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血水、雨水与头发交缠在一起,要不是那身躯因为寒冷时不时的抽搐,任谁看着都以为她已经死掉。
嫁衣早被扔到了一遍,那几个婆子下手更是毫不留情,保底的亵衣早被她们蹂躏的不成样子,风雨中,阿浓单薄得发颤着。
有些心疼的瞥了一眼,侯老爷倒没有多作停留,只匆匆的越过她去赶到三儿房里。
此时,侯夫人半带着笑意,半带着悲凄,一脸慈母的模样给自己的儿子梳洗起来,仿佛床上那惨白的脸依然如平时那般红润,会在她面前大笑,高兴的说着:“娘亲,我好高兴啊,我要娶媳妇了。”
“夫、夫人……”看着夫人的笑,老爷总觉得背后有些莫名的发寒,试探性的叫唤着,却迎来侯大夫人一个凌厉的眼神。
手中的梳子狠狠一摔,她几步上前对着侯老爷的膝盖就是一脚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