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极品女参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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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奈何明月照沟渠(2)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带着无尽的自信,他坚定的眼神述说着一腔抱负。这样的吕东明,是楚辰不曾见过的。她望着他,竟有些无端端的害怕,害怕他的雄心与抱负。

楚辰与他坐下来探讨了一会儿局势,吕东明觉得有些饿了,便说道:“刚才只顾着找萧灵,你也没顾上吃午饭。不如我让人做两碗面,先抵一抵饥吧。”

楚辰只是点头,依旧低下头来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沙盘上的方片。彼时她穿着一身军装,那衣裳是专门量身定做的,穿在她身上恰展示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她侧身对着他,吕东明看着她的侧脸,蓦地心中一热,不由自主就伸手环过她的腰。他的胸口贴着她的后背,虽隔着衣衫,她却依旧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的灼热。

她只怕吕东明一时冲动,在军帐里做出什么事来,忙说道:“你松手。”

吕东明的手下意识一松,随后却再次紧紧地将她环住。他低头在她耳边道:“一个月以后萧帅怕是就要出兵去夺尚峰山一带了,你敢不敢与我一道去?”

纵是如此,楚辰依旧镇定无比,她心知吕东明与她皆是初出茅庐,萧鼎天自然不敢将这一仗交由他们。她不作他言,只道:“这样的重任,萧帅必然会交由那些老师长的。你也不必急于一时,我们有的是机会。”

吕东明道:“只要你敢与我一道去,我总是有办法的。”

军帐门口的联系虚掩着,有凛冽的冷风灌进来,吹得那悬在军帐顶上的电灯摇摆不定。电灯照出的光亦像是摇摆不定的,仿佛是楚辰心中的想法。她自是明白吕东明的话,他敢提出与她一道拿下尚峰山,自然是已经有了十全的把握去说服萧鼎天把这一仗交由他来打。只是楚辰不明白,吕东明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思,何以从那些老师长手里夺下出兵的机会。

吕东明隔着衣衫在她腰上轻轻摩挲着,觉察到一丝酥痒,她忙抽身出来。恰好有炊事员端了两碗汤面进来,见两人神色有异,悄无声息地放下后便急忙离开了。

楚辰推开他的手,飞快地坐下来端了一碗面条,也顾不得烫,只是往口里送。她虽故作镇定,但脸上早已经露出几分不安的姿态来。吕东明陪着坐下来,正要开口,就听她说道:“以后你要对萧灵好一些,她到底是女孩子,脸皮薄。”

吕东明只是沉吟着应了一声,低头吞着面条,两人俱是默不做声的,试图将那呼之欲出的情愫强压到心底去。他低头坐在那里,时不时抬头看一看她,那种眼神自是温柔无比的。

楚辰心中亦是想着,如果能够就这样两两相望,无人相扰,便已是足够了。想到这里,楚辰道:“你打算何时向萧帅请缨?”

吕东明道:“左不过就在这个月里了。”说罢他伸手去握她的手腕,款款道,“我定会保护好你的。”

萧鼎天准备出兵拿下尚峰山的消息在十五天后公开了,诚如楚辰所料,攻打这样重要的关卡,萧鼎天自然会派老将出马。这一次萧鼎天派了第七师,计划十天以后出发。得此消息,吕东明显得十分平静淡定。反倒吕德仁往萧宅跑了三四次,言辞中似有意无意般露出些许不满来。

萧鼎天见他走得这般殷勤,自是放出话来,吕东明虽升作师长,但到底年轻,经验尚不足,自然不敢让他早早地带兵攻打如此重要的战役。

吕德仁面上和颜悦色,回到宅子里自是将萧鼎天的偏心细数了一遍。吕夫人一面命佣人布置饭菜,一面劝说道:“东明到底年轻,将来总是有机会的,你也不必着恼,小心气坏了身子。”

吕德仁是在萧军营里混了十几年的,自然清楚萧鼎天的心思。他不给吕东明机会,无疑是没有百分百肯定他的才干。一毕业就给他一个师长的位置,不过是为了能够在名义上配得上萧灵罢了。吕德仁吐了口烟,接过夫人送上的汤碗道:“几个师有多少老人要摆平,等到萧帅顾上东明,那要到何年哪月了。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吕夫人眉头一拧正待辩驳,就听站在门口的两个卫戍道:“吕师长。”

听到一声铿锵有力的“吕师长”,他忙抬起头来,就见吕东明把佩枪放在桌子上,道了声“父亲母亲”,然后说:“萧帅也不过一提,到底谁能得此机会带兵还是未知数。”他并未多加言语,只是坐下来替吕夫人盛了一碗汤,然后吩咐佣人去房间里收拾几件替换的棉衫。

吕德仁多少有些觉出他话中的意思来,忙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算不得什么打算,只是怜惜赵师长年事已高,让他休息一阵子罢了。”他舀了一勺汤,那莹莹的汤水里,映出一张冷峻的脸来。吕东明自问在军校中安分守己,从未做过争权夺利之事。然而这一次,他不得不放手一试,只要能够与楚辰堂堂正正地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吕德仁道:“可萧帅向来对他器重有加,况且他也不过五十出头的年纪……”

不等父亲说完,吕东明已经开口道:“父亲只管向萧帅请示,这次打仗您希望作为主参谋跟着一道去,其余的事父亲就无需操心了。父亲筹谋多年,总不会想着在这紧要关头的时候被别人夺了机会去吧。”

吕德仁听了这一句,顿时嘴角一绽,在他肩上轻轻一拍,笑道:“生子若你,也算是欣慰了。对了,大小姐去了军营里,你可得留心照看着,别在这时候出了什么岔子。”

吕东明听他如是说,忙随口应了一声,然后道:“我回来收拾些衣物就要回军营里去了,回头再陪父母亲一道用膳。”说罢忙起身唤了声“林生”,就先出门去了。

家丁林生忙提着一只藤编小箱子跟在后头。

吕东明回到军营里时已是暮色四合,军帐子外支起了零零星星的铁架子,那架子上吊着铜盆,盆里烧着旺火,那橘色的火光将军营照得一片透亮。因是冬日里寒冷,几个营长便坐在铜盆前烤火,大胆者还懒洋洋地吃起了烤红薯。吕东明见士兵们都在操练,枪声、跑步声、操练声响彻一片,纵是冬日里,他们一个个也都是练得汗涔涔的。

再看那些营长,见了吕东明,皆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只管懒散地坐在那里闲聊。吕东明本就是出自簪缨之家,心中甚傲,如今又是他们的师长,见他们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不由有些着恼。

碍着他们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他面上自然不便表露,只是表情平静地站在高台上,看着底下的人操练。

操练间,吕东明忽然听到东面传来几声极为不和谐的枪声,紧接着还有女子的怨骂声:“什么破枪,实在比不得我生日时父亲送的那一支。要不是我出门匆忙,哪使得了这样的破烂玩意。”

杜营长在一旁陪笑道:“大小姐说得是,您是大帅的掌上明珠,所得所用自然是极好的,实在委屈大小姐了。”

萧灵不满地哼了一声,又对着枪把子胡乱开了几枪。

那枪里的子弹都是极其贵重的,因为萧冯两军市场交战,子弹耗得极快。与萧鼎天有合作往来的军物供应商就是抓住了这一点,因此提供的枪械子弹一次贵过一次。

吕东明见萧灵竟用了营里最好的子弹练习枪法,不由厉声呵斥杜营长:“是谁准你拿了子弹给她练习的!”

杜营长不防吕东明会这般恼怒,不由心中发憷,忙说道:“萧小姐金贵之身,哪能够使那些士兵们练枪用的便宜子弹。万一走了火,我们就算有九条命也不敢向萧帅交代啊。”

“万一出兵,因为营中子弹有缺而打了败仗,你难道就有命向萧帅交代了!”吕东明自从来了营中,底下几乎无人对他敬服。如今正是树立威严的时候,他话音方落,便抽出腰上的手枪,用力抵在了杜营长的额头上。

杜营长仿佛听得扳机在耳边渐渐扣动的声音,他的一颗心似乎也跟着蜷缩起来。周遭各种眼神落在他身上,或担忧、或怜悯,亦或是嘲笑。他心知吕东明并不是不敢开枪的,凭他父亲如今在军中的地位,即便开枪打死一个营长,萧鼎天也不会对他有任何责罚的。不出明日,就会有新营长接替了自己的位置去。

他忽地做投降状,慢慢跪到了地上,哭丧着脸道:“是我失职了,吕师长怎么惩罚我都好,千万别要了我的脑袋。”

吕东明道:“你这颗脑袋我暂时先留着,今后这里谁要是违背了我的命令,别怪我吕东明对不住你了。”他眼锋一转,又望向其他几位营长。几人无端端一凛,慌忙低下头去。

杜营长点头如捣蒜,胡乱抹了一把鼻涕眼泪,走到萧灵面前卑躬屈膝道:“实在对不住萧小姐,是我自作主张了。这枪……”

不等杜营长说完,萧灵甩手将枪往他脸上掷去,只听得“咚”的一声,枪柄看看击在他额头上。杜营长飞快地捂着额头,一行血顺着指缝流出来,他龇着牙,不知是怒是痛。

萧灵怒气冲冲地站到吕东明面前,像是打算狠狠啐他一口,可终究还是不忍心。她嘟起嘴鼓了鼓气,把脚一跺:“你可别忘了,这里的每一粒子弹都是我父亲的。我是他的掌上明珠,我就算把全军营的子弹都拿来练枪,也轮不到你说个‘不’字。”

吕东明好不容易借着杜营长树立起威严来,自是容不得萧灵的数落。他伸手往跑道处一指,口中冰冰凉凉的:“萧灵无视军纪,罚跑三圈,不跑完谁也不许让她吃饭。”

萧灵听了只觉得心寒,却也不肯讨饶,一咬牙便围着跑道跑了起来。

楚辰张了张嘴正待劝说吕东明,但想着此时正是他竖立威严的时候,实在劝不得,便只得悄悄朝他递了个眼神,轻声道:“萧灵到底是女孩子。”

吕东明不语,只是朝她摇了摇头,意思是让楚辰不要插手这件事。他狠狠剜了杜营长一眼,直吓得杜营长打了个机灵,这才回到营帐里去。楚辰见他进了营帐,便放下佩枪,跟着萧灵一道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