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系列的动作下来,快如闪电,谁都没有看清楚这来人是谁,只是感觉到一道模糊的影子疾驰而过。等到众人反应过来以后,再往轿中一瞧,这才发现轿中早已经没有了花朝的身影。
于是,底下众人纷纷一片惊呼,接着便是一阵慌乱,抬眼向四下搜寻。
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花朝心头亦是一阵止不住的发懵。感觉到身侧这劫走她的人的动作很有几分粗鲁,那揽着的力道也颇大,弄得她的腰际隐隐生疼。
花朝原本就郁结在胸,现在又遇到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顿时便怒意横生。她一凛,身子挣扎了起来,也不待看清楚身侧的人影,张口便怒骂道:“混蛋!敢来劫亲,找死啊!”
话刚骂完,忽地,那人竟然又猛一出手,点住了她身上某个昏睡的穴道。
花朝瞪大眼怒视着,怒火在瞳孔内熊熊燃烧,最终却又不得不乖乖合上。
眼帘缓缓关闭,那人随后抬起一只手来,衣袖轻轻拂过花朝的脸颊,鼻尖里顿时串入一丝丝的淡雅甜香的味道。
衣袖撤去,随即露出的是一张男子天人绝世般的俊脸。朦胧中,花朝似乎看到那张俊脸正对着她笑得十分得意放肆。
也不知道就这样昏睡了多久,等到当花朝再次醒过来时,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很明显是到了夜间。
花朝缓缓睁开双眼,隐隐看见了头顶精致的雕花床顶,玉钩金穗。头脑还不太清醒,眼皮又耷拉了下来,遮住了视线。猛地,她像是记起了什么,瞬间睁大了双眼直直地盯着头顶。
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记得自己到达驿馆后,刚要下花轿时,却突然从暗中出现了一个人影,然后把她给劫持走了,那人还在途中将她点昏了,可为何会睡在这里?
想到那人莫名其妙的举动,她的心里噌地一下便烧起了足以燎原的怒火。
她急忙坐起身来,略略地扫了一眼四周,发现这房中竟装饰得极为喜庆,里里外外全是艳红一片。不仅铺满了大红绫绸,还贴满了双喜的剪纸,就连桌上也是燃烧的龙凤双烛……几乎每一物都洋溢着欢喜的气息。
如此诡异的布置,真是像极了古人成亲大喜时的情形。
花朝心中一片茫然,对于现下的状况真是不明所以。她侧头看了看窗边,窗外那昏暗的夜色与房内的灯火通明形成鲜明的对比。
满室静谧,正当花朝失神间,房门似忽然被人推开了。
随之,一道欢快喜悦的男声蓦地响起。
那说话之人先是嘻嘻一笑,然后才满是欢欣雀跃的叫唤道:“哈哈……娘子醒了,娘子终于醒了!”
花朝愕然一惊,立即闻声而去。
她刚转过头,视线还没来得及落定,双眸却已攸地睁圆,红唇微张,错愕地竟然都忘记了呼吸。
她当时只觉眼前一道光闪过,下一秒竟然就发现那说话之人已如飞天神速似的来到床前,隔着近得不能再近的距离,正专注地看着她!
窗外夜色似乎更浓,屋内烛火愈亮。
凉风轻轻从窗棂里钻了进来,晃动一室烛火,那小小的灯花带着噼噼啪啪的细微声响,燃烧地愈发欢喜。屋内也因此顿时香气四溢。对视的两个人都只静静地瞧着彼此,连眼睛眨也未眨。
花朝一阵目瞪口呆,痴痴地看着面前的那张漂亮得简直不像是凡人的俊脸。
这大约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着一袭正红色的精美喜袍,墨黑的头发以玉冠束起,浓密的眉头稍稍扬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一层厚厚的阴影。光洁白皙的脸庞,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俊俏的鼻子,鼻梁挺直,还有那粉嫩而微显饱满的嘴唇,粉粉的,像海棠花瓣的颜色。
以他如今的年龄,这副样貌看起来虽还算青涩,但那诱人的魅惑却并未因此少了丝毫。
微启的唇随着胸前的起伏静静呼吸,气息干净而绵长。他歪了歪头,静静地看着她,笑容在脸上漾开,美得让人心惊。连着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有着属于他的独特的空灵。
花朝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吞下哽在喉头的口水,禁不住有些目眩。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少年也可以魅惑如斯!
忽然,他那两道修长的眉毛微微蹙起,款款伸出干净细长的手来。
花朝呆呆地盯死他那双看来十分灵巧柔软的手,却忽然惊觉脸上一暖,那双修长的手正一下一下轻轻地抚弄着她的眉眼。
花朝不由为之一滞,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又听见他在耳边极轻微的“咦”了一声,甚是疑惑的小声嘀咕着:“为何娘子长得还没有我好看呢?”
花朝面色僵住,陡然间回过神来,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
“你是谁?”她瞪着他,心里不满的哼哼——要是所有人都长得他这个样子,那还不都成妖孽了?
其实,以花朝现在的模样也并不算丑,她的五官原本就长得极为精致秀美,只是太过瘦骨嶙峋,才会不怎么显眼。若是日后等身子调养过来,也比他差不了多少。
不甚在意的轻盈地收了手,又“嘣!”一记响亮的暴栗准确地找到了花朝的额头,只见他鼓着澄澈明亮的双眼傻傻地看着她,一边傻里傻气的取笑道,“娘子真笨!连这个都不知道。我既然都叫你娘子了,那当然就是你的夫君啦。”
略微一顿,禁不住眉眼一弯,他又认真的说道:“不过,除了夫君以外,娘子也可以叫我小夜夜哦。”话毕,他还调皮地冲错愕的花朝眨眨眼睛。
花朝揉着吃痛的额角,望着他有些诡异的反应,皱起了小脸,为何此人的言行举止会这般怪异?明明已是个成人,却仍旧像个孩子一般无邪!
花朝暗自琢磨着,片刻之后,她再次看了看他,突然在心里快速地滑过一个念头。她想起了一个极重要的问题来:“今天是不是你把我掳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