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插后心,这是必死的一箭。
可是箭却没有插在胡亥的身上。
今天负责护卫他的甲士正是陈甲所带领。箭射来那一刻,陈甲来不及挡,侍立一边的一个卫士却刚好扑在了二世的身上。羽箭穿透了涉间的后心,箭尖刚刚透出前胸不到一寸,划破了胡亥的龙袍。
一箭之下,甲士阵亡。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弓弦响处,又一支羽箭破空射来。
陈甲钢刀一挥,打落来箭。只见一个赤裸着上身,背着箭壶的大汉手持一张巨大的弓箭从咸阳宫大牢的房上跃起。他没有逃跑,反而在半空中弯弓搭箭,对着已经躲进车架的胡亥又射出呼啸的一箭。
那箭自然被周围反应过来的大秦甲士打落。同时护卫的甲士早排出防护阵型。弓箭甲士一个齐射,半空中尚未落地的大汉便被这些训练有素的大秦甲士射成刺猬。
大汉异常勇猛,摔落在地竟然再次起来,拔下身上的箭还欲弯弓射来。四周的长枪甲士早围上去,一个齐刺,数十杆长枪不分先后的刺入大汉胸腹间,鲜血和肠子顺着他的伤口流了出来。大汉兀△≯,自保持着弯弓搭箭的姿势,圆睁着双眼跌倒在地。
“护驾。”陈甲大声吩咐,同时派一个侍卫急忙赶往咸阳令那报信。此时为多事之秋,陈甲异常小心,他不知道刺客有多少,只好派人求援,同时自己小心的保卫着胡亥往咸阳寝宫走去。
陈甲没有想到的是出去求救的侍卫在转弯的一个小巷子里被飞来的一刀斩的身首异处。一个妖异的青年伸出舌头砥舔了一下带血的刀刃,单手拖着长刀直奔胡亥的护卫队冲来。
同时一阵笛声响起,在四周的巷子中发出沙沙的动静。不一会儿,一条条毒蛇吐着腥红的蛇信向胡亥的车架爬来。这群蛇少说上百,每条都是花花绿绿,三角脑袋在阳光下似乎都反射着要命的光芒。
大秦的甲士不怕同敌人战斗,但是这群毒物却让好多人胆怯。
胡亥不顾陈甲的反对,掀开车帘看着前面蠕动而来的蛇群和蛇群后妖异的男子,沉声道:“放火。”此时他们处在咸阳大牢门口,大牢中火把有很多,都被牢头拿出来。群蛇见火,不敢上前,只围在四周,不停的蠕动。空气中只有让人牙碜的沙沙声。
一个灰黑色的头戴斗笠的身影从旁边的屋顶上一闪而下,他手中拿着一支横笛,和妖异男子并排而立。
尖利的笛声突然划破空气,群蛇仿佛打了鸡血,吃了大麻一般直接冲进火把组成的圈子。
一时间,“子啦子啦”的烧伤声音从四周响起。妖异的青年更是身形加速,几乎是踩着蛇身直冲胡亥的车架。
“放箭。”陈甲怒吼。
秦军弓箭甲士一个齐射,直奔妖异青年。
那青年在半空中一个刀花,打落身前射来的弓箭,速度丝毫不减的直冲过来。一些倒霉蛇倒是被乱箭钉在地上,混乱的扭动着身子。
“自由射击。”陈甲厉声吩咐。
弓箭甲士立刻阵型再变,羽箭杂乱的射向妖异青年。
妖异青年速度为之一慢,箭阵齐射对付大规模部队管用,要对付这身形快速的青年反倒不如随意射击来的方便。
此时已经有蛇突破甲士的防御圈,钻进一个黑衣甲士的甲胄之中,那个甲士发出恐怖的哀嚎,疯狂的在地上乱滚。结果很不幸的滚进蛇群之中,群蛇瞬间布满他全身。他的哀嚎声开始还震彻四街,后来则渐渐减弱,终至不闻。
守护在四周的大秦甲士立刻被这恐怖的场面震慑住,被蛇群逼迫的向后萎缩。妖异的青年此时已经突破了外围弓箭的有效射程,面目狰狞的吼道:“我这刀法叫十步杀一人,让开了。”
刀光闪烁间,已经有两个弓箭甲士的头颅飞向半空,他们的身子还没倒地,妖异青年已经冲进了人群。他身形鬼魅,每次闪烁都有甲士惨死在他的刀下。
紧紧护卫在最里层的大内侍卫都紧握刀柄,只等这妖异青年冲进来就和他拼命。
长枪甲士组成一个圆阵,一柄柄长枪仿佛刺猬一样从圆阵中刺出。妖异青年手中长刀却是锋利异常,竟然斩断了几支刺向他的长枪。只是他虽然身法鬼魅,却也架不住人多,还是有几枪划破了他的衣服,在他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伤口。
妖异青年似乎被激怒,长啸一声,长刀刀光闪闪,瞬间冲入长枪甲士群。这一刻,他仿佛一个绞肉机,所过之处,鲜血四溅,哀嚎遍地。何止十步杀一人,简直是一步杀一人。
就在妖异青年即将杀入重围的时候,在后面巷道上冲出一大队骑兵,为首的正是冯劫。他们虽未接到报告,但远远的听见这里厮杀声,立刻赶了过来。咸阳令的职责之一就是维护帝都治安。他如今是咸阳令阎乐的副手,自然也要担当起防护帝都的责任。
蛇阵外戴斗笠的灰衣人见大队秦兵杀来,立刻笛声一变,人影一闪,蹿房越脊的消失在咸阳城中。那些蛇也好似得到命令,立刻蠕动着四下散开,半柱香的时候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若不是那具被蛇噬成血肉模糊的尸体还赫然在地,倒真的会给人一种从未出现蛇的错觉。
妖异的青年见戴斗笠人已经撤退,他咬牙看了看胡亥的车架,长啸一声,长刀再次斩杀了两个长枪甲士,人也闪电般的窜上房顶,迅速逃离。
冯劫这时已经来到胡亥的车架前,立刻指挥一部分人追拿刺客。另一部分人维护在车架之前。他自己则诚惶诚恐的跪在胡亥面前道:“臣护驾来迟,请皇上赎罪。”
胡亥摆摆手,道:“你何罪之有?倒是这刺客定要查到来历。”
冯劫磕头道:“陛下放心,想必现在咸阳城大门已经关闭,假以时日一定拿得到这两个刺客。”
“尽量拿吧。”胡亥知道,凭刺客的身手,恐怕咸阳城拦不住他们。语气一转,他道:“拿得住拿不住不重要,查清来历。”
“诺。”冯劫沉声答应。
“今天护驾战死之人,每人赏钱千贯,赐布一匹。家中若有适龄男子,可以直接到咸阳宫亲卫队当差。”胡亥吩咐完,坐回车架。
陈甲留下一队人处理现场,其余的则小心翼翼的护着胡亥回到了甘泉宫。
咸阳宫的寝殿中,胡亥面前跪着李斯和冯劫。
“你给朕说说,这两个人是谁所派?”胡亥从咸阳宫回来不久,就召见李斯和冯劫。
李斯沉思了一会儿,叩首笃定的说道:“皇上,据臣所知,咸阳倒没有这样的刺客。不过赵高的弟弟赵成经常和江湖游侠结交,府中门客众多。同时旧有的六国遗老遗少也阴蓄死士,贼心不死,一时倒是未好下结论呢。”
冯劫也点头,认同李斯的说法。
胡亥深思了一会儿,低声说道:“赵高身为郎中令,还兼着中车府令一职,似有不妥。”
“中车府令司职虽小,但却掌管着咸阳宫的卫戍职责,涉及到皇上的龙体安危,本来由赵高这个帝师执掌,倒也合情合理。只是赵大人身兼二职,怕是力有未逮,臣认为……”李斯老奸巨猾,虽然君臣早已交心,他也不敢和胡亥直接进谏,话里话外还是打着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