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海战战兢兢地:“大殿里佛爷显灵了……”
这时,张华男、霍大姐、姚秀芝、彤儿等来到龙海的身边。
霍大姐命令地:“龙海,起来!”
龙海胆怯地:“不,不!佛爷会降罪的……”
张华男:“先起来讲清楚好不好?如果佛爷真的有灵,能保佑红军翻越夹金雪山,我带头朝拜佛爷!”
姚秀芝:“龙海,起来。”俯身拉起龙海。
龙海惊魂未定地:“首长,我……讲什么?”
张华男:“你有什么根据说佛爷显灵了?”
龙海指着大殿:“佛爷在唱歌……”
霍大姐:“你听说藏族的佛爷有女的吗?”
龙海:“不知道。”
姚秀芝:“你听清唱的是什么吗?”
龙海:“没……听清。”
这时,佛殿中再次传出优美、动听的《盼红军》的歌声:
正月里采花无哟花采,
采花人盼着那红哟军来……
在场的全体红军战士屏息静听。
歌声结束了,大家禁不住地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霍大姐发脾气地:“都不要说话了好不好?”
全体静声不语。
张华男:“秀芝同志,你从这歌声中听出点什么门道吗?”
姚秀芝:“我用心听了演唱的歌词,是一首感情真挚、热诚盼望红军的四川民歌。”
霍大姐:“换句话说,这歌不是佛爷显灵,而是在这圣洁的大殿中藏着一位盼望红军的女歌手。”
姚秀芝:“我想是这样的。”
老马:“只要允许我们打开殿门,就全都清楚了!”
“对!对……”大家附和着。
“不行!”张华男严肃地,“尊重藏族人民的宗教信仰,未经批准绝不进喇嘛庙,这是铁的纪律全体再次缄默不语。
张华男沉吟良久,走到大殿门前,大声喊话:“喂!盼红军的女歌手,我们就是中国工农红军,你有什么话,就大声地对我说吧——!”
大殿中的歌声戛然而止。
全体红军屏息无声,无数只眼睛一齐射向佛殿大门。佛殿中传出女声答话:“红军大哥大姐们!我不是神,我是一个正在受刑的人,快来救救我吧!”
张华男在大殿门前快速踱步,急想解救之策。
全体焦急地等待着。
张华男大步走回,严肃地:“同志们!为了营救受刑的女歌手,我决定同意打开庙堂的大门!”
全体不禁鼓掌欢迎。
张华男:“这项任务由霍大姐、姚秀芝同志带领老马来完成。其他同志不得随意进殿门,否则,要军法处置!”
霍大姐、姚秀芝、老马无声地走向殿门。
两扇朱红色的大门,被一把大铁锁锁住。
老马手拿斧头,当,当……铁锁落地。
霍大姐和姚秀芝各自用力推一扇大门,“吱——”的一声,禁闭的殿门被打开了。
殿堂内夜
殿堂中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红军,我在这里”的呼救声在空旷的殿中回响。
老马擎举着一支火把走进殿门,照亮了整个殿堂:
一尊尊菩萨形态迥异,威严无比。
这时,从大殿正中央传出女歌手求救的喊声:“红军大哥大姐们!我被关在这里——!”,霍大姐和姚秀芝走进殿堂,循声望去:
一尊端坐佛堂中央的菩萨又髙又大,全身塑得金碧辉煌。
霍大姐沉吟片时,断然地:“这位女歌手一定是藏在这座大佛的腹中。”
大殿正中央再次传出女歌手的喊声:“红军大姐猜对了,我是被他们藏在大佛的肚子里!”
姚秀芝点燃一支酥油灯递给老马:“上去!”
老马手持酥油灯,纵身跳上供桌,小心踩着大佛的边缘由身前绕到背后,举起酥油灯一照:
大佛背腹空空,捆着一位年轻的姑娘,特写:
姑娘身着红上衣,留着一根又粗又长的辫子,手被反捆着,腿和脚也被捆得死死的,堵她嘴的白色哈达已经失落在地,她那双愤怒的大眼射出复仇的光芒。
老马:“不要怕,我就是红军。”
被拥的姑娘抬头一看:
老马军帽上的红星闪着金光。
被捆的姑娘那双愤怒的大眼中淌出泪水,她激动地喊了一声:“红军——!”遂晕倒在大佛腹中。
霍大姐的住处内夜
姚秀芝抱着仍然昏迷不醒的唱《盼红军》的姑娘,并小心地给她喂水。
张华男沉重地:“我回去了,看看其他同志们找没找到过雪山的向导。”
霍大姐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张华男转身大步走出屋门。
歌唱《盼红军》的姑娘身子微微动了一下,遂又吐了一口长气。
姚秀芝高兴地:“她活过来了!”
霍大姐凑到跟前,小声地:“姑娘,姑娘……”
歌唱《盼红军》的姑娘终于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倒在姚秀芝的怀里,十分惊恐地:“你们……”
姚秀芝:“不要怕,我们是红军。”
姑娘再次看见了霍大姐军帽上的红星,叫了一声“红军大姐!”就失声地哭了。
姚秀芝取出一方手帕,边给姑娘擦拭泪水边说:“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在什么地方见过红军?为什么被捆着藏在菩萨的腹中?可以告诉我们吗?”
姑娘抽泣着可以!可以!我全都告诉你们红军……”加弱音器的小提琴奏响了《盼红军》的旋律,随着剧情的发展,渐渐化作弦乐合奏。
在《盼红军》的音乐背景上,送出姑娘深沉的画外音,并叠印出相应的画面:
姑娘的画外音:“我是一位川剧名伶,在十岁那年登台演出,一炮打响,师父高兴地送了我一个响亮的艺名十岁红。今年春天,我随师父搭班来到雪山下的天全县演出,不幸被潜人喇嘛庙中的国民党特务看中,抢到这座庙中强迫和他成亲,我至死不从,被关在了牢中。后来,我磨断绳索,趁着黑夜逃出了死牢。
“为了不被特务发现,我冒着生命的危险,飞越被人称为神仙山的夹金山。在逃难的路上,我遇到一位卖唱的老人,他教会了我唱《盼红军》。同时,他还告诉我:找到红军就得救了。我按着卖唱老人指的方向去找红军,没想到中途走错了路,又落到这个国民党特务的手中。
“前天清晨,他们听说红军就要打过来了,强迫我跟他们逃走,我死活不干,他们就把我捆起来,堵上嘴,藏到佛爷的肚子里。如果红军走得快,回来再强迫我和他成亲;如果红军一时不走,就把我饿死在佛爷的腹中。没想到佛爷保佑我遇难呈祥,把我送到了红军大姐的怀抱中……”
(渐渐陷回到现在时……)
霍大姐的住处内夜
十岁红业已离开姚秀芝的怀抱站起来,她拱抱双手,宣誓似的:“从现在起,红军让我十岁红上刀山,下火海,绝不说一个不字!”
霍大姐笑着问:“你是怎样飞过夹金山的呢?能不能对我详细说说啊?”
“行啊,行啊……”十岁红突然变得郑重、严肃,非常虔诚地:“一句话,我有菩萨保佑。”
霍大姐听后一怔,和姚秀芝交换了个眼色。
姚秀芝:“是哪位菩萨保佑你啊?能告诉我吗?”
十岁红迟疑地:“红军信菩萨吗?”
姚秀芝:“从原则上讲,是不信的。但是,我们尊重信仰菩萨的人。”
十岁红听后犹豫了。
霍大姐:“如果你信的菩萨,能够保佑我们红军翻过这座大雪山,我就带头信这位菩萨。”
十岁红:“真的?”
霍大姐和姚秀芝同时点了点头。
十岁红突然脱去上衣,露出诱人的上身,令人惊诧的是,一块变了色的油布紧紧裹着她的前胸后背。
霍大姐和姚秀芝愕然相视,交换了个眼色。
十岁红小心地解下油布,双手捧过额头,恭恭敬敬地交给了霍大姐。
霍大姐双手接过油布,犹豫片刻,小心地打开油布,放到灯下一看:
油布已经十分陈旧,上面画着一幅神韵雍雅大方,造型栩栩如生的观音菩萨。
霍大姐自言自语地:“这是观音菩萨,我们家乡的穷人,都盼着她用杨柳枝、甘露水救活他们,可是……”十岁红:“由于心不诚,菩萨不显灵,对吧?”
霍大姐心情有些沉重,不情愿地点点头。
十岁红格外郑重地说:“我的心可诚了,菩萨总是保佑着我遇难呈祥。就说这次吧,也是菩萨的保佑,才帮着我这个落难人找到了红军!”
霍大姐风趣地:“为了答谢菩萨对我们红军的帮忙,我们先请十岁红吃饭、休息!”
张华男的指挥室内夜
张华男坚定地:“十岁红的传奇经历,证明了人是可以征服雪山的!”
霍大姐:“可是,我们还必须想到:十岁红是一个人,我们是一支上万人的队伍,而且还有伤员……”
张华男沉吟良顷,果断地:“看来,你我今晚是想不出红军飞越雪山的办法来的!怎么办呢?我们也只有求菩萨的保佑,但是……”
霍大姐:“保佑我们的菩萨不是观世音!”
张华男微微地点了点头。
诵经殿堂内日
红军剧团的男女团员席地而坐,惟有穿着藏族服装的十岁红虔诚地跪在地上。
霍大姐:“奉上级指示:每人准备好御寒的衣服,筹集齐二至三天的粮食,一人还必须准备一根爬雪山用的木棍,待命翻越夹金山。”
姚秀芝:“上级还交给我们一项特殊的任务:多购买一些烈性白酒和辣椒,以备翻越雪山的时候,供伤病员、体弱的同志们御寒用。”
霍大姐:“为了确保翻越雪山的胜利,上级要求我们开个神仙会,大家一齐献计献策,力争用最小的代价换取翻越雪山的胜利。好,谁先说?”
与会者低着头,谁也不发言。
姚秀芝:“万事开头难!龙海,打第一炮。”
龙海站起身来,拍了拍胸脯:“没什么好说的,”他指着身旁的十岁红,把头一昂,傲岸不逊地,“她能翻过雪山,我嘛……就更不在话下。”
十岁红赫然起身:“我有菩萨保佑。你哪?”
龙海把头一歪:“我么……保佑我们彝家的菩萨多着呢!”他说罢坐了下来。
与会的同志们闻声笑了起来。
十岁红不服气地再次跪在地上。
霍大姐:“我知道老马同志是没有菩萨保佑的,你对爬过夹金山有什么想法?”
老马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叫我说嘛,更简单,敌人设下的层层障碍,都被我们突破了,量这座小小的雪山,也成不了多大的气候!”
欧阳琼倏地站起:“请问老马同志:伤病员靠吹牛能不能爬过这座雪山?”
老马认真地:“能!只要大家拧成一股绳,强帮弱,大助小,走不动的搀着走,扶不行的抬着走,这座小小的雪山怎么就过不去呢!”
欧阳琼转身看了苦妹子一眼:“再请问:身子不大方便的人怎么办?”
龙海“你背着她嘛!”
欧阳琼一怔:“我嘛……”
龙海:“怕背不动,对吧?”
欧阳海遮尬地点了点头。
龙海:“这好办,我背着她过雪山!”
与会者听后哗然大笑,
欧阳琼摇首叹气,遂又无可奈何地坐在了地上。
老马:“算了吧!我看还是请姚老师给大家分配任务,怎么样?”
“同意!”众口一声地答。
大街上外曰
张华男拿着一顶深灰色的八角形的五星军帽,满面生辉地快步走在街头。
诵经殿堂内日
姚秀芝:“为了保证胜利地翻过夹金山,大家都要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老马、龙海这些身强力壮的同志,要主动帮助年小体弱的同志,苦妹子要准备多唱几首‘哎呀来’,诗人欧阳要多编几段快板诗,必要的时候,我也要站在雪山上,为大家演奏小提琴。一句话:要向神仙挑战,要让雪山低头!”
与会者发出热烈的掌声。
霍大姐:“同志们!每个同志的任务都清楚了吧?”
“清楚了!”
霍大姐:“散会!”
突然,十岁红发出了伤心的哭泣声c欲要离去的同志们相继把目光投向十岁红。
姚秀芝惊诧地:“你这是怎么了?”
十岁红哽咽地:“我……是外人,所以,你们就不分给我……过雪山的差事……”
霍大姐忙说:“不!不是这样的……”
十岁红:“是这样的……我要加入红军,像你们一样,当一名女红军,你们收我吗?”
姚秀芝和霍大姐交换一个眼色。
十岁红焦急地:“我是真心加人红军啊!我像信菩萨一样地信你们,不怕苦,不怕死,再说,我也像你们一样会唱歌,会演戏,还不行吗?”
霍大姐向姚秀芝使了个眼色。
姚秀芝向门口望去,只见:
张华男深受感动地站在了门口。
姚秀芝指着张华男:“姑娘,我没有权力批准你加人红军,你去求他吧!”
十岁红蓦地站起,快走两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张华男的面前:“长官!我要加人红军。我要当一名女红军,你就开开恩,收下我吧!”
张华男边说边扶起十岁红:“快起来!我收下了。”十岁红将信将疑地:“这可是真的?”
张华男微微地点了点头。
十岁红:“我给你磕头了!”她再次跪在地上,向着张华男磕了两个响头。
霍大姐边说:“不要这样……”边扶起十岁红。
同志们的心魄被震撼了,面面相觑,久久不语。
张华男双手捧着带来的那顶红星军帽,十分沉重地走别姚秀芝的面前,严肃地:“姚秀芝同志!奉上级指示:组织决定恢复你的军籍,请接受这顶军帽吧!”
姚秀芝伸出颤抖的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这顶红星军姚秀芝泪眼模糊地看着闪闪发光的红五星。叠印:姚秀芝被宣布审查以后,当场被摘去军帽上的红五星。彤儿喊了一声“妈妈!”惊醒了姚秀芝的回忆。
彤儿紧紧抱住姚秀芝的身躯,小声地抽泣着。
霍大姐等相继缓缓地低下了头。
张华男:“秀芝同志!孩子是不记恨父母的,清你原谅组织的过错。请你相信,我——主要是组织,会很快解决你的遗留问题,早一天回到组织的怀抱里!”
霍大姐等情不由己地热烈鼓掌。
十岁红茫然地看着,不知其故。
姚秀芝双手捧着这顶军帽,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十岁红犹豫片刻,走到张华男的面前,伸出双手,郑重地说道:“请你也发给我一顶有红星的军帽吧!”
张华男实感意外,遂摇了摇头。
十岁红着急地:“为什么不发给我?”
张华男伸出空空的双手:“我……没了……”
十岁红委屈地哭了。
霍大姐:“十岁红,你怎么又哭了?”
十岁红:“我……也没有一顶五星军帽。”
姚秀芝双手捧着那顶新发的军帽,走到十岁红的面前,深情地说:“好妹妹。你先戴我这一顶吧!”
十岁红:“那……你戴什么呢?”
姚秀芝笑着说:“我嘛,还是戴这一顶没有红星的军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