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过商白秋的手道:“这些事情,以我们的力量只怕是无法改变,我知道你这一路上一定又去劫了不少大户,但是白秋,你这样做只是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你又生性冲动,极容易招来杀身之祸,下次再不可这般了!”
商白秋撇了撇嘴,伸了伸舌头,没有答话。
忆霜却知道她心里虽然认同,却还是有些不服气,叹了口气又道:“如今朝堂之上奸臣当道,皇帝又极为昏庸,现在又有这么严重的灾情,这些灾民只怕是要揭竿而起了。只是皇帝却还是毫无所觉,宫里依旧歌舞升平。这大楚的江山,只怕是岌岌可危了。”
楚明帝的德性,忆霜是见识过的,这样的人当皇帝,天下不乱才怪。几个皇子中,除了楚莫离之外,其余的全部都是草包,而忆霜自上次在朝堂之上见到楚明帝对楚莫离的态度,便知道他根本就不喜欢这个儿子。或许对一个皇帝而言,自己的儿子太过于精明,反而是一种威胁。
她本不关心江山之事,谁当皇帝跟她并没有关系,她也没有悲天悯人的性情,百姓的疾苦她同情却也无能为力。但是大楚国只要一有内乱,则必会派薜印天前去镇压,那时候她想置身事外都难。
商白秋恨恨的道:“大楚皇帝根本就昏庸无能,只知道听信谗言,根本就不会为百姓着想,这样的朝庭早就该换了!”
忆霜瞪了她一眼,她又讪讪的道:“对不起啊小姐,我知道皇上已经将你赐婚给七皇子了,或许七皇子继位后会是另一番景色吧!”
忆霜想起楚明帝看楚莫离的眼神,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七皇子能否继位还是个未知数,但这些倒都不是我担心的,我只担心爹爹。”
她救得了薜印天一次,两次,却极难救他十次八次,现在朝庭昏庸,义军四起,又有大魏国虎视眈眈,薜印天纵有三头六臂只怕也抵挡不住。若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事情只会越来越大,只是那个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商白秋见她面色凝重,心里原本气愤难平,却也知道她的处境极为尴尬,她与薜印天父女情深,又要嫁给楚莫离,忧虑也更重,当下也不知说什么好。想了想,终是忍不住问道:“小姐,你真的心甘情愿嫁给七皇子吗?”
忆霜反问道:“我能不嫁吗?”明亮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无奈和戏谑,这场皇婚,原本就随不了她的意。虽然以她的本事,她若不愿意嫁,没有人能逼得了她,可是不管怎样,她都得为薜印天想想。
抗旨是要满门操斩的,她对皇权并不在意,但是薜印天却是一辈子效忠朝庭,她不愿他一把年纪了还要因她而亡命江湖。骨肉亲情,世上最纯真的感情,薜印天虽然长年征战在外,她却知道他是疼她入骨。
忆霜原本对楚莫离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可是今晚上他的表现却在她的意料之外,虽然她能看到他眼里的虚伪,却也没办法忽视他深埋在眼里的一抹深情。再则今晚上舍命救她并不是作假,她知道以他的身份能做到这一步也属不易,嫁给一个能为自己死的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商白秋咬了咬唇道:“七皇子的确出类拔萃,可是我却还是觉得他配不上小姐。”在她的心里,只怕也没有人能配得上忆霜。
忆霜淡淡一笑道:“白秋,天色已经晚了,你奔波了这么久,也该好好睡上一觉了。明日里你陪我到一趟福来客栈去找苗静风。”
商白秋惊道:“苗静风也来了皇都吗?”提起苗静风,她不由得有些吃惊。
忆霜点了点头道:“他不但来了皇都,而且还是有备而来,白秋,这次我们只怕有好戏要看了!”她说完这句话,脸上划过一抹浅笑和淡淡的算计。
福来客栈的雅间内,苗静风正倚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影,窗外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两岸绿树成荫,不时有画舫游过。他还是一身紫衣,头发随意的绑在脑后,手里拿着一个茶杯,正慢慢的喝着茶,凤眼一睁一眯之间,隐隐透着精光和算计。
当忆霜带着商白秋到达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像,他明明周身光茫四射,偏偏他的神情太过慵散,又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妖娆与邪气。
苗静风回过头来见到忆霜时,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只是那抹惊讶瞬间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趣味。他低笑道:“我一直觉得与阮庄主甚有缘份,果真不假,就连在皇都也能碰上,还真是巧的很。”
阮愁是忆霜在行云山庄的化名。
忆霜已经易过容,白皙的肌肤已变得有些黄,脸上还点了几点雀斑,鼻子也垫高了些,小巧的嘴经过巧夺天工的易容术后,比起往日来已大了不少,如瀑的秀发用一根发带高高的束起。她的模样看起来极为普通,还微微显得有些病态。身上穿了一件墨绿色的外衫,里面用白衫打底,让她整个人又看起来极有精神。那双漆黑而又明亮的眼眸让她整个人增色不少,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协调。
商白秋也易了容,变成了一个矮矮胖胖的少年,一言不发的跟在忆霜的身侧。
忆霜哈哈一笑道:“苗大当家的说的极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自有知音在。你我此番相逢也算是他乡遇故知啊!”说罢,又哈哈大笑了几声。她的声音已不见一丝娇媚悦耳,有些沙哑,有些低沉。
苗静风也轻笑起来道:“刚才伙计说有故人来访,我还在想在这皇都里我哪来的故人,此时一见,才发现还真的是故人。只是阮庄主胆子也真大,居然敢跑到皇都来凑热闹。”
忆霜笑道:“行云山庄只是正当的商人,又不打家劫舍,皇都为什么不敢来?再说了,苗大当家的都能来,阮某又怎么不能来。”说罢,她清亮眸子朝苗静风微微一眨,神情间带着些许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