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真人明鉴,孝与不孝我认为不仅仅是表面下功夫,孝义应该在心中。”
“公子好见识,的确如此,若世间那些孝子贤孙们都能有三公子这般见识,那世上的老人们岂不是都可含笑九泉了嘛?”他这话有几分讥讽的意味。
“我们先不谈这些,真人乃是贵客,贵客至此先不谈家事。家父乃是虔诚的信徒,我代家父一定要好好款待真人,还望真人商量。”陈三公子拍了拍巴掌,庭廊中飘然走出两个侍女,两个侍女很有礼貌,低着头弯着腰,手中拖着酒杯酒具,都不敢正眼瞧一下客人。就跟宫廷中卑贱的宫女一样。
侍女把酒杯和酒壶放在桌子上,抬手就要给贵客倒酒。蓝梓晨是穷苦人家孩子,见不得别人伺候。赶进夺下酒杯说不用劳烦二位姑娘了。可这一抢,无形中碰了下侍女的手,她就觉得这两个女孩的手冰冰凉凉的没有任何体温。吓的她赶紧缩回了手。
“姑娘不用客气,她们都是我陈家的下人,做的就是这些,能够伺候二位贵客也是她们的福分。”陈三公子说道。
蓝梓晨偷偷给龙毓打了个眼神,示意他注意这两个侍女。
“呵呵……梓晨,罢了,客随主便吧!”龙毓在刚才两个侍女走近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开始留意了,这两个侍女虽然是活人,但身体里却没有天魂了。天魂不能决定人的生死,不过没了天魂也就没了天命,她们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但这毕竟是陈家的下人,买来的丫鬟,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都是人家陈家的。他龙毓再大发慈悲也管不了这些。那时候人命贱如草芥,主家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下人杖责而死,告到官府也没用。
陈三公子举起杯中酒主动敬他。“欢迎二位贵客驾临山中寒舍,薄酒一杯不成敬意!”
蓝梓晨出身江湖,见惯了江湖上的尔虞我诈,偷偷暗下拽了拽龙毓的袖子,示意他别喝。
“三公子,不好意思,贫道不宜饮酒!饮酒怕误事呀!你的美意我领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吧。”龙毓放下了酒杯。
“呵呵……那也好。不过二位不是已经知道在下之意了吗?家中老父真的刚刚过世,今夜乃是老父的头七,在下只想略尽孝道。没有其他意思。”他说话的口气彬彬有礼,是个极有书生气质的男人。
龙毓从袖子中掏出他那一千两银票拍在桌子上,说:“与人为善乃是我道家宗旨,三公子的钱贫道万万不能要。这饭嘛,暂且先留着,请公子头前引路,贫道想看看老太爷的龙柩。”
“不可不可,这一千两银子全当是在下为父亲给咱们观上的香火钱了,真人若是不肯收就是瞧不起我们陈家。”
蓝梓晨噘着嘴小声嘀咕说:“哼哼……就怕收了你的钱我们也花不出去吧?”
“咳……咳……梓晨,不可胡言!三公子,前边带路吧,香火钱的事,我们稍后再议。”
龙毓始终都怀疑陈三公子在筐他,进入陈府后,他半点丧事的气氛也没见到,根本不像是死个长辈的样子。可这大白天的,把自己框来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那好吧,真人,蓝姑娘请移步!”他走在头前,把二人引到了后宅中。
后宅角落里,孤零零地躺着一口黑皮棺材,棺材边上没有任何摆设,没有灵位,没有灵堂,更没有供桌和祭品。
“呵呵……三公子,您可真够孝顺的呀?”龙毓抱着肩膀有些冷嘲热讽。
陈三公子没有说话,竟直勾勾走上前去,伸手就要去掀棺材盖。
“三公子……不可!有违孝道呀!”龙毓欲要阻拦,可已经来不及了,棺材盖打开,里边露出了一具白骨。
这具尸骸显然已经死了有一段年月了,烂成这样子,估计少说也得五六年的光景。
看的蓝梓晨连连皱眉,他本想张口责问陈三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却被龙毓制止了。“梓晨,三公子自会给我们个合理解释的。”
年轻的龙毓真人抱着肩膀眯着眼睛看着陈三公子,等着三公子主动开口。
“真人,我想在下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这的确是家父,今日就是家父的头七。”他神色不改道。
龙毓苦笑道:“呵呵……三公子,这玩笑开的是不是有点大呀?尊父恐怕已然仙游数年了吧?怎么,三公子是觉得贫道太闲了吗?”
“真人在下没有撒谎,昨日我去观中见真人眉宇间透着一股无上的仙气就知道,真人必然是成大道之人。真人可再靠前两步仔仔细细看个清楚!”陈三公子让作一旁。
龙毓拖着月华仙尘走到棺材前,俯身下去,先是闻了闻。他不是普通人,闻的自然不是尸骨的气味,而是魂气。他闻到白骨中真的还隐约残留着死者的魂气,从魂气判断死亡时间应该是10日内,刚好与陈三公子所说相吻合。不免这也让龙毓大吃一惊!天下之大竟有如此奇事,真是闻所未闻。
可这白骨十分干净,绝对不像是刚死之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来呀,遮起来!”陈三公子吩咐丫鬟说道。
几个丫鬟立刻找来一块巨大的黑布,人手各持一角,把后宅停着棺材的角落折了住了。黑布中一点光线也没有,伸手不见五指。龙毓咬破食指念咒开天眼。面前的白骨精射出无数金光,金光晃的他直睁不开眼睛。
“道骨金身?”龙毓恍然大悟,失声喊了出来。
可小小灵州城,方圆百里之内都没有一个道士的影子,哪里来的修为如此身后的坐骨老道?普天之下,死后能拥有金身的恐怕除了师傅空灵道长外就只有关东的太清子了。
陈三公子摆了摆手,丫鬟们撤去黑布。
“兰查,到底怎么回事?你可看出端倪?”蓝梓晨肉眼凡胎自然不识道骨金身。
龙毓没有说话,抱着肩膀来回在棺材前踱步。不对,到底哪里不对劲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