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力兰发现我们了!”
巴雅拉教授话音未落,突然就见山林中冲出来十多个身着兽皮袄子的赫哲人,他们背着弓箭,手持剔骨刀和火把团团把三位围住了。
“嗯……看来他们的佛力兰还能起到警戒作用。”无双砸吧砸吧嘴,把双手高高举过头顶。闯入异族的地盘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了,他有经验。
一个露着健壮的大半边胸膛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以为他们是误入山里的游客,警告他们道:“对不起三位,这里不是景区,这里是我们赫哲人的圣山族地禁止外人进入,请回吧。”
赫哲人相对来讲要比其他少数民族好打交道的多,最起码他们会说汉语,因为他们常年在乌苏里江中捕鱼,渔猎后都要去中国或者俄国的市场上贩卖。
“孩子,请你带我去见你们的额真。我是巴雅拉第二十四代后人,这里是你们的家乡族地,同样也是我们巴雅拉氏族的。”巴雅拉老爷子坚定地看着那个年轻人。
“巴雅拉?你……你……”那年轻人很难相信。
巴雅拉教授喜欢研究文玩,身上经常带着那些老挂件,把解开扣子,露出了胸前挂着的一串玛瑙串,串子上还缀着一张小玉牌,玉牌上刻的都是满文,这是当年清廷皇室赏赐给巴雅拉人的一枚令牌,令牌背面就刻着整座锡浩特山的地图。
在场的十多个赫哲人全都惊呆了,他们围上来看着那块玉牌目瞪口呆,然后相互对视了一眼,齐齐跪倒叩拜巴雅拉教授,恭敬地称巴雅拉教授为“圣主”。
将近一百年过去了,赫哲人还是没有忘记巴雅拉氏族当年对他们的恩德,若不是后来有沙问天从中作梗,巴雅拉氏族依旧是他们的统领圣主。巴雅拉人很仁慈,对他们从没有加重税负,甚至灾年都会免去苛捐杂税,由府里出钱交给清廷,所以一直到今日,赫哲人对巴雅拉氏族的恩情依旧念念不忘。
年轻的赫哲人说,圣主来的正好,今日恰逢我赫哲人在山顶老屋举行跳路神,三位贵客既然赶上了,何不去多添福缘?
远东地区的春天要比吉林晚上半个多月,温度也略低,现在,乌苏里江刚刚开化不久,赫哲人为了祈祷开春第一网打渔顺利,特意在今日举行最大的祈福活动“跳路神”。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无双也是对赫哲人的这种传统很感兴趣,于是跟彩蝶和教授一路上山就来到了一座古老的建筑群。
这座古建筑群可了不得,不光年头久远,而且建造的非常考究,占地面积也大,青砖绿瓦,古色古香,一看就知道是清中期的建筑物,并且肯定是达官贵人所居住的。
“这里应该就是我家。”巴雅拉教授抬头看了看那块匾额,上边用满文写着“瓦喇府”。瓦喇是清朝官员的官阶,不过这个官阶称呼很特殊,地方官员可不能用,必须是八旗子弟,比如是族地之主。
巴雅拉氏族和吴功耀离开乌苏里江后,沙问天露出了狰狞的嘴脸,借用老毛子的武力逼迫赫哲人为他建造奢华的地下陵墓,弄的百姓们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单单是为了修建白彦虎地下陵墓累死的赫哲人就有两千多,而且即将交工前,沙问天命令落下断路石,生生活埋了剩下的几千人。他们也想反抗过,可俄国人有枪,沙问天武艺高强,只有忍气吞声的怀念着曾经的仁慈救主。
后来,一直到沙问天离开,赫哲人都把救主曾经居住的瓦喇府当成他们最身上的祭神圣地来使用,把这里打扫的一尘不染,今日再看也能让你感受到曾经巴雅拉氏族在这里的辉煌统治。
老宅中灯火通明,到处都立着洋蜡,每个赫哲人手里也都举着火把,他们围在院子中间的火堆外围跟随一位头戴兽皮面具的老者的节奏翩翩起舞着。看这意思,很像是满人的跳大神。
“那位就是你们的阿合玛法?”教授问。
“他也是我们的额真,他叫那库达尔,圣主,对不起,额真现在正在请‘恩都力’上身,跳路神结束我立刻给您引荐。”年轻人很客气,对巴雅拉教授充满了敬畏。
“我知道你们的习俗,不必因为我们的到来扰乱你们的秩序,你们继续吧,我们就看着好了。”
巴雅拉教授坐在最外边长廊的木椅上看着这些只有教科书里才有的少数民族古老祈福意识。
其实跳路神跟满人的跳大神很像,因为他们的宗教信仰几乎相同,都是信奉萨满教。无双对这些也很熟悉,他们盗门的神调门从事的也是这个职业,只不过神调门现在只剩下老高婆子一位传人了,并且他不太喜欢老高婆子,这老太太虽然上几日帮过他,可他总觉得这个老娘们太过阴冷,不像是活人。
跳路神说白了,就是请神上身,让神灵接受人们的跪拜和祈祷,从而保佑他们完成他们的心愿。据说修行深厚的阿合玛法每次请来的都是天神恩都力来接受族人的朝拜。若是修行不够,或者族人诚意不够,则天神不会下凡赐福,请来的也许是“乌什卡”这种小神上身,不过不管是哪位神灵,他们都会保佑赫哲人,只是效果也大有不同了。
被叫做那库达尔的阿合玛法拼命地敲打着腰鼓,晃动着腰间的铃铛,每一个动作都极有韵律,传来的节奏很也动听,像湍流的江水,又像春晓的怒雷,又或者是山间夜莺的鸣叫。族人们跟着他翩翩起舞着,那一幕简直让人不敢置信,这就是赫哲人与大自然最接近的窍门,他们在用自己独特的方式与世界万物生灵沟通着。
突然,阿和玛法停止了舞动,站在火堆前不动了。这个举动对无双他们来说还是第一次见到,可对于赫哲人来说早已习以为常,这说明恩都力来了!他们最伟大的神灵已经可以感受到信徒们的虔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