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之倾世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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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这回听宝钗说去后边照看三春,倒也没什么,点点头应了。四个姑娘带了丫鬟婆子一齐往后头去。

黛玉与王夫人本就没有多少情分,又知王夫人素来不喜自己,也不愿主动去招惹她,只是静静地喝着茶。

借银这种事岂能由堂堂贵妃之母亲自开口,王夫人眯着眼瞅了瞅凤姐,凤姐浑身一冷,强笑着道:“林妹妹,此番前来除了接三位妹妹回去之外,嫂子还有一事请妹妹帮着拿主意。妹妹是知道的,咱们家要接娘娘省亲,一时半会处处要用银子,嫂子年纪轻,难免左支右绌。妹妹若是手头上宽松,嫂子就厚着脸皮挪用几日,等到庄子里的租子收上来之后即刻还了妹妹,绝不会误了妹妹的事。再说,娘娘省亲这样的大事,咱们与妹妹那是自己人,这样体面这样荣耀,自是大家同沾的。”

王熙凤从来都是个贪钱的主,但此时要她与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姑娘借银子,这种话还真是难开口,虽是笑着,终究有点讪讪的。

有墨涵之前的提醒,又有前儿老太太多番的试探,黛玉对王夫人凤姐此来的目的早猜中了七八,只是不愿说破,既给他们留几分体面,也是自己私下里一点点念想。这回听凤姐一字一句说来,却没有意料中的难受委屈痛心,只有一丝淡淡的哀愁。

顿了顿,抬眸冲凤姐说话,眼神不离王夫人:“二嫂子需要多少,妹妹好看着计较。”

果然,王夫人一直高高在上的神情一松,满脸的笑意溢了出来,看着黛玉的目光从没有过的柔和。

凤姐一愣,不想黛玉这么快就入套了,想想也是,林妹妹自来都是清高的人,眼里从来没有这些俗物,不由既高兴又担忧,林妹妹终是太单纯善良了。

“眼下,怕是还要二十万两银子才能撑过娘娘省亲呢。”王夫人私下授意凤姐直接把八万两升级为了二十万两。

真是狮子大开口啊,当他们林家是什么,钱庄啊。便是有这么多银子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借了,那都是留给哥哥的,何况自己家里现银不一定就有这么多。黛玉越发不耻,只是面上半点不露,只是稍稍有点讶异,带些不信的问道:“竟要这么多?我原以为还差几千两,那妹妹自己省着点也罢了。如此之多的银子,妹妹不敢轻易应承了。毕竟,林家的一切将来都是哥哥的,好不好的都得由哥哥说了算。”

王夫人嘴一撇,三分轻蔑三分焦虑的说道:“外甥女儿,论理,咱们不该说这话,可你到底是我们贾府的外甥女,没有不管的道理。你哥哥虽好,与你终究没有半点关系,哪里比得上咱们是血脉相连的至亲。

你年纪小,不理事,若你哥哥是个有良心的也罢了,他日或能善待与你。可是世风日下,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谁能保证他没有二心,不会为了钱财而诛了心。到时候,他把持了林家的一切,而你反而一点不得,那时你又该如何呢?

我这也是真心为你着想,与其把林家的一切交给一个外人,还不如你自己把在手里。你要觉得一个女儿家的,不好管外边的事,那也容易,你琏二哥哥,不就是极好的人选,他给你打理着,你尽管放心,岂不比现在这般凡事不能自主的好?”王夫人越说越觉得有理,语气转急,明显有点迫切,似乎已经看到了林家的一切都握在了她的手中。

黛玉再不想王夫人这样一个外边看着规规矩矩的大家子太太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气得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她即使不喜王夫人,也只是因着两人喜好不同,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是这样一个无耻贪财不择手段的人,这不得不叫她齿冷。

以为这样就能挑拨她与哥哥的关系,到时她与哥哥离了心,一味倒向他们贾家,才是真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只不晓得这番话是不是也是老太太的意思呢?

丫鬟仆妇见姑娘生气,忍不住对王夫人怒目而视起来,只是碍于身份不能驳斥她这番言论。

恰在此时,门外进来一个俊秀不凡的年轻公子,一声玉色衣衫衬得他温润如美玉,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不是墨涵是谁?

黛玉既欢喜又有点赧然,方才那番话若叫哥哥听了去,伤心不算,若是疑心自己也是这么想的,那才真真隔了嫌隙。想到这,便有点不敢正眼去看哥哥。

“听说舅太太来了,外甥急急赶过来给舅太太请安,老太太舅舅他们可安好?娘娘生在大年初一,果然是个大有福气的人,都是舅太太教导的好。”墨涵只是行了半礼,其高贵逼人之处凸显了王者之尊。

王夫人直接忽略掉了前边的话,耳里都是墨涵对她的恭维,笑容越来越大,看着墨涵也觉得分外顺眼:“外甥年纪轻轻的就这么能干,我看着也放心。日后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过来与你舅舅哥哥他们说,咱们在京城勉强也能说得上几句话。”

“这是自然。我和妹妹孤身在京,又没什么亲戚朋友,凡事还不仰仗着舅舅照应。妹妹,可令厨房备下席面,舅太太难得来一趟,必是要好生坐坐的?”墨涵心里冷笑,刚才把自己说得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转眼又是一副和蔼可亲的长辈模样,真把自己当傻瓜了。

“不必,府中要修娘娘省亲的别墅呢,哪里走得开,这一会就该回去了。只是如今有件小事搁在心上,有点难处,现在见到外甥才知道之前都是我们急糊涂了,咱们至亲骨肉的,想来外甥定是愿意替你舅舅他们分忧的。”王夫人笑得眉开眼笑的,这个林小子,也就生得好些,内里不过是个草包,几句话就把他收服了。

黛玉看着王夫人的变脸恶心不已,生平第一次如此厌恶一个人,又隐隐替哥哥担心,生怕他一时难以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