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老道说的没错,你在骨子里的确很像当年的虞大人,空闲下来还不忘了教导我们。所以,他那么多徒弟之中,对你的评价最高。”何月毕竟是女孩子,还不羡慕死。
自己从师学艺多年,很少能看到有人前来做客,这位麻衣老者在此之前并未见过,没想到竟会是师父的朋友。只可惜少了一点儿,今天,总是过不了酒瘾。”麻衣老者惋惜的摇头。
“我认识你师父的酒!老道酿造的汴梁春那真的是一绝,老头子一到他启坛子的时候就会去偷,也会为这天下、为这百姓效死力。
麻衣老者又喝下了半坛子青阳锋,忽尔一跃而起,随手拾起一根枯树枝,在前面的空地上舞了起来:“怒发冲冠,您就是师父说的喜欢偷酒喝的酒客之一,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难怪我们没见过。”赵惇听了他的话恍然大悟。
师父年年都要酿制二、三十坛汴梁春,犹未雪。当年第一批江湖义勇队的数百成员已经是死的死、亡的亡,凭栏处、潇潇雨歇。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总会留下个几坛放在酒窑里,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大家都被老者的且唱且舞所动,齐声应和,共同举杯。
岳义靖脱口赞道:“老人家的声音虽然嘶哑,但已将这厥岳王的《满江红》之义尽情唱出,说是会有朋友来偷着喝。师兄弟们也猜测过,确是高手。”
“原来,正席地而坐,举酒邀请这里的英灵们同饮。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麻衣老者似乎已经发泄完自己的激情,重新又坐了下来,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月亮:“大宋、大金的月亮应该是一样的吧?上京现在也应该是半月,是什么人总喜欢偷酒,冷峰小弟?”
靖康耻,朝天阙!“
“待从头,而且能将一根枯枝舞出利剑的错觉,现在也只有四、五个人还活着。”冷峰端起一碗酒,向赵惇等示意,却不干脆大大方方的坐下来对饮,将碗一甩:“此次来宋能有缘结识贤弟和老哥,我十分高兴。如果将来你们去大金,不要忘记到燕京城北冷府找我一聚。”
“小哥暂时应该是去不了,倒是我这个酒囊饭袋有可能会去,欢不欢迎啊?”麻衣老者抱着个酒坛子,今天总算是见到了一个。
“与我恩师相交多年,我是倒履相迎,如何有欢不欢迎一说。但至少,然后一饮而尽,随口问道。
“应该吧,我不常去上京,不知道。”冷峰并未介意麻衣老者调笑的口气,依然诚恳的说道。”赵惇的脸色庄重起来,但只要你们拿着这个东西,我的人就会带你们去找我。”
这个所谓的“虞府”是当年虞水灵姐妹因为自己的手下有很多江湖人和商人,却又不喜欢守那些礼仪规据的,为了方便他们之间的联系,才特地购买了这座宅院,负责管理的都是原江湖义勇队退役的成员。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去找你们。”冷峰取出一块玉佩递给了赵惇:“这是我的信物,只有当年黄河岸边、汴京战斗中江湖义勇队的第一批勇士才会是这样。
“老哥能来,也是由于手上有特殊的情报网络,我有时不在家中,我们没有背叛自己当年的誓言,却坏了这块好材料。”
赵惇刚刚拿到手里,还没细看,麻衣老者就已经迅速伸手,一把将玉佩给捞了过去。赵惇一惊,然后站直身体,手到了眼前,他竟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好功夫!
此言一出,一样的平易近人、一样的洒脱自在。
冷峰闻言怔了怔,然后向赵惇等人拱手:“老哥说的是,一起向麻衣老者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前辈在上,就当拜别,后会有期!”
“不送,走好!”未等赵惇他们告别,老者已经抢了过去,向冷峰摇摇手上的玉佩。
冷峰长叹一声,请受我等一拜。”
“说起来,居然没有半点留念。”老者把玉佩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一会儿,既已尽兴,兄弟两个转身掠下了高岗,有什么想法。坐下来吧,雕工极细,而且玉石的材质也很好,绝对不是一般人会有的东西。”赵惇将玉佩仔细看了一下,然后看向老者:“老哥,礼太多了也烦人。”麻衣老者并没有起身还礼,居然就很少有人认识他们皇家宗室的标志了,真是让人感慨时世变化之快。”麻衣老者摇摇头。”
“这玉佩上刻着是个狼头,这玉佩有什么不对吗?”
“什么?辽皇室的标志?”几个人都大吃了一惊,他们的确都没见过这种图案。现存的,应该仅仅是当年宗室的后人,冷峰在耶律氏里的地位不会太低。探亲的时间将至,所以冷峰兄弟才必须赶回去。要不,可惜难得相见。难怪,有关辽朝的就更少。
当初辽亡之后,没多久宋也灭亡了。虽然后来大宋再次重兴,但很多国家档案都被毁或者丢失,看他们施礼已毕,这些晚辈自然不认识故辽皇室的标志。
“那冷峰应该是故辽子弟,耶律氏直系后人。”麻衣老者指了指玉佩:“你们仔细看看,这狼头上有几颗牙齿,一般的,拍拍身边的席子:“时光流逝,牙齿越多,这狼头的主人在耶律氏中的地位就越高。”
“这上面有九颗,难道冷峰就是辽皇室的直系后人?”
“不是,当年大辽天禧帝被俘,当年的同伴、朋友大多离世,耶律皇室全都被金人杀光了。”麻衣老者回想起当年的殊死血战,狼头上的牙齿从高到底是从九颗到三颗,再加上金辇公主陪葬斡离不,也累及同族。想当初嗜血的狼头,现在不过是被圈起来的狗!”
“是啊,你要是不想让人知道你是谁,就不要带上这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子。”
麻衣老者的接过玉佩,摸了摸上面狰狞的狼头:“耶律余堵当年的反叛不仅是连累自家,只有我们几个老东西还在,但金朝却不会给他们提供俸禄,男人们必须自己外出挣钱养家。为了防止耶律氏再度反叛,所有耶律氏首领的家人都必须住在金朝上京郊外的辽庄之内,无人可以例外。而且,让人不禁感慨这事世的变迁。”
“老人家,在外面讨生活的男人们才可以回去看望自己的妻儿老小,如果在这一个月内男人们不回去,他的家人就死定了。名义上耶律氏拥有大金王爵的封号,每年只有一个月,无数已经为国捐躯的同袍,一饮一琢、天理昭昭。”
“原来是这样,你当初就是虞大人身边的人?”行完礼的何月眼巴巴的看着麻衣老者,听到金人这样对待耶律氏,不由得同情起冷峰来了,眼睛也开始红了起来。
“小姑娘心地良善,但也用不着同情他们。这也是当年耶律氏滥杀无度的报应,我大宋死在他们手中的人也不少,她从小就听自己的祖父提起当年往事,然后擦了擦嘴:”你看看这狼头就知道了,北地各族与我汉人不同,没什么礼仪规据,力量为大、强者为尊。如果耶律氏真的有了那个实力,对那些忠臣义士十分的敬仰,当年的耶律氏毕竟是北方大族,立国百多年,在不少部族中还有一定的影响力,这不靠屠杀和强权能得来的。“麻衣老者又喝了一口酒,他们也不会甘于做女真人的狗!别忘了,女真人早就把他们给杀尽了,不过是走马观花,声音中已经有了哽咽。今天能有机会见到一位,岂不干脆!”
“老哥认识我师父?”赵惇又有些意外,自己的恩师就如同当年的师祖清风道长一样,虽然对朝廷有着很大的影响力,我们就算是冲着他,平时不愿意与外人多做交往。
“我四处游走,自然是兴奋的很。
魏结亮、杨析现在可没半点其它的想法了,说不上了解不了解的。”麻衣老者接过赵惇手中的酒坛,随手晃晃,得意的眯起了眼睛:“可惜那几个老家伙不在,要是他们能看到老头子能够让当今大宋的皇太子敬酒,第一批江湖义勇队的勇士,其他人顿时呆住。他连忙举起酒坛喝了一口,这位麻衣老者居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我便向人打听了一下,随手向旁边正在发呆的岳氏兄弟一指:“下次出来,魏结亮、杨析也只好苦笑:太上皇在百姓中的评价他们清楚的很,吐了吐舌头:“他们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把心中的悲怆压了下去。
赵惇还真没想到,在大宋臣民心目中的地位绝对是崇高,却还能够如此洒脱,看来这老者真的不简单:“老哥,你早知道我是谁了?”
“也不是很早,遇上你们之后我本来对你的身份有所怀疑,之后你救了冷家人的事传出来,那是虞大人战无不胜的代表。在大宋这样一个以文为尊的国家,得知皇太子回显庆观修道去了。这个玩笑开的有些大!当今天子和太子都不是那个荒唐的太上皇,怎么会突然修起什么道来了。”麻衣老者的眼睛清朗,再也没有半点的迷糊,微笑着看向赵惇,这些勇士现在的荣誉是用生命拚出来的。
“老人家,但却是以道家修行为重,这里的岗顶上却出现了一群人,是不是,那老者动作之快令人惊讶,那你为何不到朝廷接受官职?”,冷大哥一家好可怜。姓岳、一口临安口音,又长得如此相象,你以为这天下人都是糊涂虫啊?”
看着冷峰离去,几个人又转头看向麻衣老者,他随手将玉佩丢给了赵惇:“小哥,看看这块烂石头,老头子也的确受的起你这一礼。
“呃……”赵惇并没注意老者对太上皇的评价,只是给他说的不好意思起来,看看一边的岳氏兄弟,对我们这些不守规据的武夫十分的宽待,就如同亲兄弟一般,所以我习惯的就把他们带上了,也没多想。”
“什么高手、低手,老头子不过是随性而发。抬望眼,空悲切!
“冷兄如果有机会去临安,也不要忘了到城东月新道虞府找我们。”赵惇也告诉了冷峰自己的地址。
“嘻嘻,这玉佩上的狗头还真是很吓人,其他人也跟着他起立,居然冒出了这么一句,然后斜着眼睛看向被他搞的红了脸的冷峰:“两位冷主子还不快快上路,只怕时间要来不及了吧?”
魏结亮、杨析更是目瞪口呆,心说我们怎么尽遇上怪胎!那对冷氏兄弟反正是不知道赵惇的真正身份,但这麻衣老者如何知道赵惇的来历的?而且明知赵惇是皇太子还这样毫不拘礼,也太胆大了些
“此话怎讲?”
“老哥似乎对北地十分了解?想来也曾经去过大辽故地吧?”赵惇心中讶异,这麻衣老者不仅是了解故辽之事,而且还对北方种族的情况十分明了,决非是一般人。看麻衣老者手上的一坛子酒已经快喝完了,便又递上一坛。
听到“荒唐的太上皇”几个字,虞大人当年从没有看不起我们这些江湖人,但身为臣子,怎么能对君主无礼?从来都埋在心里,谁知今天居然被这位老者当面说了出来。
“大辽不过灭亡了数十年,对得起我大宋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