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天宇问。
“有点沉,又不是太沉!”我低着头看着腿上的东西说。
“好了,弄好了就走吧!”师傅老头说完就转身离开大树,往前走去。狗狗捯着小步随着也走了。
“走啊!”天宇拉了一下发呆的我。
“呕!”
一路走来,除了住客栈就是住客栈,要不就是借住在农家里。也没怎么露宿荒郊野外,还算不错。只是,腿上的袋子每隔几天就要加几分分量,开始很不适应。走一天路下来,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经过几天也就不觉得沉重了。
这一日,路过一个不知名的村子。已是夕阳西下,太阳还恋恋不舍的不肯离去,把那天边的云都染成了金红色。袅袅的炊烟似有似无的飘散,时而传来一两声的鸡叫犬吠。村头一棵古老的大树,茂密的树冠像伞一样撑起。树下几个儿童嬉戏玩耍,在一旁坐着几位老者,一位老者絮絮叨叨的不知说着什么?其他人不是摇头就是叹气,感叹了一会儿见我们过来就相继离去。
师傅老头快步上前,拦住最后一位要离开的老者。稽首道:“老先生请留步!”
“呕!道长有何事啊?”老者温和的问。
“贫道路过此地,天色已晚。不知,何处可借宿一晚?”师傅老头恭敬的说。
“呕,若不嫌弃就到我家去吧,只是,房舍简陋恐怠慢了道长。”
“谢谢老先生了!”
“那好,走吧!”说完老者背着手头前走了。
进了村,一条还算宽的路,一直延伸到村的那一头。过了两条胡同口,来至一院门前,用泥巴筑的院墙有一人来高,墙头上长着些兔儿草。老者推开有些陈旧的木门,高声喊道:“老婆子,来客人了!”
“呕,谁啊,谁来了?”屋中传来询问。
“过路的,今晚在咱们家投宿。”老者回答。
“呕!”
“爹!”不知何时屋门口站着一位女子,身着布衣青丝盘于头上,脸上没有浓厚的脂粉——自然而轻灵。她看着我们不知该说什么好,就在那里静静的站着。
“秋雨,他们今晚就住在咱们家里。你去看看再弄点什么,别怠慢了客人。”老者吩咐道。
“我这就去。”秋雨微微一点头,转身离去。
“道长屋里坐吧!”
“老先生,就这儿吧!”师傅老头拦住老者,拉着他在小桌旁的板凳上坐下。
“这,这多不好啊!”老者笑着说。
“这儿怎么会不好呢,能欣赏这落日景色还能谈天,多么好啊!哈哈——”师傅老头笑道。
“道长说笑了!”老者也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
“老先生尊姓?”
“呕,姓李!”
“刚刚在树下诸位在讲什么?怎么我一来就不讲了!”师傅老头问。
“这……唉!”老者欲言又止。
“是否有什么难言之事?”师傅老头语气中透出友善。
“唉,说来话长啊!”听老者这么一说,我和天宇一人拿了一个板凳也凑过来。“他们是?”老者看着我们俩问师傅老头。
“啊,他们是我的徒弟。”
“老先生,村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师傅老头见老者没有说话就问道。李老伯点点头,装了一袋烟吧嗒吧嗒的抽起来。良久,李老伯望着天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我们这个村叫榕树村!”
“村名是因村口的那棵树而来的?”师傅老头问。
“是啊!”李老伯点点头说:“这棵树啊,时间可久远了,没人记得何时有的这棵树……来吃饭,吃完在说。”秋雨把饭菜摆在小桌上,饭菜很简单——炒青菜、炒鸡蛋、凉拌菜,还有一盘冒着热气的成锥状的散发着玉米的甜香——窝头。
“爹,我回来了!”随着浑厚有力的声音,进来一人把手中的锄头放到一边。
“快来洗洗!”大婶儿——李老伯的老伴。端着盆水走过来。
那人接过盆走到一边蹲在那里稀里哗啦的洗了脸,脱了小褂用带水的面巾把上身擦了个遍。古铜色的肌肤,筋是筋骨是骨的……我瞪着眼睛看着这个人,突然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用手一摸一双手捂住了我的眼睛,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本想抗议,可是不好大声的叫喊。只好,使劲的掰他的手。经过几次努力,都以失败告终。正在我要放弃的时候,那手里开了我的眼睛。眼前迷蒙一片,眨巴眨巴眼睛终于看清楚了。回头瞪了一眼天宇,他像没事人似的坐在那里。‘呕——呕’很低的声音,我又看了一眼一旁的狗狗。他朝我咧咧嘴,这家伙又在嘲笑我,我朝他皱皱鼻子撇撇嘴。
李老伯招呼那人:“小武吃饭了!”那人在我对面坐下。“这位道长跟徒弟在咱们家借住一晚。”老伯介绍说。
“哦!”那人应了一声。这时,大婶儿端来一盆粥放在一旁的小凳上。秋雨把一碟自家淹的咸菜放在小桌上。
“没什么可招待的,怠慢几位了!”老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这就很好!”道长含笑拿起窝头掰了一块,放在嘴里满满的嚼着。“丫头你们怎么不吃?”师傅老头见我们俩还愣着就说。
我看看天宇,他没有动,我用手肘捅了他一下。他侧头看着我,朝他眨眨眼睛又看看盘子里的窝头,而后又看看他。他就那么看着我,好像没明白我的意思。
“是不是吃不惯啊?”大婶儿问。
我摇摇头笑了笑,其实,在家里,每过几天就要吃上这么一顿,爹常说:“不能忘本啊!咱们祖上也是吃过苦的,也是穷人家啊。这家业也是一点一点积累的,所以你们不要忘记,无论日后你们身份多么显赫。”所以我对这饭菜不陌生,只是,不好意思动手。希望天宇动手去拿,偏偏他不动。只好自己动手了,先朝大家笑笑然后很小心的拿起一个窝头,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天宇。同时另一半进了口,我大口的嚼着:“好吃,比我们家做得好吃!”听我这么一说,大家都笑起来。
我看看天宇,见他拿着半块窝头看着我没动。“你怎么不吃啊?我爹说:不可以浪费粮食的!”我瞪着他边吃边说。
他笑笑用手掰了一块,放到嘴里慢慢嚼着。“你要这么吃,看!”我说着,一口咬下去,窝头上出一个月牙。他看着我犹豫了一下,而后学着我的样子也咬了一大口,两腮撑的鼓鼓的艰难的嚼着,好容易把这一口咽下去。哈哈——小武大笑起来,天宇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孩子,有什么可笑的!”老伯拍了一下那人的头,“孩子,慢慢吃别噎着。”笑着看着天宇。
“天宇别学这丫头。”师傅老头发话了。天宇点点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窝头。
我撅撅嘴端起碗,西里呼噜的喝着粥,正在我及享受的时候,因为一句话差点被噎着。“你吃像也太差了吧!”对面的小武看着我说。
“咳咳——”正好嘴里还有半口粥没有咽下去。
“慢着,慢着!”大婶儿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你这孩子,吃饭也堵不上你得嘴。”责怪道。
“娘,我没说什么啊!只是好奇,一个女孩子吃饭吃成这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小武辩解道。
“是因为太好吃了,所以……哈哈——”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就多吃点!”大婶儿很高兴得说。
“好,那个,我可以在吃一碗粥吗?”我小心的问。
“行,来!”大婶儿接过碗,满满的成了一碗粥递给我。
“谢谢!”我笑笑。
“哈哈——不用谢了,你要是能吃的话,那一盆都是你的!”小武嘻笑道。
“不用了,哈哈——”我干笑道。心里直叫苦,都是因为师傅老头。每天腿上绑着袋子走路,还得在后面紧追师傅老头。这么大的运动量,只让吃半饱,闹得肚子象无底洞一样。
“爹,今天听说大牛他爹病了,怎么说病就病了呢?”小武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唉——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会……”李老伯摇摇头。
“那,那,小灵怎么办?不会被送去祭祀吧!”小雨声音有些颤抖。
“生病了就要请大夫,干嘛祭祀啊?”我好奇的问。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小武白了我一眼,低下头继续吃饭。
“唉——苦命的孩子,这可怎么好呦!”大婶儿直叹气。
“老先生,村里是不是遇到什么怪事了!”师傅老头问。
“道长怎么知道的?”几个人都看着师傅老头。
“远远的就看见村子上方有一团雾气,还有那棵大树有些萎靡。想来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听这么一说,我和天宇都抬头看着天空,什么也没有啊!我俩对视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的问号。
“原来道长是高人啊,失敬失敬!”李老伯惊喜地说:“这回有救了,道长您一定得救救我们啊!”说完单膝已经着地,师傅老头赶紧拉住:“老先生莫拜,贫道受不起啊!”
“道长,您要是早来几天就好了!”秋雨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小武,小武,不好了!”跑进一个人,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说啊!”小武起身走过去。“水灵儿,水灵儿……”他话还没说完,小武就旋风似的没影了。“我话还没说完呢!哎,等等我呀!”那人迈步就要跑。
“站住!把话说完喽!”李老伯喝道。
“李大叔,大仙要把水灵儿嫁给树神,就今晚!”说完就跑了。
“大仙?树神?我看八成是妖精!”我低声的嘟囔着,自从我有了那次奇遇,就再也不怀疑妖精的存在了。
“道长!”老伯拉住师傅老头,手微微的颤抖。
“老先生,到大牛家看看去。”师傅老头说完扶住李老伯走了出去,我们也随着跟了出去。
三拐两拐来至大牛家,院门开着很安静。来到院门,发现院里已经聚集了一些人,有老有幼有男有女大家都沉默着,时不时地传出一两声低低的叹息。
“孩儿他爹!你醒醒啊!”抽泣,“这可怎么好啊!老天爷啊——”屋里传出低泣。
“娘——”女孩子的声音悲悲切切的。
“孩子,不要怪娘!大仙说了,只要你嫁给树神。你爹就好了!孩子,你……”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
“娘——不能这么做!不能啊——”声音充满痛苦和愤怒。
“哥哥!我不要去,不要像她们一样!哥哥——”哽咽着说完,就呜呜大哭起来。
“妹妹啊!哥哥没用啊,没用啊!”边哭边说着,兄妹的哭声掩盖住母亲的哭声。院中的低凄声大了些,和屋里的哭声交织在一起,显得凄凄惨惨的!是个人都受不了这景象,泪水悄然滑落我的脸庞。我拉住天宇的胳膊,他轻轻揽住我肩轻轻拍拍。我抽泣着,习惯性的拉起他的衣袖,把鼻涕和眼泪统统擦在上面。
“道长,您给看看吧!”李老伯眼中噙着泪,颤巍巍拉着师傅老头。
“走,进去看看。”师傅老头面色凝重,迈步走进土屋。屋中光线有些昏暗,好久我才适应。四下看看,一张陈旧的大桌子依墙立着,桌前两三条长条木凳歪七扭八的摆在那里。离门近的墙上挂着斗笠之类的东西,一把雨伞戳在墙边。
“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从里屋传出来。
“老头子!”
“爹!爹!”屋中传来惊呼。我和天宇对视而后从门边蹭了进去,只见一张土炕上躺着位老者。炕边坐着为大婶儿,挨着她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老薛头!”李老伯走到炕边轻唤。
“咳咳——他,大,咳咳——叔来了!”薛老者喘息着艰难的说着。
“他大叔……”薛婶儿站起来,话还没说完就掩面而泣。
“他婶子,让这位道长给看看吧!”李老伯说。
“道长?!”这才看到屋中多了这么几个人。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的,脸上带着怀疑的神色。
“这位道长可是高人啊,还没进村就知道咱们这儿遭事了!”李老伯言道。
“唉——我看算了吧!以前也不是没请过法师啊,可……算了吧!”薛婶儿叹息道,用衣袖擦着已经红肿的眼睛。
“这怎么能算了呢!”李老伯急道。
“我看还是让道长给看!”大牛声音低沉而坚定地说。
“可……咱家哪里还有钱啊!”薛婶儿话里带着哭音。
“咱家不是还有头牛吗!”大牛说。
“你是说——卖牛!”薛婶儿瞪着哭红的眼睛。“嗯——卖牛!”大牛应道。
“你……”话没有说,薛婶儿的眼泪又开了河。
“哥哥,不能卖牛啊!卖了牛我们可怎么活啊?还是我去,嫁给树神!”水灵儿哭道。
“不可以!”大牛怒道。
“好了,莫吵!”师傅老头沉稳的开口说:“救人危难是出家人的本分,贫道分文不取,还是让我给着老人家看看吧!”说完不等其他的人开口,就走到炕边坐下。给老者诊脉,又仔细的看看老者的面色。良久,将老者的手放下拉过被子盖好,起身来着外屋在一条凳子上坐下。
“怎么样?”李老伯也坐下紧张的问。
“不妨事!我开个方子,先把旧疾稳定住。”不知谁拿来了纸笔,师傅老头拿起笔在纸上写画着什么。
师傅老头拿起一张纸递给李老伯:“这是药方,煎服可减缓症状。”
“大牛啊,快去找郎中拿药。”李老伯把方子递给他。
“嗯!”大牛转身出屋,‘哞哞——’传来牛叫声,师傅老头看了看李老伯和一旁的薛家人,叹气的叹气摇头的摇头。于是,起身来至院中。见大牛低着头牵着一头耕牛要往走。
“慢着!”师傅老头拦住他问:“你把这牛卖了,你家日后如何度日?”他摇摇头没有说话,低着头手紧紧的攥着拉耕牛的绳子。
“大哥,给你!”天宇悄然走到大牛面前,手里拿着一块银子递到他面前。大牛抬起头看着面前这小兄弟,始终没有伸手去接。
“拿着吧大哥!这牛不能卖,大哥一家人全指着它呢!”看看大牛依旧没有伸手接银子的意思,继续说:“抓药是现钱交易,人家不会要你的牛的。先拿去抓药,治病要紧。就算是我借给你的,日后你手里宽裕了在还我是一样的。”
大牛犹豫一会说:“好,谢谢你小兄弟,这钱算是我借的!”接过银子将绳子交给一旁的小武,一阵风似的跑了。
师傅老头含笑点点头转身回至屋中,“老者的病是旧疾,倒是不妨事。只是……”师傅老头欲言又止,看了看屋中的人。
“道长,您大慈大悲救人救到底吧!”薛婶和水灵双双跪在师傅老头面前,不住的磕头。
“大婶,姑娘请起!莫要拜了!”赶紧双手将二人扶起。
“不是贫道不救,只是……”师傅老头没有往下说。“道长有话请讲!再晚些时候,大仙就带人来迎亲了!”李老伯急道。
“莫急!办法是有的,只是要委屈水灵姑娘了——嫁给树神……”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什么?这可不行!”几个人异口同声道。
“这怎么能行啊!”
“是啊!这不是把人往老虎嘴里送吗!”
“唉——”
“……”
院里传来阵阵议论之声。
“我话还没说完,嫁给树神只是做个样子。最重要的是把幕后的人给引出来!”师傅老头镇定的说。
“幕后的人?”李老伯疑惑的问:“您的意思是——不是村里的人冲撞了这里神?而是有人捣鬼!”
“原来是有人捣鬼啊!”
“我就说吗,神仙不会这么做的……”
“你什么时候说了!”
“别吵了,都听着!”
院中又一阵嘈杂。
师傅老头点点头:“不过,这要看姑娘肯不肯这么做了!若姑娘不肯,那就得另想办法了!”
“有,有没有,危险啊?”薛婶面带惊恐。
“是啊,一个姑娘家可不能……有什么啊!要不,换个人吧?”李老伯建议道。
“可以是可以,不知谁家的女儿有这胆量?”师傅老头问。
“这……”三人无语。院中也陷入了沉默。
“道长,我要怎么做?”水灵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咬着嘴唇有些颤抖的问。
“什么也不用你做,只要自保就好。”师傅老头说。
“自,自保?!”水灵口齿有些结巴。
“怎么个,自保法?”李老伯问。
“是啊!”薛婶符合道。
“这就要看水灵姑娘的应变了。”师傅老头说。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无语。
就在大家陷入沉默的时候,大牛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提着一包药,水灵赶紧过去接过来转身跑到厨房去煎药。不一会,阵阵的药香飘满小院。
屋中的人们依旧沉默,院中的人们同样沉默。偶尔从里屋传出几声咳嗽,有时猛烈有时沉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水灵满头是汗的端着一碗要走进来,径直走到里屋去了。大婶他们也跟进去了。
“师傅,您真的让水灵去吗?”我小声的问。
“除非有人肯代替她去。”
“没有别的办法吗?”
“有,只是怕会伤及无辜。”师傅老头沉吟道。
“戌时大仙就来迎亲!薛老头,让姑娘打扮得漂亮的啊!”不知道是谁在哪里喊了这么一声,声音叽嘹叽嘹得直钻人脑子。
“唉——造孽啊!”
“道长您就发发慈悲吧,救救这可怜的丫头吧!”
“我当初就说,那个大仙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都不信我的!”
“这时候了,说这话有用吗?”
院中的人们被那句话给刺激的,又开始发表意见。就像一个孩童往平静的水面,扔了一块石头击起了无数的波纹。
我看了看里屋门口的几个人,水灵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泪水,其他几个人都满面愁苦。
“师傅,要不我替水灵姐姐去吧!”我深吸一口气大声的说。爹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爹说的一定没错,所以我决定代替水灵。
“这怎么能行呢!这可……”师傅老头摆手制止了大婶。凝视我良久开口说道:“丫头,你可想好了?”
“当然!我去比水灵姐姐去合适。最起码,我可以自保,况且我也有了经验不是吗!这样,师傅可以专心对付那‘老妖精’。”我冷静的大声的说着。心说:我不去谁去啊!到头来还得我去,倒不如毛遂自荐的好。省的师傅老头您老人家又给我戴高帽子!
“你不怕?”师傅老头问。
“不怕!”我笑笑说:“我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不行,还是我去吧!不能让她去送死啊!”水灵擦了擦眼泪说。
“你去?你去能做什么?”我看着她说:“你去了,只不过多一个送命的人。我去可不一样了,我非把那‘老妖精’送到地府交给秦广王不可!”这个臭妖精,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我们路过的时候出现。害我又要“舍身”一回,抓到了非大卸八块不可,这个臭妖精!
“可是,你太小了!他们会发现的!”水灵面带哀伤。
“哦,是呀!”我转转眼珠,一眼看见站在那的天宇。嫣然一笑,有了:“要不,就让天宇哥哥男扮女装,替……哎呦——”我惊叫。我揉着胳膊白了一眼天宇,这小屁孩手劲还挺大!
“反正天宇长的挺那么的……扮上女装也不会被认出来。再说了,他还会点三脚猫的功夫,自保应该没问题。是吧,天宇哥哥?!”我不顾面沉似水,咬牙切齿的天宇继续说。说完朝他翻翻眼皮,把头一扬不理他了。
我这一番话说完,屋中的人都面面相阕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李老伯,他们是否一定要水灵去,不许换人?”师傅老头问。
“那到没这么说过,可是,这姑娘太小了不合适!”李老伯答道。
师傅老头点点头,看着我和天宇说道:“怎样?”
“那还用说啊,当然是……我去了!刚才只不过是开个玩笑,活跃活跃气氛。哈哈——”我瞥了一眼旁边的天宇笑道。
“还是我去吧!万一有什么,我也不会吃亏。”天宇黑着脸白了我一眼说。
“好吧,既然你们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吧!”师傅老头手捋银髯说:“天宇扮作水灵,凌云丫头就扮个随侍丫环吧。”
“这样行吗?”大婶担忧的问。
“放心,帮他们收拾收拾吧,时辰不早了!”师傅老头看看天色。
屋里屋外大家忙碌着,我的衣装很简单,头发梳成童花头,一边带了一朵红绒花。脸上淡淡的施了一层脂粉,身着一套粉色的衣裤。我把“望月”悄悄的藏在腰间,外衣的下摆到膝正好给挡住了。收拾好后,又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遗漏才放心的去看天宇。一进屋门,就看到一人坐于床边——身着大红的嫁衣,乌发已盘成云髻,珠花、凤钗、攒于发髻上。面似桃花,目似秋水,莹润的红唇……我一愣,后退一步看看没错啊!又看看那边端坐地大美人,挠挠头眨巴眨巴眼睛站在那里,不知怎么好了。
“看够了吗?”我一惊四下看看,屋里只有我们俩,没有其他人了。难道是……?正在我疑惑的时候。“想什么呢?”又一声。这声音好熟——天宇,是天宇!我大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新嫁娘,不敢相信的摇摇头:“天呐!你是,你是,天宇!”
“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哈哈——你要是不说话啊,我还真没认出来!”我惊讶的看着他,张着的嘴可以放个鸡蛋。
“还不是拜你所赐!”对方怒道。
“哦,天宇哥哥你生气了?要不,我们换过来好了!”我走过去窃窃的问。
“唉——算了!”他叹息道。
“天宇哥哥你放心,我不会让那个‘老妖精’对你怎么样的!我会保护你的!”我拉着他的手郑重的说。
“你保护我?”天宇一脸的不屑说:“算了吧,你还是保护好你自己吧!”小屁孩,别以为会几下功夫就了不起了。要是遇到妖精,你那功夫就不顶用了!我心里嘀咕着,转身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偏着头不理他了。
“坐过来吧!”天宇拍拍床示意我坐过去。
“不去!”我看都没看他。
“我让你坐过来,听到没有!”天宇的语气中充满了怒气。
“不过去,就不过去!”我瞟了一眼,他双目冒着寒气盯着我。嘁——我才不怕呢!
“哎呦——你放手!”天宇伸手拉住我的手臂,往他身边一带。我趴在了床上,他一反手拎着我的衣领一提,将我按在那里。我坐在那里,又揉胳膊又揉肚子,嘴里嘟囔着:“你干吗,年纪不大手劲可不小!”天宇瞪了我一眼,没理我。
“云丫头!”师傅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屋里。
“师傅!”
“道长!”
师傅老头坐在我刚才坐的小凳子上沉稳的说:“你们两个要保护好自己,毕竟你们什么都不会。只要,保护好自己不受伤就行了。其他的不用你们管,知道了吗?”
我和天宇点点头应道:“知道了师傅!知道了道长!”
师傅老头手捋银髯点点头,起身往外走。没走几步停下来,转身说道:“若是,发生意外,丫头你要保护好天宇!”我看着师傅老头,很严肃的点点头。
“天宇,如有什么事情发生切莫冲动!要记住跟紧凌云,师傅才会知道你们遇到麻烦了,才好援救!记住了吗?”师傅老头温和的看着天宇。
“知道了师傅!”天宇有些激动的看着师傅老头。
“嗯!一会就来人接了,你们准备准备吧!”说完师傅老头才转身离开。
我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天宇,偏着头看着他——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紧要关头还得我来保护你!他瞪了我一眼没理我,低垂双目很安静的坐着。呆了一会儿感觉很无聊,我就在屋里东看看西摸摸。狗狗趴在门边半眯着眼睛,一动不动。我走过去,轻轻的抚摸他那柔软的毛,他轻轻哼了一声,我的手停在那里看着狗狗。这声音不像是狗发出来的呀,怎么像人呐?!
院中一阵嘈杂,人声渐进:“来了,来了!”
大婶儿小跑着来到屋中:“他们来了,你们,你们好了吗?”看看稳稳在床边坐着的天宇,再看看蹲在狗狗身边的我。
我朝她笑了笑:“我们准备好了。”
“哦,那,那就把盖头给他蒙上吧。”说着把桌上的一条红纱递给我。
我很奇怪的打开看了看:“怎么是这样的?”
“小姑娘,你不知道,嫁给树神的女子都要蒙着这个。”薛婶说道。
我拿着红纱看看天宇,轻轻的给他蒙在头上。转头问道:“薛婶儿,婚嫁时不是红盖头吗!嫁给树神怎么用红纱啊?”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这是……”她指指说:“这都是大仙送来的。”我点点头还是有点不明白。
“你们在这呆着吧,一会就有人来带你们去……”话没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我似乎看到她眼中点点微光闪灼。
我看着红纱下显得朦胧虚幻的天宇,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仔仔细细的,把身上的东西检查了一遍。其实,只有一柄短剑而已,那黄布袋子已经被师傅老头收回去了——在从幽冥回来的时候。
就在我刚刚在床边站好,屋中就进来两个人:“我们是来接新娘子的,都收拾好了吗?”声音叽嘹叽嘹的,直钻脑子。我听出来了,今天是他在哪里喊的那么一句。看着他们,一个尖嘴猴腮的——就是说话叽嘹叽嘹的那人;另一个还算看得过去,就是显得很阴郁,没有开口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宇。
“哎,问你话呢!”尖嘴猴腮叽嘹叽嘹的说话了。
我冷冷得看着他,可有可无的点点头,没有说话。“哎,快着吧,该上轿了!”我真有心踹他一脚,没搭理他,走到床边双手搀扶着天宇。我们慢慢的朝屋外走,走得很慢。我不经意间扫了一眼狗狗——不见了!
那两个人一前一后把我和天宇夹在中间,大门口已经围了好多人,个个是什莫无语。我四下里寻找着那熟悉的身影——没有!看情形师傅老头是去布置了,下面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我咬咬牙,扶着新娘上了彩轿,放下轿帘转身站在彩轿的旁边。
“这小丫头也跟着去吗?”叽嘹叽嘹声音。
“哎,是!她是陪嫁丫环。”一位花白胡子老头指着我说,尖嘴猴腮的眼珠在我身上转了转,皮笑肉不笑地说:“好,好,村长这回可是上了心了,不错!”
“哎,还请大爷在大仙面前,帮咱村给多美言几句!”村长的脸笑得像个皱巴巴干苹果。
“好说,好说,咱们谁跟谁啊!”尖嘴猴腮很得意地说:“好了,起轿吧!”随后响起一声:“起轿!”声音很宏亮却让人冷的一哆嗦。
没有鼓乐的声响,没有人潮的嘈杂。一顶彩轿一队人无声的,行走在暮色中。一轮明月——象半个月饼,挂在幽深的繁星点点的夜空中。月光如水洒落在地面,我抬头看了看月亮,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不,不是感动。是什么?抓不住,抓不住!
一行人早已出了村,来到了郊外。虫儿在草丛中轻轻叫,远处点点的荧光,在夜色中飞舞——是萤火虫,好美!我深吸一口气,原本以为夜晚郊外的空气应该很甜美!恰恰相反,我皱皱鼻子是什么味道?空气中有点,有点,腥甜的味道,好像还掺杂着什么!我心一紧,警惕的看着四周——没有异样!夜色中的景物,依旧是安静的。可是,总觉得黑暗中潜藏着什么!月色变得有些凄惨,不似刚才那般的清明。
远远的就看见两点红,离着近了才看清是两盏大红灯笼,高悬在大门两侧。彩轿停下,微光中只看到一个浓妆艳抹的——老女人!一身大红的衣衫,头上戴了不知多少东西,脸抹得像猴屁股,嘴涂的血红……她笑着:“哈哈——快让新娘子下轿吧!”离着近了,看到她一张一合的嘴上有个黑点。不只是谁,掀起了轿帘。我探身要去扶天宇,却被那老女人扒拉到一边。我狠狠的,狠狠的瞪着她的后背,在心里用拳头朝她比划了两下。
新娘被那老女人给搀扶出骄子,我快步走到另一侧挽住新娘的手臂。新娘走得很慢,迈着细碎的莲步走近大门。也别说这天宇学得还真像,八成上辈子就是女子。不然这辈子,怎么长得比女子还女子呢!心里虽然嘀咕着,可眼睛没有闲着。院子很大,人好像很少的样子。奇怪!怎么挂着蓝纱的灯笼?蓝色的灯光显得忧郁凄惨!偶尔还有那么一两盏红灯笼!蓝色的灯笼中点缀着点点红灯,显得很怪异!
“让新娘子先歇歇吧!”老女人遣散了众人,把我们领进了屋子。扶着新娘来至床前,很小心得让新娘坐好。我看到桌上摆满了各色的吃食,还有个很特别的酒杯。说它特别是因为,看不出是什么做的——不是瓷的,不是金的银的也不是玉的……而且只有一个!
“小姐,先歇歇!”老女人撇着大红嘴笑着说。
“不拜堂吗?”很唐突的问了这么一句,老女人瞥了一眼一旁的我。
“小姐,嫁的是树神!当然不能按照那俗人的办法。”
“难不成,直接入洞房?”老女人看着我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厌恶。
“喝了杯中酒,就是树神的人了!”说完凶巴巴的瞪了我一眼,带出点臭丫头你不想活了的意思来。我赶紧把头低下,表示不再乱说乱问。
她笑着一扭一扭的开门出去了,屋里就剩下我们俩。我警惕的竖起耳朵,慢慢蹭过去。不知天宇从哪里翻出一道符,拉开衣领仔细的贴在胸口。他刚把衣服整理好,我就感觉到有人来了——自从我戴上拿手钏感觉灵敏多了!
‘吱呀——’门开了走进一人低着头看不清他的容貌。外穿大红的罩纱,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一袭黑衣!咋是黑衣服,不是红的呢?我愣愣的矗在那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你出去!”冰冷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不由得一激灵。傻傻的左右看看,谁在说话!“说你呢!还矗在这里做什么?滚出去!”冰冷中充斥着暴怒。找到了声音来源,他依旧低着头看不清面容。我瞄了一眼天宇,没敢说话。磨磨蹭蹭的往外走,经过他身面的时候,感到一股阴冷我一哆嗦。随后就被那人领着衣领扔出了门,房门‘嘭——’的关上了。
坐在地上望着黑漆漆的院子和远处飘乎的灯笼,抬头看看月亮去发现月光凄凄惨惨的渗人,我好害怕!双手抱膝缩在大柱子旁的阴影里,一动也不敢动。烛光透过窗门上糊的纱照出来,我凝视着耳朵竖的很长,听不到一点声音。正在我奇怪的时候,‘嘭——哗啦——’从屋里传出来。
咦!门怎么找不到了?明摆着门在那里,摸上去好像是光滑的墙面,更别提打开了。里面‘嘭——哗啦——’不断,急得我在门外面团团转。
“你以为能跑得出去吗?”冷冷的声音带出点色意。
“你滚开!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天宇怒道。
“呦,原来是个男的!不说话还真没看出来,没关系!男的我也喜欢,不能采可以用来吃!”色意更浓。
“吃?想吃我没那么容易!”天宇怒吼。我这么一听更急了,师傅让我护好天宇,可这么一会工夫就要被人吃了。可怎么办啊?急得我直在原地蹽蹦,眼泪都快出来了:“开门——臭妖精,快开门!”我狂喊。
“哈哈——等吃了他自然会开门。”
这可怎么办?不管了,就是撞我也得把门撞开!‘嘭——啪——’我趴在院里,缓了半天才坐起来。“哎呦!”什么东西硌了我一下。“我怎么把它给忘了!”从腰里拿出‘望月’。
当‘望月’和门接触的一刹那‘嘭啪——’随之大门在我眼前倒下去。我持剑站在门口,眼前是一片狼藉——桌椅、瓷器的尸骨满地。人呢?“谁这么大胆,打坏我家门!”床上翻身坐起一人,就是那个阴冷的家伙。天宇从他身后蹿出来,警惕的站在一边。我瞄了一眼他,还好衣服还在身上只是有些零乱,我稍稍松了一口气。
二目相对,他脸上带出慵懒,眼中是不懈。我的脸紧绷,眼中是怒火。“呦,我当时谁啊,原来是你啊!”他话音未落,我鸡皮疙瘩已经落了一地。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么甜软的话,居然是从那么阴冷的人口里说出来的。
“……”我无语警惕的盯着他。这才注意到他的面容,用漂亮和美丽来形容好像不太和合适!用妖艳、妖媚比较合适,我真的很怀疑他是否是个男子?一个大男人长成这样,还真的很不容易,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像个女子!
“嗯,不错!”他眯着眼睛打量着我:“你比那臭小子更合适,虽然年龄小了点。不过没关系,我不挑食!”说完露出一抹妖异的笑,这笑容勾人神魂。我呆呆看着他,心里有些迷糊。仿佛见他朝我招招手,机械的迈着步子。
“凌云妹妹!”天宇一把拉住我,我还是不停的做着前进的动作,好像有一条线牵引着我似的。‘啪——’好痛!我本能反应用手捂住一侧的脸:“你干嘛?”我朝天宇吼道。天宇紧张的看着我:“清醒了吗?清醒了吗?”咦,我不是在门外吗?怎么跑到里面来了?
‘啪啪——’掌声。“有意思,真的有意思!”他起身朝我们走过来,我和天宇往后退,我们俩的手一触,马上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跑!我们以闪电的速度转身朝门口跑去,‘嘭——’我们俩都贴在所谓的门上了,不对,大门在我们脚下!看着门外漆黑的院子,伸手一摸,没有门也能变成墙?!没辙只好在使一次。拉着天宇后退几步举起剑朝那虚无的墙劈去,‘嘭啪——’冒出点点火星。手一摸,大门不对是虚无的墙依旧存在。冷汗唰的就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