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朗儿年幼时曾得一位游方高人相看,算出他是克亲之命,除非遇到贵人,否则一生都不会有妻儿相伴,为父不想害了别人家的姑娘,所以很多人提亲,爹爹一家都没答应。皇家嫁公主本来就挑剔,如果朗儿有了克亲之名,皇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应该不会再有下嫁公主的念头。只是如此一来,朗儿想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只怕就难了。”
夏帧一口气说完,看着儿子又轻轻叹息了一声,那神情很是愧疚。
却不想夏朗竟然上前一步跪在夏帧面前,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且笑得极其舒心灿烂。他说:“爹,您不用觉得愧疚。一桩幸福的婚姻,必然要两情相悦才好,就像您和娘一样。如果让朗儿娶了那刁蛮的七公主,只怕我们全家都不得安宁。朗儿以为,若缘分到了,什么身份名声都无法阻碍儿子的幸福。其实,朗儿从来都不想娶一个表里不一矫揉做作的大家闺秀。爹,您没有做错,这对儿子,对我们家来说,都是好事啊!”
夏帧知道这是儿子在宽慰自己,但未尝不是他的真心话。其实夏朗对晨曦的心事,他倒是隐约看出来几分的,却又感到无能为力。
夏帧欣慰地点点头,将儿子从地上拉起来。
晨曦也凑到爹爹身边,小声道:“爹爹,皇上不会让人调查这件事吧?您这可是欺君之罪。”
夏帧不以为意地摇摇头,夏朗接着道:“这可不是爹爹编来骗人的谎话,这都是真的。”
“真的?”晨曦讶然。哥哥真的有克亲之命?怎么可能?就算哥哥的亲生父母都过世了,可既然哥哥上了夏家的族谱,就是夏家的儿子了,爹和娘不也好好的?
夏朗点点头道,“真的。”接着,他又含笑道,“不过,我想当初那位仙师所说的贵人,应该就是曦儿吧!所以,其实我的命数已经改了。”
晨曦想着哥哥已经开始修仙,命运也变得不可预测了,认真说起来,也的确是改命了,这才点点头。
却说在江南王王府,穆桧宁虽然没死,但受伤严重,两条腿骨几乎被惊马踩碎,后背一扇肩胛骨也被踩裂了,而前胸的肋骨更是断了三根。
这伤要换了别人,肯定早死了,可穆桧宁还没有死。
原来皇家有一种保命的丹药,皇子及受宠的公主都有一颗随时带在身边。穆桧宁不是皇子,但他父亲曾经是皇子,而且还是先皇最宠爱的儿子,所以危急时刻,他及时服下了这颗保命的丹药,给自己赢得了抢救的时间。
江南王王府的谋士们立即下令寻找曙光医馆的圣女神医,同时派人去将军府打探圣女神医有没有留下丹药圣水什么的。
现在谁不知道曙光的圣女神医在边关军营里?可这一来一回,就算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少说也要二十来天啊!穆桧宁等得了么?
皇帝几乎将太医院里一大半的太医都派过去了,同时下令在民间招募名医为江南王世子治疗,又在第一时间传令给穆沛宁,让他速速派人护送曙光的圣女神医回京。
而远在江南的江南王及王妃,现在还不知道儿子的事情。就是飞鸽传书,也要飞几天不是?
两日后,皇帝再次传召夏帧,询问了夏朗的生辰八字。
又三日后,皇帝传召夏朗到钦天监,让几个善于测算命数的大人仔细相看了半天。
这可把夏朗吓坏了,难道皇帝真的看上他了?这几日,宫里传出消息,说七公主有意夏大人的公子,只是纪贵妃不同意。但不管夏朗怎么着急,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曦儿,要不我这就送你回‘老家’?”夏朗一着急,脑子也不好使了。“要不,我们在路上再发生个‘意外’?”
“哥,我们现在不能走,如果我们现在离开,就太着相了。怎么都要过一两个月才好。”晨曦安慰他道,“你别着急,既然那件事情是真的,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你放心,皇帝舍不得将女儿嫁给你的。”
夏朗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道:“不是你被逼婚,你当然不急。”
晨曦单手撑着下巴想了想,忽然道:“哥哥你放心,如果皇上真的赐婚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反正你有克亲之名,如果你和公主定了亲,而公主死了,这也怪不得你是不是?”
夏朗想到妹妹的本事,很是心动。只是,让妹妹为他杀人?还是杀一个少女,这会不会有损妹妹阴德?
晨曦似乎看出夏朗的迟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轻柔地说道:“哥哥不会以为曦儿的手还是干净的吧?不怕告诉你,六皇子就是我杀的,纪贵妃和将军夫人不能生育也是我的杰作,我和纪家的仇恨早就结下来了,也不多这一件。”
夏朗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晨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个时候,曦儿才多大?而又要多大的仇恨,才能让一个六岁的孩子动手杀人?
夏朗忽然之间感到一阵心疼,他轻轻走到晨曦身边,轻柔将她揽到自己怀中,许久才迟疑地问道:“你在将军府的时候,纪贵妃和纪夫人经常欺负你和娘亲吗?曦儿,你小时候一定吃了很多苦吧?幸好你带着娘亲找到了爹爹……”
晨曦靠在哥哥温暖的怀中,并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她从小就和君哥哥五哥哥搂搂抱抱的惯了,又将夏朗当成自己的亲哥哥,因此从来没有跟他生分过。此刻,她就只感到哥哥对自己的疼惜。
“我刚刚出生的时候,那个女人就对娘亲下了毒,娘亲差一点就死了。可能是见我们没死,在将军府的几年里,她从来就没有停止过给我们下毒。后来纪贵妃生了六皇子,将军夫人也怀孕了,据说是个男胎,那两个女人便开始给君哥哥和五哥哥下毒,君哥哥差点就死了……”
夏朗只觉得自己的心更痛了,许久才稍稍缓过来,恨恨地说了一句:“凡是伤害过你和娘亲的人,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