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记得……”
话未说完,却见慕晴的目光越发沉静如水,整个人露出一种冷漠的气息,如坠冰窖,“小姐恐怕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吧!”
“什么?”
她一愣。
慕晴沉默了一下,“若是小姐知道我是什么人,绝不会说认识我。”
李韵迷惑,一时觉得无比尴尬,跟在她身后的婢子不服气地开口,“这位小姐好大的口气,难道还能是什么人不成?”
慕晴微微一笑,正打算开口,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浅浮的叫声,“青姑娘怎么在这里?许久未见了,可有想我?”话里充满了挑逗和露骨,李韵一时不察,被这叫唤声骇了一跳,连忙抬眼望去,正见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子站在阁楼之上,身边尽是些狐群狗党,看着慕晴纷纷露出促狭的笑意。
她尚在疑惑,那人又冲着她叫唤起来,“咦,身边还有一个漂亮的小娘子,你叫什么名儿啊?改天我也去捧捧你的场。”
李韵听罢,一时羞愤得脸都红透了,却见慕晴轻飘飘道,“我说过小姐若是知道我是什么人,绝对不会说认识我的。”
她一时出不了声,婢子张了张口,有些目瞪口呆,“难道你是……是妓馆的?”
李韵的眼一下子瞪圆了,似乎不敢相信她的话,呐呐道,“是真的吗?”
慕晴浅浅一笑,笑意却没有传到眼底去。
夜色已深,慕晴食过晚饭来就伏在案上浅眠,昨日下雨的关系,檐上还在滴雨。屋子里只剩烛火药味摇曳的光晕,她披了墨绿的袍子,一头青丝如流云般散落在肩上。
依移梦里见到了冤死的父亲,素来纯厚的脸在黑暗愈发看不分明,他手里拿着小时哄她玩的玩意儿,只是站得很远看着她。她以为自己到了黄泉冥府,一步步走在奈何桥上过去,却见父亲的脸越来越糊涂,她徒劳无力地去抓,随后跌倒在了地上,桥下的黑水像是乌黑的天际,整个天地里只剩自己的呜咽声。
她还待低泣,忽地被一股大力拉起来,整个人浑身一震,她的睫头还在轻颤,人已经醒了大半,许易宛若一座冰雕站在自己面前,她瞪大了眼睛,仓惶地转头看去,怡白正跪在地上轻颤,一身都湿透了,门口还守着两个武士,一脸面无表情。
她刚才分明没有听见半点嘈杂声,怡白没有理由不报,一定是被他们押住了,所以才来不及。
她正在思忖,冷森的脸已经凑到面前,寒冽地道,“身体微恙,不便见客,我怎么看不出来你哪里不适?”
他正是许易,慕晴竟然想不到他这样生怒。
一时心里转过万种思绪,她才刚从梦中惊醒,眉宇上还有冷汗,满面仓惶,全身都没有力气,整只胳膊被他用力攥在手里。身上的袍子也掉落下去,全身单薄,再看到跪在冰冷地上籁籁发抖的怡白,心里一痛,而且他几乎是用力地攥着自己的胳膊,痛得差点让她唤出来,只得放低了声音,“今日我突然腹痛,所以无法赴约,许公子切勿生气,青璃并非有意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