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地靠在床边,指尖犹有划破的鲜血,她不知痛,全身脱力般看向消失在帘子外面的人,直到怡白一脸狐疑走进来,“出了什么事?”怕是从来没有看见许易有那么骇人的目光。
“怡白——”
“小姐有什么吩咐?”
慕晴的牙床犹在打颤,“你去把四皇子的画像找过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天之内一定要找到。”
“是。”
怡白怔忡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什么,全身都害怕得颤粟起来,傻傻地看着她的唇轻轻抖动,“还有,告诉陆大哥——”突地噤声,这才想到自己身处红楼是一个秘密,是万万不能让陆大哥知道,如今她竟然连他也无法依靠了,一时怅惘。
如果惹火了许易,她如何还能在红楼栖身?而她想为慕家翻案的一番心血也会白费,大仇未报,她如何甘心离开,可是他的权势薰天,她是万万躲不过去的,不由得双手掩面,这时才觉得绝望起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许易正是四皇子许钧峥,她瞪大双目落在阁楼底下的丛花,犹不甘心地低语,“为什么会,为什么会碰到他?”双手俯在栏杆上,残留的露水湿了指缝间,她悔恨得几乎想跳下去,数不清的慌乱在心底发酵,层层束缚终于让她干涸的眼角流出眼泪来,她没有忘记,当日在刑场上,是许钧峥冷冷的喝声亲手斩断了她父亲和兄弟姐妹的头颅。
她恨那个刽子手,同样也恨他。
谁也不能解释这种痛,深入骨髓。
她早已经不想知道为什么四皇子一直不肯娶她,她已经打算和他划出长长的沟壑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陷入这么尴尬的境地,她喜欢的人已经在身边,他却对她说,他要为她赎身,他要——接她进府——
她已经不能明白命运是不是给她开了一个玩笑,在她一无所有的时候,这样更像是一个讽刺,让她的心一点一点戳碎。
怡白看她一直郁郁郁寡欢,于是想着法子给她逗乐,天气逐渐转热,华丽的长袖已经换成了短衫,她新置了好几件应景的衣裳,却不料马上就收到了许钧峥送过来的衣裳,皇子府里出来的料子,已不用说,必是极好的。但怡白看着这样的嫣红柳绿,很是发怔了一会儿,这衣裳,像是火一样灼热,她竟然不敢去碰,自然也没敢让小姐知道,把它们都收拾了,于是捧着衣坊里订做的衣裳送过去,慕晴依然打不起精神来,只是随意看了一下,就不再看了。
她暗叹一声,把衣裳都收好了,给她送了一杯凉茶,劝她四处走走,不要闷坏了。
白日里,楼里的姑娘们都出去游玩了,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平时还可以见到面如桃花的女子院里纳凉,今日一个人也没有。院子里的园子中间,种了一棵大树,慕晴闲坐在底下看书,偶有落叶飘落到头顶上,她没有察觉。怡白端着糕点走过来,一时忍不住笑了,上前替她拿掉了头上的树叶,“小姐为什么不和南掉姑娘们出去玩?”
“看看书也是好的。”
以前在慕府的时候,她也一向是拿书打发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