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翼虎的身法很快,他在人群中穿梭起来,十分轻松。所以没用多少时间,他就追到了街的那一头。
只是等他追到事发地点的时候,却什么也没看到。
呼救的人像凭空消失了一下,四周都是小商贩,每个人都是神态自若的模样,根本没有任何异常。
周翼虎四下看了看,突然被角落里一个反光的东西吸引住了。他走过去一看,发现地上居然躺着一只小巧的耳饰,捡起来一看,居然还挺别致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样子。
周翼虎四下观察起来,突然发现南边有一条不起眼的巷子。
他有一种直觉,那巷子有问题。
周翼虎快步的走过去查看,果然在巷子口发现了一些比较凌乱的痕迹。他四下瞧了瞧,猛的窜上了两旁的房顶,然后轻快的在房顶奔跑起来。
他一边跑,一边留心胡同里的一些情况。这条胡同四通八达,里头住着的都是一些贫民百姓,也有一些不安分的人。每个院子的格局不大,但是情况复杂,有些已经荒废了,有些则是被租了出去,大多租给了外地人。
所以说这里的环境是鱼龙混杂也不为过。
周翼虎目光极为精准,很快就在一片看起来普通的农家院里,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有一间院子十分凌乱,院子里都是枯草,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房子也半塌着,门口却守着两名身强体壮的大汉。
周翼虎悄悄从房顶上跃下来,然后迅速靠近那个院子。
他耳力过人,很容易就听到了那两名大汉的对话。
“人还老实吗?”
“老四看着呢!放心吧!”
“娘的,还真是点背,没想到那娘们居然是一个硬茬子。”那人似乎受了伤,说了两句话就咳嗽了起来。
“你放心,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咱们抓了姓范的妹妹,他这次一定跑不了了。”
“我还是觉得有些冒险。”
两个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妹妹?姓范的?
周翼虎不知道想到什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夜晚,二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胡同之中,他们似乎很了解这里的地形,很快就到达目的地。
两个人默契十足的分头行动。
很快,小院子里传来了一阵骚动声。嘶吼声划破天际,直冲夜空,引得整条胡同里的狗都叫了起来。
不过,很快骚乱就平息了下去,紧接着杂乱的脚步声在胡同里响起,十几支火把把整个胡同都照亮了!
“快点,快点。”穿着甲胄的守城官兵,将十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从院子里推了出来。
这些人穿着打扮很普通,看起来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可是若仔细看,就能看出他们个个都孔武有力,脸上,身上都带着伤,决不是什么普通的老百姓。
好在,他们都被绑住了,失去了反击的能力。
来抓人的,是京机营的人。领头的人是个大胡子,也是个卫队长。他看了这些贼人一眼,不屑的冷哼道:“不入流的小~贼,也敢在你爷爷眼皮子底下玩花样,真是不知死活!带走!”说完还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
那些贼~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微妙,大多都是不服气。
当下有一个矮个子小~贼叫道:“你能耐什么?又不是你降得爷爷!”
当下有人拿着佩刀,狠狠的朝着他砸了过来。
矮个子身子失去平衡,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呸,跟你们废什么话,带走!”
一群人呼呼啦啦的走出了胡同。
这种事情几乎天天在这一带上演,老百姓都见怪不怪了。
百姓们巴不得当差的把这些宵小抓干净呢!也好让他们过几天消停日子。
不过,官差抓人的时候,他们还是要紧闭门户的。不然让贼人惦记上,可就糟了。
于此同时,周翼虎和范鹿正在街边一家不起眼儿的小酒馆喝酒。
“周兄,今天的事情多亏你了!”范鹿不擅言辞,可是这会儿他是真心感激周翼虎。
这些贼人与他结的仇,还要从三年前说起!那时他初入江湖,心高气傲,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便四处行侠仗义,替民除害!当时这些人在山上落草,自己无意间闯入了他们的山寨,将他们的结拜大哥失手打死了。他逃出来后,去当地县衙举报,官府出兵,将这个匪窝给剿了。
今儿抓走的这些人,便是当年的余孽。
他们一直记着这个仇呢,辗转查到了他的下落,不敢直接跟他对上,跟他父亲对上,便趁机掳了他妹妹范英娘!
范英娘也是女中豪杰,若论单打独斗,这些人还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可惜对方人多势众,又是事先谋划好的,她一个女子,终究还是被捉了。
不过她的运气好,被掳走之前,看到了周翼虎,于是大声呼救,引起了周翼虎的注意。周翼虎捡到了范英娘的耳环,又听到了贼人们的对话,这才返身去找了范鹿,与他一齐把人救了出来。
所幸那些贼人只想用范英娘来要挟范鹿,并没有做什么伤害她的事儿,不然的话,范英娘算是毁了。
“不用客气,路见不平,本来就是我们习武之人的职责所在。对了,你妹妹没事了吧?”
范鹿摇了摇头,心情复杂的道:“她没有受伤,只是有些受惊罢了!”到底是女孩子,又一直被如珠如宝的待着,哪里会想到自己会有被贼人掳去的一天呢!
“不说了,喝酒。我范鹿长这么大,还没服过谁呢,你算是头一个!”范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周翼虎笑了,他一直以为范鹿就是一个认死理的木头,没想到几个月没见,他倒是变了不少,而且还真挺对他胃口的。
“我敬你!”
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就这样毫无顾忌的喝起酒来。
等周翼虎回府的时候,都是后半夜的事情了。还好巡城的人都认识他,而且他坐着的马车也带着尚书府的标志,要不然的话还真容易让人给拦下来。
听说周翼虎回来了,林氏这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整个人的精神也随之放松了,不一会儿就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转眼到了年三十这一天。
街道上已经响起了零星的鞭炮声!整座汴京城都沉浸在过年的喜悦气氛当中。
尚书府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全府上下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窗户上都贴上了新颖的大红色窗花,府门前贴着一副龙飞凤舞的对联,大门上还贴着两个大大的福字。
府里的下人们都换上了新衣裳,脸上的笑容真情意切,那份发自内心的喜悦,是装不出来的。
尚书府有多少年没这么热闹了?别人家都欢欢喜喜的准备过年,可是尚书府却总是冷冷清清的,甚至到了大年初一的时候,也听不到多少欢声笑语。主子们板着脸,该干什么干什么,似乎从来没有意识到,除夕,新年是多么重要的事。
如今好了,大爷一家回来了,老爷,老夫人脸上也有笑模样了!家里多了好几位主子,要丁兴旺不说,而且喜事连连。
大少爷已经是武状元了,瞧那样子,三少爷这次考的应该也不错,就算不能中状元,一个两榜进士的身份是跑不掉的!家里头一下子多了两位能文能武的少爷,也难怪老爷那张总是板着的脸,最近也总是笑意连连的。
主子们心情好,下人得到的实惠就多,今年年底的工钱翻倍了,这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好事。下人们都很高兴,干起活来就更卖力了。
周瑾和林氏都有些不太习惯。
往年在自己家里过年,这个时候都是他们最忙碌的时候,孩子们在外头玩,他们就准备过年的嚼用。虽然厨房里做菜的事儿不用他们亲自张罗,可是林氏也好,周瑾也好,都是闲不住的人,不找点事情做,就浑身都不舒服。
现在呢,偌大的尚书府,都没有适合他们的活儿。
林氏倒还好,毕竟她在帮宋氏主持中馈,手头还管着账目,库房钥匙等事情,忙起来的时候,还真没什么闲工夫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周瑾就不一样了,内宅的事情不用他打理,外面的铺子也对完账,放假了,孩子们基本上也不用他管,他一下子成了无所事事的人!
真的很不习惯呢!
本来呢,周瑾是想陪陪宋氏的!哪知道送宋氏事情也不少,三亲六故打发人来送节礼的,哪怕不方便一一接见,但亲戚总有远近之分,总有那么四五户人家的体面下人,是要亲自问上两句的。
这样一来宋氏的时间也就不够用了,周瑾总不好时刻在内宅待着吧?
周玑和周珂就逮到了机会,非要请周瑾吃酒。用他们哥俩的话来说,就是他们兄弟三个本是同根生,得好好亲近亲近!
周瑾一直记着自个儿闺女的话呢!再加上他本身对这二人也无好感,所以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周珂当下便道:“大哥你这就不对了,难不成看不起我们俩兄弟是庶出的?”
周瑾是个随和大度的人,哪里会是这种人?而且周珂,周玑一再跟他保证,就在家里小酌几杯,保证不能坏了晚上吃团圆饭的大事。
周瑾这才同意了,不过他还是长了个心眼,让人把这事儿偷偷的告诉给了周佳瑶,然后自己才带着丁简去了周珂安排好的地方。
周珂说了,家里忙着过年,乱哄哄的,就把喝酒的地方安排在前院一个闲置的厢房里了,地方安静,地龙烧起来暖哄哄的,喝多了还能躺在暖阁里睡上一觉,挺了。
周瑾防着他们呢!所以二话不说让人给自个闺女送了信,想着万一有点啥事,也好有个照应。
周佳瑶接到信儿的时候,周家三个兄弟已经在厢房里喝起酒来了。
周珂别的不行,论吃喝玩乐,那绝对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周玑呢,比他强点,但也是应酬不断,时常喝花酒的人。
周瑾在这方面,就显得稚嫩多了。他的酒量不错,可是跟周玑和周珂比起来,就差多了!而且他很少出去应酬,也不太懂酒桌上的一些猫腻,所以等红衣趴在厢房顶上的时候,周瑾喝得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周佳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周玑和周珂没安好心,所以光一个丁简跟着周瑾,她不放心,又让红衣去悄悄打探了一下。
红衣的功夫,比周翼兴厉害不止一个层次,就是对上周翼虎和青铜,都不一定输。所以派她去,周佳瑶放心,至少她能应付突然发状况。
红衣爬在屋顶上,一动不动,耳朵仔细的听着屋里的动静,半点也不敢马虎。厢房里有周家兄弟三人说话的声音,大多时候都是周玑和周珂在说,在问,而周瑾好像是喝多了,头脑不是很清楚,舌头也有点大,说出来的话含糊不清,根本听不出来他在说什么。
周玑和周珂相互看了一眼,都挺无奈的,得,给灌多了,想打听的一点也没打听出来。
要说这两人,还真都是没安好心!
他们请周瑾喝酒的目的,可不是想联系感情那么简单。这俩人知道周瑾手底下有不少铺子,在辽东府那头,还挺有名气的,光是那个暖锅店,就有三十多家。听说生意特别好,一年挣了不少银子,更何况他手里还有几个有产粮的庄子,还有熟食店。远的不说,就说汴京吧!他们刚来半年,就开了一间银楼,据说客似云来,生意特别好!
这哥俩眼红啊!
周玑就是个小书吏,手里的俸禄有限,他这个位置根本就是可有可无,根本毫无油水可捞。想过好日子,就得有钱,想不在同僚面前丢脸,也得有钱。亲娘不得势,没了来钱的道儿,周玑就得另想办法。
周珂也是一样的!甚至他还不如周玑呢!至少周珂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在身,还能挣几个俸禄。他呢,一事无成!以前马氏当家的时候,他还能弄来些钱来花,现在宋氏接管了府里的中馈,他就再也没有来钱的渠道了。而且程氏管他管得严,平时根本不会给他钱!
所以这两个人一拍即合,就把主意打到周瑾的头上去了,想问问周瑾的生意经,顺便给他这里摘摘钱花,最好是能抽他铺子里的分红。
这两人完全是把周瑾当成傻子,冤大头了。
可惜周瑾喝得太多了,根本神志不清,给不了这两人想要的答案。
周珂眼珠子一转,有了别的主意,就悄悄的跟周玑耳语起来。
反正周瑾也喝大了,他不怕被他听见。
红衣在屋顶上皱了皱眉,两个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不一会儿,周玑先出了厢房,还把外头侍候着的小厮给支走了。丁简是不肯走的,可是周玑却说周瑾喝多了,吐了自己一身,让他去大房那边给周瑾取一身干净的衣裳来。
丁简来之前,得了周佳瑶的授意,知道他们可能会想方设法的支走自己,所以他迟疑了一下,就同意了。
周玑支走丁简后,周珂迅速找来了自己的心腹,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打扮得花里胡哨,妖里妖气的,把人送到了厢房里。
红衣在屋顶上,看得清清楚楚。
周玑和周珂以为他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完全想不到,他们的龌蹉心思都被红衣看个正着。
或许他们是想把自己摘出去吧!两个人将那个女人送进去后,齐齐的退了出来。相互挤眉弄眼了一阵儿后,才离开。
红衣当机立断,一下子从房顶上跳了下来,破门而入。
那个女的还没等看清来人是谁呢,就被红衣一下子敲晕了。
周瑾倒在桌子上,不醒人事的样子。
红衣二话不说,把那个女的扛在户上就跳出了厢房。
眼下这个情况,她也不好把人怎么样,只能先将人扔进了东厢院的耳房里。
周佳瑶知道后,气得脸都青了。
二房,三房的人,明摆着是给周瑾下套呢!幸亏红衣机灵,要不然这件事可不就是丑闻一件了?就算周瑾什么都没做,可是让人发现他衣衫不整的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独处在一起,那名声也完了吧?林氏会怎么想?周幽又会怎么看他?
大过年的,真不让人省心。
没一会儿,前院厢房那边就传来动静了,只不过傻眼的人,换成了二房,三房的人。
谁也不知道,周瑾怎么会一个人趴在桌子上,那个女的去哪儿了?
周玑傻眼了,周珂也觉得莫名其妙。
一场危机似乎就这样过去了。周瑾也被丁简给扶了回来!回了他自己的院子醒酒骈了
周佳瑶从来都不是以德报怨的人,既然有人想不痛快,那她就成全他们好了。她把丁简和红衣叫到近前,暗暗嘱咐了二人几句。
一转眼,就到了吃年夜饭,祭祖的时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