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风燕都专心专意练着舞蹈。
她一个人在寝宫的院子中练舞,时而婆娑旋舞,时而杨柳低腰,反复演练了几套舞蹈,却都不能心中满意
练了不久,便泄气的停了下来,她细细思量着:钦点武状元的庆典上,我要跳什么舞才能配合那种场合的气氛呢?
风燕站定原地思量了半天,猛的想起了什么,似乎有了点头绪,忙向寝宫内走去。
她急匆匆的走到衣柜边蹲下身来,打开了那只她精心保存的木箱,取出了段飞鸿那两截断剑。
摩挲着断剑,她回忆起了当初段飞鸿在树林舞剑时,悲愤心死,断剑明志的情景,心中有了决断,不错,只有这样,才能配得起慷慨男儿,惶惶君威。
良久,她终于站起身来,向宫外校场走去。
校场里飞鸿正在练剑,风燕侧身站在窗棱的缝隙往里看,还没看上两眼,忽然呼吸一滞,被人从背后一把捂住口鼻半拖着丢进了一个宫室。
“给我跪下!”
一声厉喝却是出自皇后嘴里,她端坐在殿中,满脸铁青,梅尚宫银莲伺候在左右,看着堂下的人,都是一副失望的表情。
风燕赫然就跪在堂中,她低着头看不见表情,虽然跪着,背却挺得直直的,并不是认错的样子。
皇后气道:“本宫要你好好练舞,希望能在钦点武状元的宴会上,一显身手,让皇上着迷,你却偷偷走到校场上,看段飞鸿练剑?!你真是不知所谓!”
风燕抬起头来,解释道:“娘娘,风燕到校场,只是想……”
“想什么?”皇后听也不听,立马打断她的话,“想看一看段段飞鸿,那个你曾心生爱慕的男人,是吗?”
“不!奴婢只是从前见过他练剑的情景,从中领悟到一些舞蹈的灵感,于是便想再去看一看,这样奴婢才可以为武状元庆典编排出一套适合气氛的舞蹈来。”
皇后一脸怒气,眼神阴冷的用手指着风燕道:“你还想狡辩,舞蹈跟剑术根本是两码子的事!风燕,你别怪本宫没提醒你,你再跟段飞鸿有什么联系的话,只会令他身败名裂,更甚者,本宫可以令他不止在朝廷、甚至在整个中原,也再无立足之地!你要是对他还有一点情意的话,更应该为了他好好想想!”
风燕听后心头一震,她忙不迭剖白道:“皇后娘娘,风燕可以发誓,早已跟他没有任何联系,请娘娘明察!”
皇后听风燕这么一说,脸色逐渐缓和下来,点了点头:“好,本宫就暂且相信你,希望你也别让本宫失望!钦点武状元之日,就是你让皇上宠幸之时!”
风燕脸色一白,她低下头,无奈的低声应道:“风燕一定尽力而为。”
比舞之日转瞬即至,皇宫祭祀广场,广阔无比,宫中内监、侍女,护卫,礼官一层层向外站定,文武百官依次向下,人虽多,行动间却威严有序,不闻声响,一切都以布置妥当,只等皇上驾临。
皇家席间,太后、皇后和华妃早已就坐多时。
太后一袭黑色华服,黄金翘首凤冠,显得面目端庄严肃。她皱眉望向孟公公,问道:“皇上呢?怎么还没来?”
孟公公从一旁走近,向太后躬身说道:“待奴才去看看。”
说完便退下了。
一旁的皇后则在一旁出声问道:“太后,几位武进士都在台下,太后看谁最有机会当上武状元?”
太后睨了她一眼,今日皇后一袭紫色华服,辉煌夺目,面上神色很是端庄贤德,确实当得起万民之母的风范,可旁边华妃一身水红宫装,穿戴也不见很华丽,容色间也不见并日的娇媚夺人,似乎可见几许憔悴,但眉尖颦颦的模样却更是动人,这一个好似文采辉煌的塑像,一个是活色生香的可人,又怎能抱怨皇帝的心,总是偏的……太后收回目光,随口应道:“这事还是由皇上来钦点吧!哀家最喜欢的还是与文武百官同乐。”
华妃盈盈一笑,接口道:“太后圣明,籍此机会,既能为国家招选贤能,又能君臣同乐,真是朝中盛事。”
太后一听,眼神凌厉地在华妃脸上一转,口中淡淡的道:“华妃,身为后宫妃嫔,照顾好皇上便足够了,不用常把国家大事放在嘴边,更不需要放到心上。”
皇后在一旁点点头,含笑看了华妃一眼,朝着太后道:“太后,华妃这是能者多劳。既要日夜侍候皇上,更要为皇上操劳国事,真令臣妾汗颜。”
“操劳国事?”太后一声冷哼,“华妃,做好本份就已经很好了,可别做了不该做的事,让人抓住话柄。”
华妃冷冷的瞥了皇后一眼,口中恭敬应道:“多谢太后教诲,臣妾知道了,不敢逾矩。”
皇后佯作不知,在一旁掩嘴轻笑,似乎纯粹为这日的庆典倍感喜悦。
别苑礼仪殿内,众才人们齐集于此,正各自准备着庆典上为皇室献上的演出节目。
风燕一人独舞,所以衣饰甚为独特,长长的秀发高高挽起,一条鲜红色的金丝茜罗发巾被三对金簪押住,衬着乌压压的秀发,颜色夺人的艳丽,身上更穿着一套类似男装般的艳红色小襦,胸前系着一件片片金箔连缀而成的比甲,这比甲做成好似胸甲的模子,却甚是窄小,下面空出了一节粉糯的腰肢上点缀点点梅花的图案,其下是战裙样式的金箔舞裙,下衬艳红色的流云撒金的裤子,裤脚用一双软红小靴收起,又是英气,又是华美,其他才人不是准备了踏青,就是准备了折柳一类群舞,服饰青黄淡绿,好像单单为了映衬她这一点鲜红一般,人群里望去,便只有风燕一人格外出挑。
玥初从风燕身旁经过,看到她正专心致意地妆扮自己,一张精致的脸蛋描得如画中人一般无双,更有一种锐利的神色,刺人双目般的艳丽,竟让她也看呆了一刻。回过神来,心中遏制不住的一阵愤恨与嫉妒。
“哼!凭什么这个贱人这么得意?独舞?”她盯着风燕,忽然看到她身旁有一对道具短剑,心中一动,暗中想道:“我看你一会儿怎么独舞。”笑着走了开去。
一会儿,风燕已化好妆容,整理好了衣服,想取短剑稍作练习,回头一看,木制短剑竟然搁在一旁,被折成了两截!
风燕顿时大惊,喊道:“银莲!”
银莲闻声走了过来问道:“什么事?”
风燕将断掉的短剑拿到银莲面前:“你看我这短剑。”
银莲看后微微一愕:“怎么会这样?”
风燕回头望向众才人,见玥初、水绿等人一脸幸灾乐祸的神色,知道肯定是又被这些人设计了,暗自咬牙。
银莲着急道:“快要表演了,能找别的道具代替吗?”
风燕咬咬唇,摇头道:“不行,这是剑舞,只能用剑。”她想了想,低声在银莲耳边吩咐了些话,银莲点点头,便出去了。
过了许久,正当风燕等得心焦不耐时,一个小太监走入殿中,手中捧着一锦盒。
小太监俯身向风燕行礼道:“参见宁美人,之前吩咐的事,奴才已经办妥。”
风燕忙接过木盒,紧张打开,见盒中是一对造工精致的短剑,细细一看,竟是风燕珍藏的那两截断剑改造而成!
风燕急不及待取剑在手,舞动起来,她轻巧灵动的身姿在剑光闪烁间,更是如清风拂动弱柳,举手投足皆是风情。时而一声轻叱,柔弱面容上又满是英气,颇显风骨。
风燕忘我的舞动着,手中短剑滚烫,像是飞鸿曾经握着她的手的温度,一时间,竟痴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