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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妤正津津有味地上着网,门口传来响动,她转脸看去,居然是伊楠回来了,不觉讶然,“咦,这么早,不是说今天也要加班吗?”
伊楠换了鞋走进来,象泄了气的皮球往沙发里一倒,“不加了,罢工!”
敏妤回头继续对着电脑,嘟哝道:“有人没工作,有人还不知足。哎,晚饭还没着落哪!”
伊楠仰头望着天花板,“都快七点了,你不饿吗?”
敏妤笑嘻嘻地回答:“我把你冰箱里能吃的现货都干掉了。”
伊楠哼了一声,不跟她计较,“走吧,我请你出去吃。”
敏妤立刻来了精神,利索地关着电脑道:“好啊好啊,我还真饿坏了。你今天遇上什么喜事了,这么大方……”
出门时,敏妤下意识地朝对门张了一眼,有点遗憾道:“可惜了,你那跟班还没回来。”
伊楠斜睨了她一眼,她忙摆手解释,“你别误会啊,我可不是惦记他,前两天你加班他天天过来猫着等你,都快把咱那沙发坐出一个坑来了。”
两人乘电梯下楼,敏妤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小白脸虽然油嘴滑舌,人还挺细心,我这两天的晚饭也都是他供的,嘿嘿。”
伊楠冷哼了一声,“这么大人了,懒得跟头猪一样,小心将来没人要。”
敏妤神色一黯,“没人要就没人要呗。”
伊楠话一出口立刻自悔失言,忙打着岔道:“你也调整了这么些天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敏妤嘟着嘴,倒也不生气,“别以为我在家闲着呢,我都投出去好几份简历了,现在房市正往上走,装修公司聘人可积极了,有两家我都去面过了。”
“怎么样?”
“等最后的结果,应该能有一家成的吧。”
伊楠领着敏妤去了小区对面新开的一家商场,六楼有家西式餐馆,环境优雅,格局设计地不错,私密性很好,食客却不多。
敏妤用转业眼光在厅里搜罗了一圈,赞赏道:“不错,欧式风格,不过就这地段,这客流量,能运转得下去吗?”
拿到菜单她才吓得吐了吐舌头,那价格贵的!心想:人少不要紧,宰到一个是一个。
两人点完了餐,敏妤道:“就咱俩吃,其实楼下那个茶餐厅就行了,你至于这么破费嘛!”
伊楠饮着柠檬水,眼眺落地玻璃窗外霓虹初上的城市,淡淡道:“这里安静。”
敏妤伸长了脖子,左右端详伊楠的脸色,“你不会是要向我吐什么苦水吧?”
伊楠睥睨着她,“怎么,你在我那儿白吃白住的,听我唠叨几句都不愿意吗?”
“愿意,愿意,谁说我不愿意了!”敏妤点头哈腰地笑道:“你呀,就把我当垃圾桶,可着劲儿往里头扔,千万别手软!”
伊楠被她逗乐了,“你就贫吧。你才认识孟绍宇几天,这嘴巴怎么油得跟他如出一辙了?”
敏妤立刻脸现鄙夷之色,“别拿我跟他比啊!他跟我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一下子勾起了敏妤的食欲,也不讲究淑女架子了,狼吞虎咽地一通狂填,再抬起头来时,才看到对面的伊楠无精打采地往嘴里慢吞吞地塞着食物。
敏妤拿湿毛巾擦擦嘴角,“行了,有什么你就说吧。我听着呢!”
伊楠低着头,拨着碟子里的菜肴,轻声道:“上个月我回家了。”
“嗯,你不是告诉我了嘛!”
“我去看爷爷奶奶了。”
敏妤听出伊楠声音里的萧索,想起她爷爷奶奶走后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也是恻然,静默了片刻,安慰道:“别想了,他们养了你这么有出息的孙女,哪怕是走了也是含着欣慰离开的。”
伊楠缓缓摇了摇头,“不,我不配做他们的孙女。”
敏妤明白,她是在指她跟梁钟鸣那件事,叹了口气说:“反正他们也不知道,你又何必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呢,这不没事找事吗?”
伊楠还是摇头,“你不明白,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也许不会走得那么快。”
敏妤的眼睛一下子瞪出来老大,死死盯着伊楠,喃喃地问:“你……什么意思?”
还没等来伊楠的解答,她的手机却欢快地响了起来,她心不在焉地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把手机摸索出来,看了看提示,对伊楠一龇牙,“是你的孟相公,一定是找你的,要不你接?”
伊楠摆了摆手,她今晚只想对敏妤一个人诉说,因为她是唯一了解自己那段过去的人。
敏妤会意,往后仰着身子接了电话。
孟绍宇果然是来打听伊楠下落的,敏妤不耐烦道:“不早跟你说她加班了嘛,不信你自己打电话问她嘛!”
孟绍宇闷闷道:“她电话关机呀。不然我至于要麻烦你吗?她这两天到底在忙什么呢,披星戴月的,连面都见不着。”
敏妤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再加上这几天糖衣炮弹收多了,也不好出言太狠,频频拿眼瞄伊楠,伊楠却只是摇头。
她叹了口气,打断孟绍宇的牢骚,“行了,她一定是在会场里忙着呢,不能随便接电话,你等她忙过这一阵再找她吧,啊!”
“她真没事儿?”
敏妤哂笑道:“能有什么事儿呀!你放心吧,有我帮你看着呢!过两天记得请我吃大餐哈!”
孟绍宇在电话里立刻开心地哈哈直乐,“没问题啊,你替我效力,我还能亏待你么?”
挂了电话,敏妤无奈地又是一声长吁,“我还真是犯便宜,不就吃了几顿饭,居然义务当起间谍来了。”又板起脸对伊楠道:“我看出来了,这家伙对你是真上心了。你可别辜负人家!”
敏妤的直觉告诉她,伊楠现在的心还在飘忽不定,否则她不会即使答应了孟绍宇却还是对他若即若离。
伊楠拿手撑着面颊没吭声,此时她没心思去思考跟孟绍宇之间的那点儿事,她需要的只是倾诉,把她苦苦憋在心头的那最后一点秘密分摊开来,期望有人可以跟她一起承受,那样,也许她才可以真正喘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