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滑过褒姒的眉间,抚平她骤起的眉头,然后是鼻翼、唇;最后,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乖乖的,听我把话说完。”
褒姒的明眸水色荡漾,楚楚可怜;既是如此,她就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将没说清的都说请,将所有的过往都一并了结;
“你可还记得那日的褒河,很美很美,就和你一样。我本不欲欺骗你,我只是害怕,若你知道我的身份,像你这样高傲的人,会疏离我。”他的眼中似是也有泪光,“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像待其他人一样待我。”
“那后来呢?你的聘礼,褒王知道吗?还是你当着一切仅只是儿戏?你不是上战场了吗?你不是……”一个“死”字,她不敢说出,这其中阻隔了太多;她和柏舟间本就绵长的姻缘线就这样断了;
“不是儿戏,当然不是儿戏,父王是应允了我。我只等,大婚之日,我便告诉你我真正的身份。也许你会高兴,也许你会难过,你的夫君是褒王的公子褒洪德。可是我不管,只要你能在我身边,什么都是好的。我只是没想到,周王会对褒国开战。父王自是不会让我随军出征,可我知道,若我凯旋回来定然会成为你心目中的英雄。我瞒着所有人,以‘柏舟’的名义去了,就连父王也不知。后来……”
后来,褒国的军队大败,他在战场上确实九死一生;褒城的百姓都认为他死了,只有他自己知道,身负重伤的他狼狈的回到了褒城;那一刻,柏舟是真的死了,回到褒城的是褒王的儿子褒洪德;
父王被周王幽禁在镐京的监狱中,年近古稀的老人,生不得死不得;
周王好美色,天下皆知;此时能救父王的,也只有褒姒一人;
他曾在她身后,悄然看着褒城的百姓骂她是“倾天下之妖孽”,看见她为他而哭,他却不能站出来;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将她送往镐京的周王宫,那个连鸟雀也不愿意飞进的地方;唯有这样,才能救出父王,才能让褒城不再有征战;
没有人知道,他是柏舟,也是褒洪德;
褒姒擦泪,这便是他的遭遇;可是这些,又与今日各自的处境何干!褒姒心中对自己道:不要给自己退路,那些都是过往,都不重要了。现今在我心中的人是姬宫涅,就算他嫌弃、厌倦了,我也不能再做对不起他的事。
她不能再惦念着过往,想着,便硬声道,“洪德公子今日就为了和本宫说这些?”
“不是。”他的眸中有疼痛,他的心中也一样的痛彻心扉;她不是一个绝情的人,可为何还要冷声对他说出这样无情无意的话?!
他后悔了,后悔亲手把褒姒送到九重宫阙中;却不知,褒姒才到这的时候,心中的后悔并不比他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