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梦红楼之溶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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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凤姐儿轻叹一声,看了看门外的紫鹃,道:“昨儿老太太唤了我过去,还有紫鹃的事情。”

觑着黛玉平静如静水湖面的清丽娇容,凤姐儿又道:“老太太有意将紫鹃留下来与宝玉收房,也算能稳住宝玉的心思,让他能安心。也就这两日的事情了。”

黛玉听了清眸之中有着淡淡伤感,瞥眼瞅着门外紫鹃,轻声道:“好歹紫鹃也跟了我一场,只盼着来日里二嫂子能顾念着彼此情分,对紫鹃照顾一些。那怡红院中没有一个会是省心的。”

袭人虽未过了明路,却已是大家心知肚明,紫鹃贸然先成了宝玉房里姨娘,最恼恨的也会是袭人。

凤姐儿点了点头,低声叹道:“也只妹妹如此罢了,既如此,我就应了妹妹。”黛玉听到这话,眼眶泪珠夺眶而出。

小红端了茶盏上来,看黛玉怔怔望着雨幕出神,遂上前劝道:“姑娘也该放心,二奶奶和三位姑娘都是难得的通透人,许来日里不用姑娘担忧,她们自有她们的缘法。”

黛玉垂下眼睫,淡淡拂去身上飘落的枝头残叶,道:“我自己如今尚且自顾不暇,又有什么能耐去助她们的?只因浊世飘零,又有几人干净?”轻轻抚着裙摆上垂落的丝绦,滴滴清泪几欲夺眶而出。

秋夜听雨声淅沥,灯下翻看《乐府杂稿》,见有《秋闺怨》、《别离怨》等词,越发觉得凄凉难耐,手执那诗词书卷,愣愣的坐在书案后。

紫鹃进来看黛玉如此,心中有些愧疚,上前拿着披风要与黛玉披上,轻声道:“姑娘,该歇息了。”

黛玉转过眼眸看着紫鹃面上的愧疚之色,抬手挥落了披上身的披风,淡淡地道:“你先去歇着吧,明儿可是你的好日子,莫要让我误了才是。”

紫鹃听着面上凄然之色夹杂着羞意,越发的楚楚动人,看着黛玉冷淡的容颜,越发的觉得好生没意思,哽咽一声,转身出了黛玉闺房之中。

看紫鹃走出去,黛玉轻声一叹,一旁一直不言不语的春纤,上前将那披风捡了起来与黛玉披上,道:“姑娘,你虽然心中不快,可也要顾着身子骨才是。”

黛玉泪珠滑落下来,低头轻轻呢喃道:“将紫鹃给了宝玉,一是全了她的心思,二则也不枉她这么多年一直随在我的身边。”

“姑娘。”

黛玉摆了摆手,拢了拢身上披风,道:“你也下去歇着吧。”

“可是”

黛玉凄然一笑,道:“这么多人来服侍我一个,你也不用这般战战兢兢。”春纤听着越发的疼惜黛玉,思及那贾母的心思怒气登时上扬,遂轻声道:“姑娘早点歇息,我先出去了。”

黛玉点了点头,握着书卷坐在灯下,直到三更时分,蜡泪落满灯盘,仍未歇息,铺好枫叶花样纸笺,略一沉吟,挥笔而下:

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助秋风雨来何速?惊破秋窗秋梦绿。抱得秋情不忍眠,自向秋屏移泪烛。泪烛摇摇爇短檠,牵愁照恨动离情。谁家秋院无风入?何处秋窗无雨声?罗衾不奈秋风力,残漏声催秋雨急。连宵脉脉复飕飕,灯前似伴离人泣。寒烟小院转萧条,疏竹虚窗时滴沥。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

写完方才发觉小手已经被秋日冷风冻得有些僵直,未等找寻手炉,便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握紧,一股暖意浸满心怀。

水溶皱眉看着黛玉案上书写的诗词,越发的拧紧了双眉,揽着黛玉在怀中,轻声呢喃道:“傻丫头,偏你竟这样傻,这些人哪里值得你这般的伤心伤情的?”

黛玉偎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汲取他怀抱的暖意,眼眶一热,呜咽一声,泪珠滚滚落下。直哭的水溶痛心难已,却也知道黛玉心中凄苦,轻叹一声,只能拥紧了黛玉,无声安慰着她孤寂凄冷的心怀。

好半晌黛玉方才止住泪意,犹自哽咽出声,抬眸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环视着潇湘馆,抓着他衣襟,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水溶揽着黛玉坐在贵妃躺椅上,道:“你放心,这些贾府的脓包还难不倒我。你说我怎么来了?你这丫头,这么重要的事情,偏你想要自己一个人承担,真格是个傻丫头,该打。”

黛玉哭过了,此时心中方才好过一些,听水溶如此说,咕哝一声,道:“我不说你不也知道了吗?我这里你的耳神心意难道还少吗?”

水溶箍紧了黛玉身子在怀中,低头笑道:“我可没有什么耳神心意在这儿。”

“那春纤呢?”黛玉抬眼水蒙蒙的眼眸望着水溶装无辜的模样,越发的有些不快。

看黛玉已经好了许多,水溶登时松了一口气,刮了刮她小俏鼻,轻轻一笑道:“春纤不过是服侍你的丫头,与她有恩的是你,不是我,她来服侍不是我授意的。”

话说到此,想着方才来时潇湘馆周围护着的婆子丫鬟,竟是比往日里多了一倍,越发想,越发的气怒在心。

却原来,这个贾老太君当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这般果断凌厉的手段,难怪能让她坐稳几十年的老封君而无人能撼动其地位。

黛玉品度着他的容色,心中亦是黯淡一叹,淡淡地道:“她为这个家中拼搏一生,自然比谁都看得重,我也理解她的心,可是却不能谅解她对骨肉至亲的算计。”

水溶握着她纤手,与她十指相扣,淡淡言语含着凌厉难容之意,“你能理解,我却不能,一丝一毫都不能。”这里亏欠黛玉的,来日里要让他们一点一滴的全部还回来。黛玉看他冷厉容颜,不禁抬手抚平他眉间褶痕,轻轻一笑,道:“好歹紫鹃跟我也是主仆一场,我怎么着也要看着她出嫁成礼才是。”

水溶不悦的吻着她纤白素手,道:“你倒还念着她的情分呢,她可是好生不舍那贾宝玉,你留在这儿一天我就一天不得安宁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