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轻叹一声,“罢了,不接也好,我们去风雅小筑好了。”似乎也只有这样了,幸好父亲给自己留下些东西,否则自己还真是一点倚仗都没了。
几人刚刚走出几步,就听见一个极熟悉的声音,“林小姐……”
黛玉步子一滞,转头就看见沐风驾着一辆马车正等在码头一边,想来是夜色渐浓适才没有看清楚。
“沐风!”黛玉停步向沐风身后张望着。
沐风笑笑,“主子没来,从几天前主子就在此等着了,可是今日主子要进宫赴宴,便遣了小的一人来等着,现在请林小姐与小人走吧。”
黛玉微微有些失望,又听说水溶前几日都是在这里等着的,心中才暖意一片,“这是要去哪?”
“主子为林小姐准备好了宅子,请林小姐过去暂住,主子赴宴之后会去看林小姐。”
黛玉点点头,上了马车。
马车行过闹市,最终在一处极幽静的宅子前停下,黛玉下车,看着府门之上的“林府”二字,眼眶微湿。此处在城中心,却不见半分喧哗,想来应是极好的宅院地段。
黛玉随着沐风进门,隐隐有股熟悉之感涌上心头,只见院中花草布置竟然与扬州林府相差无几,再往里走,眼前出现的赫然便是静心斋!
“这……”
沐风见黛玉的表现就知道自家主子这么些天的辛苦没白费,当下赶紧回道,“主子自扬州回来就开始为小姐准备了,这里面的一草一木,一楼一阁全都是按照扬州林府的样子比划下来的,也只有主子能过目不忘的记下那么多。”
心中某处缓缓塌陷,原本的那一点点愠怒没了,全部变成温润的情愫涌向四肢百骸,她觉得很满足。
“请小姐先去东萱楼休息片刻,主子稍后便到。”
东萱楼里的布置也和扬州无二,只是那毕竟是黛玉长大的地方,些许细节自然没人能比她清楚,画屏在左边,书法是横挂的,琴台在窗前,虽然不是尽善尽美,可是似乎就是这样才让黛玉觉得那个平日里邪魅不羁的人是在为自己用心。她好像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想见到他。
然而,黛玉洗漱完毕,在用过茶点,甚至因为连日乘船的疲累小憩一番之后,水溶还是没有回来,连沐风也觉得不对了。
“林小姐……”
黛玉手一挥,止住沐风的解释,“他在那里赴宴?”
“畅暖阁。”
“我去看看。”沐风还想阻止,可是黛玉早已飞身而去,不得已只好跟上。
此时的畅暖阁早已人去楼空,两人悄声伏在阁楼之上,都是眉头紧皱。黛玉看着眼前景象心中不安渐渐重了起来,“去问问。”
沐风身影一动,就不见了踪影,片刻回来寒声道,“酉时就散了,是元妃娘娘和后宫妃嫔的宫宴,不知为什么主子竟然收到了帖子。”
闻言黛玉双眼微眯,竟然是元春吗?“你回去吧,我去看看。”
沐风欲言又止,看着黛玉坚定不移的样子还是听话的消失了。
黛玉微微咬唇,大概辨别一下方向,身影消失不见。
此时的春熙宫一片静默,平日里的宫人都消失了踪影,只有箬竹一人瑟瑟发抖的站在元春的寝殿门口东张西望。
寝殿之内,元春素手一扬,缓缓解开了胸前的盘扣,火红纱衣顺着纤细腰身落下,瞬间错落有致的身子便展现无疑。一步步的靠近,元春嘴角的弧度原来越大。
水溶紧闭着双眼,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下药迹象,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正在经受着怎样的煎熬,此时他的脑海中正有一个张牙舞爪的妖女在折磨着他,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现在正变成最致命的毒药让他万劫不复。
“睁开眼睛看着我,怎么?你不敢吗?”元春笑的开怀,即便是她将自己送给他那又如何?她是贵妃不错,可是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身子还是干净的,当她每次用手安慰那个傀儡皇帝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在被凌迟,而现在,她要为了自己心中的爱情放肆一次。
体内内息翻涌,水溶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然而他还是睁开了眼睛。
元春心中一紧,不是的,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的眼神里面不应该是冰,应该是火才对,一瞬间她以为他没有被下药,可是下一瞬她笑了,水溶的身子是紧绷的,他说话说得很艰难,他在忍!
元春俯身在水溶身侧,玉手轻轻抚上水溶握紧的拳头,“为了你,我守身如玉,你难道不想要吗?”
慢慢的,元春一手在水溶手心画着圈圈,另一手伸向了水溶的衣襟……
电光火石间,只见水溶紧握的拳头忽的一震,左手拍着床沿跃起,右手在元春肩胛轻点,只一瞬,元春便以一个很诡异的姿势定蜷缩在了那里,惊慌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在贾元春的眼中,水溶是风流倜傥的,是邪魅多情的,是泠然傲物的,可是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见到这样的水溶。此刻的水溶两眼通红,铺天盖地的寒意自他身上散发出来,让她如置冰窟。水溶一步步的向他走来,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一样让她从心底生出惧意来。
冰冷的修长玉指就那样握住了元春雪白的脖颈,“你好大的胆子!”水溶两眼微眯,森然的话语沉沉而出,手越收越紧,全然不顾手中的生命正在缓缓流逝。元春眼中伤痛,愤恨,屈辱全部都一览无余,脸色渐渐泛红,两手无意识的抓住水溶的手腕,挣扎不过,面上满是绝望。
忽然,外间传来一声及其微弱的响动,水溶凝神细听,眼中一抹喜色闪过,下一瞬便松开了元春……
黛玉甫一进屋,水溶被某女紧紧攥住的手就刺伤了她的眼睛。
“玉儿!”
听着这样嘶哑低沉的声音黛玉眉头一皱,待看清屋内景象之时更是怒气横生,一抹银光闪过,此时的她越是生气笑得越是开心,全然没有发现元春在她用针之前就已经昏死了,“啧啧,打扰了王爷好事,玉儿真是抱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