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眼中带着探究打量着黛玉,片刻,身影一动,不紧不慢的在前面御风而行,黛玉眉头一皱,想想还是跟了上去。
越跟黛玉心中越是平静,因为这次所走之路的方向还是往鸢罗宫而去。想到那天晚上的情形,黛玉心中竟然生出期盼来,他会不会在那里等着呢?
高墙之内依旧是半面被烧焦的宫殿,那黑衣人缓缓的进了屋,黛玉脚步不停地跟了上去。
还是那夜的模样,月华清冷,寒意渗人,黛玉走的小心翼翼,她可没忘记那夜的惊险一刻,可是那黑衣人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黛玉恼怒不已,“喂!你是要走到哪里去?”
黑衣人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眼光募得变得锋利无比,黛玉心中一紧,直觉上觉得这人应该不会伤害自己才是,当下不卑不亢的与之对视。
然而,电光火石间,黑衣人竟然向黛玉出手了,没有看见黑衣人是怎么变换身法的,黛玉只觉得黑衣人的手在自己几出大穴脉门上一探便抽身而走,果然没有伤害自己!
黑衣人长身玉立站在不远处,背对着黛玉微微摇头。
“你不会伤害我的是不是?”
“你若是愿意做北静王妃,我便不会伤害你。”
黛玉惊呆了,不是因为黑衣人的话语,而是他的声音,他的喉咙像是被烙铁烧过一样,及其嘶哑的声音在这样黑暗的夜里,已经不仅会让人发毛冷汗那么简单了,他的声音来自地狱,能发掘出人们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恐惧。
“怎么,你在害怕吗?”他吐字及其不容易,每说一个字都要费尽许多力气,便是这样,他的身上还是有一种尊贵凌人的气势,黛玉心中微微疑惑,这样的他,该是什么身份呢?
黛玉定定神,“当然不是。”微微一顿,“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黑衣人笑了,虽然没有声音,但是黛玉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现在有点心情,“我是他师傅。”
黛玉点点头,却生出了一丝羞怯,就想见家长一样,黛玉有点紧张了。
“他从没有如此在乎过一个女人,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负他。”他依旧静静的站在那里,说话的口吻像极了一个父亲在说自己的孩子,本来暗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可是他似乎没有要她立刻许下承诺的打算。
“这孩子从小便活在后宫争斗之中,心思缜密,却也很难对人在意,你对他不一样。他为了你寻来千年寒冰,为了宁愿废半身武功也不碰你,若不是我,他只怕就真的要去半条命了,现在,又为了你连月圆之夜都要自己挨。”轻轻一叹,“为了报仇,从小我对他的要求就很苛刻,他……不过是个缺了爱的孩子,你们都是年轻人,能追求的东西还很多,可是有句话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其中的道理现在你们还不明白,可是这世上却是没有后悔药的。”
黛玉看着这人的背影,似乎要融进身前夜色之中,一时间只觉得世上所有的孤寂都出现在了这个人身上,他的肩膀挑着比别人更多的东西,仇恨,怨怪,而水溶就是他的希望。
“为了改变眼眸颜色,他一出生便被我喂了一种蛊,小时候还没事,可是长大之后这蛊便会渐渐抬头,每个月圆之夜,都会反噬一次,前两天……”
黛玉恍然,他病痛发作的样子她是见过的,原来是蛊毒!现在说什么身患恶疾,一定是这蛊毒在作祟,“他怎么样?”
黑衣人摇摇头,“姑娘要知道,自当自己去看。”
黛玉微微沉吟,“我会去的。”
黑衣人沉沉出声,直直往殿阁最里边走去,“不要把我见你的事告诉他。”
要走了?黛玉看着那人的背影急急出口“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黛玉正要转身出门,那人却停了下来,黛玉微微疑惑,却听那人沉沉道,“你的畏寒之症……”
黛玉失神落魄的走在宫中回廊之上,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刚刚黑衣人离去之时所说过的话。夜风凌烈,黛玉紧了紧自己衣衫,仍旧挡不住四肢百骸涌来的寒意。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听见嘈杂的人声,黛玉才回神,拍拍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进了宴会厅门。
刚刚落座,惜春侧眼看了一眼黛玉,悠悠道,“刚才南越王着人问过你。”
黛玉心中一紧,这个时候来找她,会不会是为了他?“说什么了?”
“看你不在那人就走了,想来是重要的事情,你去看看才好。”
黛玉心思一转,觉得与其自己瞎猜,还不如去问问,当下朝惜春点点头,就朝着外间门廊而去。
看着黛玉离开的背影,惜春双眼一眯,微微寒光一闪而逝。
在门廊等了片刻,水漓果然出现,她刚才不过是让一个宫女代为通传而已。
“黛玉给王爷请安。”
水漓手一挥,“刚才找林姑娘,林姑娘却不在……”
黛玉心中紧张,“怎么了?”
“林姑娘可以告诉本王你的生辰八字吗?”
黛玉一愣,为什么问她这个问题,女孩子家的生辰八字可以随便给人吗?“王爷问这个干什么?”
水漓面上闪过一丝懊恼,随即又是一抹狡黠,“林姑娘不愿告诉本王?那三哥……”
黛玉扬眉,急切的看向水漓,奈何后者面不改色,“林姑娘可否告知本王姑娘的生辰八字呢?”
“天圣十七年七月初八。”
黛玉说完,颇为紧张的看着水漓,可是……
“多谢!”只两字,某人转身就走,丝毫不给她问他的机会,那一句没有说完的话似乎也得不到答案了。
“林姑娘……”看见水漓留步,黛玉心中又起了希望,“林姑娘若是想知道,便自己去看看吧,今日三哥并未进宫,王府的府门随时都有人守着。”
林黛玉松一口气,原来在宫门遇见的人不是他,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自己该不该去见他呢?这般想着又回了座,厅中没有人注意这个小女子来来去去好几回,就算看到了,也当是不入流的哪家小姐,自然不会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