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隐隐听见黑痣阿姨在问:“去的哪国啊?”
“法国,这个我没记错,他们学校老师当时都挺羡慕来着。”
胭脂匆匆的和黑痣阿姨告辞,神思恍惚。胸腔内就像燃烧着巨大的火球,烧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不知怎么回到银杏路公寓的。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她一遍又一遍细细打量自己。
她们说她长的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那我是谁?我到底是谁?私生子?我是谁的孩子?
十五年来被亲情遗弃,胭济和何翠荣对她再如何虚伪使坏,再明争暗抢她可以不介意。
但是心底里最疼的那根刺就是被唯一的亲人,最爱的父亲嫌弃刻薄。他永远站在何家母子的立场上指责她,歪曲她,牺牲她!
她曾经无数次泪流满面问天问地问为什么?
天不说地不语!
难道今天雷人的消息就是答案吗?
“啪!”胭脂拾起乳液瓶子向镜中的自己狠狠砸去!
“为什么?如果他只是我的养父如此待我我会感激他,但是若是我的生父如此待我,我不愿意,我恨他,我恨他!我不是私生子,我妈妈不是那种人!”
她喊的歇斯底里声嘶力竭,瘫坐在浴凳上木然瞪着碎出纹裂的镜子。
里面的胭脂面孔是撕裂的,就像她的心。
坐在浴凳上不知道坐了多久,胭脂郁气越来越浓烈,仿佛不能平静不能呼吸。忽然抓起外套跑出门。
街口的沃尔玛超市楼下是几家酒吧。漫天盘旋着绯靡的音乐。
每次胭脂路过都逃避瘟疫般的快走几步躲过那种纸醉金迷浮华空虚。
但是刚刚在浴室脑海里却忽然萦绕着烦躁沉沦催着她去进到那霓虹闪烁当中,喝一杯,醉一次。忘掉所有就能解脱。
这些年她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都承受了。现在她再也承受不住。
此刻只有麻醉才能度过,才能有力气呼吸活下去。
里面晦暗不清,灯光陆离,人影旋转。若明若暗,周围看不清具像,只有鬼魅般影影绰绰的身影摇晃在刺耳的靡靡之音中。
吧台那里亮着一排橘红蓝交替温柔的令人沉醉的顶灯。
“小姐,您有什么需要?”白衬衫黑领结的小伙子走过来询问。
“额,你是调酒师吗?”
“是的,请问您喝点什么酒?”胭脂巡视了一圈五颜六色全是外文的高低起伏的瓶子。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有杜康吗?”
噗——雕酒师笑了:“姐姐,杜康那是酒馆儿,我们这是酒吧,老外开的,您得喝洋酒。”
“洋酒?”喜欢和洋酒都是殷BT那伙的。
胭脂手指敲着吧台的木板:“什么可以解忧?只要解忧去烦不管中外。”说着屁股一翘往吧台边的高脚凳上一座,手拄着腮帮子看酒瓶发呆。
“那给您调杯忘情水吧。”
似乎想起一首歌: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声不流泪——
“对,忘情水,换我一生不流泪——”胭脂哼出来,从皮包里开始掏钱。两张红色老头票放吧台上。
调酒师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取杯倒酒的姿势干脆利落姿态优美犹如魔术。
先拿住一个薄透的杯子里加了些东西,又在另一个杯子里点上一把火舞动一番。
胭脂仰头看着噗呲一声苦笑:“同学,你是调酒师还是巫师。”
“不管弟弟什么专业,博姐姐一笑就好”帅哥还很会说话。
二分钟后,一杯色彩绚丽燃着火焰的鸡尾酒端到胭脂面前。
“这就是忘情水啊?金红色。火焰在燃烧忧烦,呵呵。”
胭脂臂肘支在柜台,旋转酒杯。透明的玻璃里酒精燃烧时放出红橙炫美的耀目颜色、然后火焰减弱渐渐的杯子里只是浅红色的液体。
再灿烂也是燃烧过、再灿烂也必须有燃烧完的时候,呵呵,真像人生啊,美好的事物只是幻象,只能烧一会儿。
妈妈去了,晓蕾去了。她还在。现在连是谁的根都不知道。呵呵。
仰头一饮而尽。
“姐姐,这种鸡尾酒不是这么喝的?”调酒师看她喝的太生猛,似乎第一次来酒吧,劝道。
“哦?忘情水喝得快不就是忘得快吗。”
“很容易醉的。不过随你。”
胭脂再次从皮包里掏出一张毛爷爷摆在吧台:“
“哈,来这里要的不就是一醉吗!醉了不但要一醉还要二醉,接二连三的醉。醉生梦死。”
胭脂举起空杯子望望,一滴不剩哎。
“嗝——给我再来一杯,多喝多醉,多醉多快乐!”
调酒师见惯了这些来酒吧买醉的男男女女,想说也没说什么又调理一杯给她。
胭脂接过赤焰的杯子,捏着玻璃柄捧在手中又是扬脖灌下。
脑海里浮现出昔日柏油路上母亲死的惨烈,家的冷酷,向苏的背叛,晓蕾的车祸,胭济推她入水的凶狠......
还有就在刚才,她胭脂活了二十八年虚岁,才知道自己是被议论嘲笑不知道谁的种儿的孩子——哈哈哈哈!
回答我,为什么悲惨的总是我?被牺牲的总是我?我要的多吗?
我一个人生要背负几辈子的倒霉?
没有妈妈我可以像根草,委曲求全忍辱负重孤孤单单。我只要一点点温暖尊重,多吗?
生活你还能更委屈我一点吗?
泛出泪光又一次将杯子放在吧台喊:
“再来!”
“妞,真漂亮。海量。哥哥就喜欢你这样的。喝完来跳个舞。”
几个年轻人挨近将胭脂围在圈里。其中一个细葫芦似的高个子青年把手搂在她肩膀上。对调酒师说道:“这位妹子豪气。调给她,今晚我请客。”
“你们是谁啊,谁是你妹子,把手拿开,走开。”
胭脂话都说不清楚了。醉意已经上来。
“哥哥是谁?富可敌国,包一百个你都不在话下。”
那人把手从她肩膀上拿下来捏上小晴的下颌:“想知道吗?跟哥哥走就知道了。”
说着冲跟着他的几个年轻人一个眼色。一伙人架住胭脂的肩膀。
“放开我,流氓!”
胭脂的意识虽然开始模糊但是也知道遇上了坏人坏事。
抡起巴掌胡乱“啪啪”甩了几下。
“啪”随即一个更大的巴掌扇在胭脂脸上。血顺着嘴角流出。
“小婊砸,还真能装.”
“流氓,滚开你们!”
胭脂酒精上头动作迟钝。挣扎谩骂着却使不出力气来。
几个男子拽起她的胳膊,托着她向门口走。
“放下这个女人!快速出去。”一个金发碧眼的高个子男人拦住几个流氓的去路。
最主要的是老外身边还有几个膀大腰圆彪悍生猛的保镖虎视眈眈的围住那几个小流氓。
其中一个大汉手里轮着飞刀就像抛苹果一样抛着玩儿喝道:“是来搅合的吗?赶紧滚,哥几个可没耐性。”
“额,不是不是,大哥,误会误会了。这小妞是我对象,跑出来泡吧,我得赶紧把她整回家,是不,宝贝咱回家。”细葫芦连蒙带唬。这么个娇嫩美艳赛过文艺片女猪脚的酒吧女眼看到嘴,哪能轻易放弃。
“她是我的朋友。”金发碧眼的老外对细葫芦的编巴非常生气,
细葫芦便瞬间腿上插进一把飞刀,扑通跪地嗷嗷几声求饶:“哎呦,饶命,大哥我不敢了放了我吧。”
几个小混混见状扔下胭脂拔腿就跑。就怪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胭脂就像慢动作回放一般,忽悠悠没有平衡向一侧瘫倒。
“报警说他们闹事。”白人男子说完扶住胭脂离了歪斜的走到酒吧一个房间。
胭脂的身体触到软软的床榻和被子马上抓过来,打起呼噜。
醒来时,室内只点着昏暗的床头灯。
她睡在陌生的柔软的席梦思大床上盖着蚕丝被。
揉揉微微酸疼的额头。好像在酒吧喝酒,遇到了几个流氓,打架,似乎看到了白人。
哎,一堆糟心事儿,本来就情绪失控,脑子乱成一锅粥了。再使劲回忆酒醉?脑瓜仁生疼。
这是哪里?
胭脂推开门瞬间房间外灯光喧嚣霓虹人影儿倾泄进来。
胭脂立刻关上门,心肝发抖。
买糕,我怎么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看看自己浑身上下衣衫不整,裤子都扯破了。胳膊腿上都有青紫。
但是除了自己冲动之下跑到楼下的酒吧喝了两杯鸡尾酒,其余的都如梦如幻丝毫想不周全。
“咚咚。”房门响了两声,一个白人端着托盘进来,托盘里有两杯茶水。
“你好,胭脂。”
白人冲她笑,湛蓝的眼睛像大海。脸上的雀斑隐在褶皱里一闪一闪。
胭脂懵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大卫?圣米歇尔广场的大卫!”
“是啊。你今天要感谢我,没有我你很可能惨不忍睹。”
大卫便将一杯水递给胭脂边在沙发上坐下,海洋蓝的眸子定定的瞅着胭脂:“你又一次颠覆了我对中国女人的认识?”
“怎么?胭脂喝下半杯水,头脑顺畅了点。
“颠覆?怎么说?先说说我怎么回事?好像喝醉了?”
“对。你喝醉了。被流氓强抢,我属于英雄救美。”
“什么?我?被流氓?”胭脂捂住脑门使劲回想,是有些恍惚的影像拉扯打骂。
“不好意思,大卫。是你救了我?谢谢。不知道怎么谢好了。没有你那将多么危险。”
大卫耸耸肩:“正确。是我救了你。所以我说你颠覆了我的观点,以前我一直以为在中国这么个保守封建正统的地方,酒吧代表着放纵随便。来酒吧喝酒找男伴的都是随便的女人。没想到啊,没想到胭脂你这样的也会来酒吧寻欢作乐。”
大卫还没说完胭脂脸就彻底红了。屁股再也坐不住沙发,蹭的站起来:“大卫!你,不允许你侮辱我!”
大卫也严肃起来:“我也不希望你是来这样场所寻欢作乐的人。你们中国不是流行一个网络语叫白莲花?我希望你是一朵白莲花。至少你在我心中一直是一朵白莲花。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
胭脂一口老血没喷出来。白莲花?谢谢你还没说我绿茶圣母表呢。
“好吧,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严肃的告诉你,我不是。你的观念不必颠覆,中国的女性尽管嘴上都能跑火车,什么开放讲什么,大多数骨子里还是保守的。你可以放心在中国按照你的择偶观讨老婆。再见,我走了,谢谢你救我。”
胭脂四下瞅瞅寻到自己的包,抓起来就出门。
大卫见胭脂生气了,面颊有点红,可爱的小雀斑更明显。
“胭脂,我没想到你会生气,可能我不太会掌握汉语的技巧表达的严肃了些。这样我请你吃晚饭吧。”
“不必,你都说了好女孩不能在酒吧里找男伴,你也是我这里碰见的。”
“我不算的。胭脂我们是在法国认识的,并且我在这里是有股份,我朋友开的,我们合资。”
大卫跟在门口急切的解释。
胭脂其实一点也没生气,不过她是没心情在这里和一个并不熟悉的老外聊天吧了。”
“好吧,大卫。我不介意了。不过夸女孩还是白莲花现在也不是什么好话。以后还是省省。”
“白——莲花——多么纯净的比喻,为什么?”大卫摊摊手,一脸茫然。
胭脂也摊摊手:“我要回家了。”
“好,我送你。这样安全。正好我要回公寓了。”
胭脂看大卫一脸无辜,湛蓝的眸子忽闪着诚恳。
微微笑了:“好吧,我家不远就在对面楼。”
胭脂这时走出房间再次进入酒吧,大卫陪在旁边体贴领路,各处侍应生和调酒师射来的眼光,俨然她就是未来的老板娘。尤其刚才调酒的帅哥殷勤的出来跟胭脂道歉开门。
老板娘有难自己没有挺身而出而是看热闹。这过失不小啊。
胭脂别别扭扭的赶紧走出了酒吧,感觉身上被一众眼光透视了个遍。
夜色弥漫,天气潮湿的冷猎。
大卫迅速把自己的呢子外套脱下来给胭脂披,胭脂挡回去:“大卫,谢谢。我不冷。”
裹上披肩匆匆横穿马路,走到楼宇门没等掏钥匙开门,铁门从里面自动打开。
殷斐冷飕飕的抱臂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很显然他从室内出来,只穿了件浅色薄羊绒的意大利Armani休闲毛衣。
白人老外,中国美女。时下择偶最流行的标配。
你们想干什么?在老子眼皮底下,动老子的女人?
殷斐的眼光瞟着大卫自然的带出敌意,挑衅。
胭脂一时蒙楞住,殷斐?他还真知道自己家,不是蒙的。
他怎么来了,还这时候?
大卫自然不知道殷斐的身份,护着胭脂对挡住楼门的殷斐道:“请让一让,我们要进去。”
“哐”一拳,大卫的让字还没说完脸上便狠狠挨了殷斐一记重拳。
大卫丝毫没有防备倒退着几步跌在地上。
胳膊上脱给胭脂的呢子外套甩出去老远。“殷斐!你怎么可以打人呢?”
胭脂急忙跑出去捡起大卫的外套。
看见大卫被殷斐出其不意的一拳打在眼眶上,青紫的像熊猫。蓝灰色的西装蹭满泥道儿。
“大卫,你没事吧。”真是平地里出来个程咬金。
“殷斐,你来应该给我个电话的。”
这一幕映在殷斐眼里本来就已经暴怒,平时佯装的冷血矜持无法克制。胭脂竟然敢尛老虎胡子说他没给她电话。
可恶的女人真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一把拽过胭脂的手臂将她扯到自己眼前怒道:“我找自己的女人,还需要报备吗?”
胭脂被胳膊上的瘀伤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大卫此时反扑过来眼眸冒火一把扯开殷斐正抓着胭脂的的胳膊挥拳向殷斐砸来。
胭脂一个没站稳脚步趔趄退出几步抓住楼宇门在站稳。
殷斐和大卫已经滚地龙一般拳脚相加厮打在一处。“好了,停下,别打了!”
胭脂抓住从地上爬起来的大卫:“大卫你回去吧,别打了。都是我不好。”
“NO!我要问他凭什么?我送我的女朋友回家,他这就叫拦路打劫是犯法的。”
殷斐额上青筋直蹦转回身一掌攥住大卫的衣领子:
“你问凭什么?老外我告诉你,就凭她是我花钱包下的女人!你的女朋友?笑话!你问她敢不敢承认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一个男人?他现在只属于我!只能是我随心所遇的玩!玩够了我喊停,没玩够,就没有旁人染指的份儿!”
“啊?殷斐!”
胭脂惊诧的看向殷斐,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殷斐你太狠了,你太狠了,你把我的自尊全都拔掉!最后一层皮毛也不留给我。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不是!我也不想是这样!殷斐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胭脂激动的向殷斐吼叫。
泪水顺着面颊冷冰冰的滴下。那一张一合的薄唇里吐出的字字句句象毒药,弥漫进她本来憔悴的心房。
胭脂脸色铁青,紧抿的唇角微微抖动,星眸里仿佛融进比黑夜还黑的忧伤,在冷风里失魂落魄。
她眼神幽怨的看着殷斐的骄横足足有两分钟。
然后转身向马路上跑去。
她也不知道去哪?只想逃离!
逃离这一片凌乱龌蹉。
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不是她想要的人不是她想要的生活,都是命运驱赶着她逼迫这她走进泥潭。
她不喜欢她不想要她要放弃可不可以......
吱嘎——猛然一阵尖锐的刹车声。
“胭——脂!”
“胭脂!”
两个男人瞬间回过味来一起向马路中间冲去。
胭脂躺在血泊之中,身上全是血,不知道是哪里流出来的。苍白的脸色不知道是街灯的惨白还是血流尽了,只有睫毛是黑的。
司机吓的不轻,反反复复嘟哝着:“是她自己冲过来的,是她自己冲过来的——”没人搭理他的嘟哝。
殷斐半跪在地上捧起胭脂的身子:“胭脂,胭脂,你醒醒,胭脂——”他的心竟然感到痛,他以为自己已经是没有痛觉的人此刻却痛的没法呼吸,痛的想摘出来重新按装。
这样的女人他已经失去了一个,现在又要失去第二个?
恐怖攥紧了他的心肺。他害怕失去,他不能再失去。
是他逼的,都是他逼的,是他把一个对自己抱着希望的可怜女人一步一步逼到绝路!
他从来没有对她好过。从来没有,一次都没有!
“胭脂,不要死——胭脂你醒醒不要死——胭脂——”
大卫难受之余还算冷静打了急救120,立在旁边等。
现在的情况他已经明白了一半,这个男人能为胭脂掉下眼泪,感情这两人是虐恋情深的戏码,自己的白莲花就这么被这愚蠢的中国男人糟蹋了。
120急救车很快就赶到,医护人员熟练的翻了翻胭脂的瞳孔,确定还有生还的可能。
某医院的VIP病区。安静舒适。
解除了氧气和各种设备监控的胭脂被推到了VIP病区的高级智能病房。
这里配备了电子智能设备以免特护有不到之处,可以自行解决一些日常小事。或者患者有不方便特护知道的尴尬。
待胭脂躺卧稳定了。护工打了一盆温水例行给患者睡前擦身子。虽然这患者就没醒过一直昏睡着。
走廊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随即一个嘶哑的男声说道:“我来,你出去吧。”
殷斐进门放下公文包接过护工的水盆。
他特意买了婴儿用的毛巾拧干,仙师轻柔的一下一下擦拭胭脂的脸。
她的脸真好看,就像瓷器雕琢的精巧的娃娃,优雅和善。自己再去丽江的火车上第一次看见她,便想占为己有。
当然,因为她和婉柔很像。
所以他贿赂了和她同寝的女人,在丽江的酒店制造了艳遇。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他和婉柔像才费尽心思圈住她。
可是到现在她昏睡不醒在病房,他却不放心她自己睡这儿,把办公室都搬过来,每夜陪着。
也说不清自己霸占她是因为她像婉柔还是她就是她。
脖颈,手臂,胸脯上遍布着还没消退的吻痕。
想起一次又一次自己粗野霸道的侵占她的身体。
从她的身上索取柔体的满足和快乐却喊着婉柔的名字,每次她的身体都是蓦地一僵。
他能听见她隐隐的哽咽声,但是他从来没有怜爱的呵护过一次。面对她时自己的心像冷血的杀手,甚至有种为自己的失去报复的平衡。
此刻一下一下轻轻擦拭她的身体,殷斐才发现,她是多么美好,又多么清瘦。而之前自己除了流氓般的使用竟没有好好的欣赏过她一次。
他揉了揉额角。
一周了。医生说胭脂的腿骨折没什么大事,但是脑里有淤血,无法手术必须自己消化吸收。何时清醒只能靠运气。
所以他切切的等着她的运气。
擦到小腹时,上面还有殷斐淡淡的牙齿印。殷斐的手指在那青色的印痕上抚摸片刻,往昔的缠惓潮水一般漫开。
曾经他在心里百般抵触她。既索取又排斥,直到那天她倒在汽车轮前似乎停止生命的气息,他害怕她死。他终于知道他害怕她消失。
胭脂,如果你能醒来……我……会对你好些的。
温水擦过后,殷斐开始给胭脂的四肢做按摩。
按摩到脚趾的时候,胭脂的脚趾忽然有片刻自主的抖动。
殷斐一阵惊喜。急忙给她穿上衣服,按铃找来医生。
“脚趾刚刚抖了。是要苏醒?”
医生又给胭脂查了体征。
“应该是吧。继续做做按摩,和她说话,经常不断的刺激患者的知觉。”
一直到午夜,殷斐一直揉着胭脂的关节和四肢,边述说自己在世界各地旅行时候的趣事。最后趴在床边渐渐的眯着打起鼾声。
“好吵哎。”天亮时,安静空间里一个突兀的声音,熟悉又陌生,透着虚弱。
殷斐一直没有睡实在,听见声音直起身不敢置信的寻找声源:“胭脂——你醒了?”
胭脂懵懂的眨眨眼,闭了好久,澄澈的眸子充满探寻看着殷斐。
“恩。你,是谁呀?我喝醉了吗?怎么躺在这?”
“胭脂?你?”殷斐没搞懂胭脂的意思?
难道她是还没清醒?暂时性清醒?梦游?
胭脂看清楚这是病房,看见腿上绷带石膏,情绪有点激动支撑着要坐起来:“怎么是医院?我怎么了?”
智能的床,殷斐按了一下开关,床升起来十几厘米的高度。殷斐在胭脂背后垫了枕头靠着:“胭脂,一点小问题,快出院了。”
胭脂歉意的一笑,笑容纯纯的人畜无害的温柔:“谢谢你了。你是护工?能帮我找一下医生吗?我想知道怎么回事?”
护——工?殷斐脑袋嗡嗡的。这是哪个电视剧的桥段,在逗我?好玩吗?
他走近了胭脂,粗黑的眉毛拧劲儿,俊眸审视她:“护工?有打扮成我这样的吗?”
一身阿玛尼的护工?帅气逼人的护工?带着劳力士腕表的护工?
胭脂往后缩了缩,眼神迷惘:“那抱歉,你是?”
我是谁?殷斐之前还真从本来没想过面对失忆的胭脂。
我是谁呢?
“我是你——朋友,咳。你的一个朋友。”殷斐点点头:“你出车祸正巧被我看到所以送你来医院,所以我来看看你恢复的情况。”
胭脂感激的笑了:“友谊万岁。多谢了。以后你如果有什么事我能做的请一定让我做。”
殷斐退后几步,抱臂盯着她,任凭怎样审视,她的笑容都是很纯的。
“会的,我一个人住就是烧饭比较麻烦。”
“哦,那喊我好了,我喜欢烧菜呢。等我出院,烧一桌子菜请你啊。我叫胭脂,你呢?”
“殷——斐!”
殷斐重重吐出两个字。这女人竟然把他连名带姓带人的都忘记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失忆?
不过殷斐心里也有一点点侥幸,至少没有面对她醒来后肯定会有的怨恨,歇斯底里。
我这又算多出了个厨子。
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办公桌对面坐着蹙眉沉思的殷斐。
“这种情况在医学上是常有的。失忆。”医生道。
“失忆?你是说她不记得我了?还是不记得之前的事。”
殷斐郁闷的点燃一根烟。
“对不起,病房区不允许吸烟。”
“哦,抱歉。您继续说。”
殷斐又将烟头泯灭。这时候除了吸烟缓缓神他不知道做什么活动好。
“具体忘记什么,真不好说,要看病人的具体反应。从片子来看,应该是颅脑淤血造成的暂时性的记忆障碍。也许不多久就会记起。也许——也有若干年后才记起来的例子。”
暂时性的。若干年的。
殷斐揉着额角到走廊点燃一根烟。
也许这样对她来说也是好事。让她暂时的忘记自己的可怜处境,忘记那场车祸。忘记她有太多的怨恨。
只是再记起那天不要太残忍。
一连吸了几根香烟,殷斐回到病房。
首先刺激他视线的是一大包火红的玫瑰。鲜艳火红。
殷斐的肾上腺立刻被刺激出男人特有的嗅觉进入战备状态。
眼光了冷冷的睥睨着正给胭脂削平果的大卫:“这里不欢迎你。”
“殷斐,胭脂也还是我的朋友,甚至我的女朋友,你权利决定她见谁不见谁。”
胭脂惊慌的眼光瞥向殷斐:“殷斐,他说他是我的朋友,就像你也说是我的朋友一样,我想我会因为有更多的朋友关心而高兴的。”
话里其实带着一丝责备。我的朋友来看我关你什么事啊。
殷斐,几步走到床头一把将玫瑰花扔在垃圾桶:“胭脂,你失忆了,不记得很多事,是不是所有你不认识的人来找你说是你的朋友你都认啊。乖,喜欢花,我会买给你。”
“殷斐,你太过分了,别忘了胭脂是怎么出——”大卫怒极,握着拳头,要不是在病房,要不是胭脂出了车祸,他绝壁一拳把他搥出十二楼。
“胭脂失忆了,注意你的语言不要刺激到她。”殷斐及时制止大卫说出实情:“跟我来。”
率先走出病房。
大卫愣在原地看向胭脂:“胭脂你失忆?”
胭脂的表情十分困惑委屈:“我不知道,你们都说是我的朋友,可是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
“别慌,我去找医生。”大卫把削好的苹果递给胭脂便要去找医生。
他又不傻,干嘛要听那混蛋说,不是他说出那么伤人的话胭脂也不会失控撞到汽车。
刚走出病房,便被殷斐拦在墙壁:“大卫,我不管你对胭脂是什么想法,以后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我也不可能会让你找到她。她失忆了,忘记了从前的痛苦,单纯的活着对她更好。”
‘砰!’大卫挥拳向殷斐打去被殷斐歪头砸在肩膀。
“你是个混蛋。胭脂的痛苦就是你逼她出了车祸,失忆就不会记恨你了是吧,你这个卑鄙的处处为自己打算的男人。”
殷斐深吸一口气:“你才认识你她几天,胭脂的世界你不懂。看在你帮过胭脂的份上,这一拳我受了。离她远点,否则对你不客气。”
殷斐说完打电话喊保安:“VIP二病区有闹事的老外,速度驱逐!”
“喂,殷斐,你个人渣,我偏要见胭脂,关你什么事。”大卫从殷斐后面冲过去。
此时五六个保安迅速涌过来将大卫围住:“这位朋友,请配合我们工作,有什么情况到办公室解释吧。这里是殷先生包下的vip病区。”
大卫无奈的冲胭脂的病房张望一眼,耸耸肩:“殷斐,我不会放弃胭脂的,即使你把她骂的那么不肯入耳。”
几分钟后,走廊里恢复了平静,殷斐弹掸身上和大卫拉扯留下的褶子,走进病房。胭脂正靠在枕上眼巴巴的望着门口苍白的面颊上还停留着几滴泪:“殷斐,你们怎么了?有什么矛盾吗?都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
“胭脂,他不算你朋友,仅仅认识而已。”殷斐坐到胭脂床边握住她手。
胭脂手指绞在一起不愿意殷斐握:“殷斐,可是我还有什么人?什么朋友?我家在哪?我想了解。这样什么都不记得真不好。”胭脂说着就抽抽搭搭的哭了拍打自己的脑袋。
“这里你就只有我一个朋友。”
殷斐拉扯下胭脂激动拍头的手,放在手心安抚:“傻瓜,你认识我就好了。”
“你是说,我只跟你很——熟?”
胭脂泪眼朦胧扭头瞅着殷斐,巴巴的期待着他的答案。
“当然。我们住的很近很要好。”
“殷斐——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你——会照顾我吗?”
胭脂轻轻咬下唇,不自信的目光看向殷斐,那么的楚楚可怜。
“当然会的。”殷斐触碰到胭脂柔弱的能将人融化眼眸立刻闪躲开。
那里面有种叫做绕指柔的东西他不想碰触。
“殷斐,谢谢你。”胭脂长出一口气,放心的将头靠在殷斐肩上。
“没事。”那落叶一样单薄的身子靠在他身上的触感和信任,让殷斐很不习惯。他想推开,但是侧头见胭脂在他肩上安详的闭着眼睛,睫毛像蝶翼一般静默的垂着,终是没忍心。
殷斐下意识的搂住她肩膀。
好像某些年某些日子他也总是这样搂着一个依赖他相信他的女孩。
殷斐甩甩头:“胭脂,喜欢什么?我下班给你带回来。”
“啊?你还要上班?”胭脂立刻睁开眼睛从他肩上抬起头很意外:“我以为你会在这陪我?”
“傻瓜,我不上班怎么生活。乖,白天有特护照顾你。好好养伤。”
胭脂清澈的眼底流露出失望,还是嘟着嘴点点头:“殷斐,你会经常来看我吗?”
殷斐捏捏她小巧的下颌:“我尽量。”
“那,再见,殷斐。”胭脂眸光点点闪烁,轻轻咬着嘴唇不舍的和他摆摆手。
殷斐逃也似的冲出二病区。
下楼开车,路上脑海里一直萦绕着胭脂那种柔柔弱弱惹人怜惜的神情。
不好。他不喜欢这样,确切说是不适应这样的胭脂。
但是他却忍不住要惦记。
白天她不能活动不能下床要怎样打发时间。
还有,她真的失忆了吗?
失忆这种事情,听着很遥远,看看却近在眼前。
沉思一会儿,殷斐拔打了一个号码。
“嗨,史密斯先生,您好。”
“哈哈,是,一直很忙。关于颅脑淤血失忆的事情,您能详细的给我解释一下吗?”
“好,晚上我把片子传过去,等您的资料。”
vip病房的夜晚。走廊光线明亮,安静。房间内空调正好,是适合入睡的淡黄色床灯。
胭脂已经轻微的打起鼾声。
病房一大间中间用屏风隔断。
殷斐沉默的立在窗前吸完半包烟,这时传真机哒哒哒敲着节奏。
殷斐拿下一张张A4纸细细看。
是史密斯先生的传真,史密斯先生是法国出色的脑外科专家,他看了片子得出的结论是 头部车祸撞击后,脑部淤血少量的伤到了记忆中枢,有可能导致远期或者近期的记忆丧失。表现各不相同。建议使用活化瘀血和营养神经的药物配合治疗。
殷斐反复的盯着纸上的段落看了几遍,最后沉重的放下纸。
窗外夜色阑珊,冬夜干净的天空依稀几颗星星。
“噢——啊——不要——不要啊——”胭脂的呓语由呢喃变成了喊叫。
殷斐迅速冲到屏风后面胭脂的病床。
胭脂手臂伸出被子外面,衣袖滑下露出光洁的手臂挥舞,像是驱赶。眉头紧锁摇晃着上身:“你们——不要啊——”
睡衣的领口凌乱,额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像是紧张惊吓的。
殷斐俯下身按住胭脂的胳膊,抱紧她的身体:“没事,我在呢,别怕。我在。”
“殷——斐——”胭脂迷迷糊糊张开眼睛立即抱住殷斐的脖子:“殷斐,有人要杀害我,我梦见有人要杀害我——呜呜呜——”
殷斐身子一僵:“只是个梦,没关系,醒了就好。”他搂过她抬起的上半身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胭脂哭泣抽动着肩膀,柔软的小手触摸他的脖颈,女性的,她特有的温柔气息袭击着殷斐的神经。
殷斐从安慰变成快要克制不住那对她习惯性的占有和冲动,他压制余念抬起身子:“继续睡吧,我就在屏风后面的床陪你。”
胭脂手臂却还搭在殷斐脖子上,不放他离开。杏眸盈满欲滴未滴的泪光:“殷斐,晚饭时你没来,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她的声音幽幽的充满委屈。
“额,我工作有点忙,乖,睡吧。”
“好。”胭脂温顺的松手乖乖躺好,闭上眼睛。他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转身要走。
“殷斐——”胭脂忽然拉住他衣角。
“恩。”他停顿,没有回头应道,她软绵绵的身子和甜腻腻的声音已经让他情难自控必须得逃到卫生间——
胭脂拉住他的手:“我还梦见了和你——”
“什么?”殷斐的语气竟然有点抖。
“这样——”胭脂扳过他别扭的身子,拉着他俯向自己,微微欠起身子甜蜜的嘴唇轻轻触摸他的唇瓣,凉丝丝,柔软,清甜。
然后她脸色绯红,眼波流转看着他的眼睛。心跳声清晰可闻。
殷斐的眼底渗进水色弥漫了星眸。极力克制着涌起的想要溶进她的欲念。再多一分钟他便会坚持不下去。
起身要走,胭脂的小手还握着他的手指。空间静谧片刻,胭脂把手心松开。
殷斐忽然猎豹般把手拂过她的肩背按住胭脂的后脑,舌如利笋探入她的口内辗转纠缠卷住她的疯狂吸允索味。
身体被这女人的缠倦依恋抚弄的一浪一浪象燃烧的火海激起熟悉又汹涌的潮水,在四肢百骸蔓延到头顶心尖。
他紧紧箍住他的身体似乎下定了决心要把她吞下去。
“啊——疼——”胭脂身子一颤。
殷斐的理智渐渐冷静,胭脂双腿都有骨折。
他咬牙撑着离开胭脂的身体。温柔到沉溺的声音:“先养伤。”
“恩。”胭脂乖乖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注视着殷斐转过屏风的背影。被被子遮住的脸上笑容褪去。
这两个月,靳一轩如疯了一般到处寻找胭脂,可是这样一个大活人就如人间蒸发。就算蒸发也要留下气味吧。
手机完全打不通到后来是空号。报社那里胭脂早就不去了自然不能做线索。
他知道她沃尔玛附近有房子,但是公安内部网络并没有查到房主为胭脂的名字。那么她是借用其他名字买的或者二手房未过户。
靳一轩还真就不信了。那么唯一能让胭脂什么失踪的因素应该是那辆宾利的主人。
早上九点钟,正是鑫盛纺织的办公楼上班时间。
靳一轩走到前台:“请帮我联系你们殷总。”
“殷总不在。”前台小姐机械的回答,低头整理报表。
靳一轩掏出工作证:“工作需要,请配合。”
“额——”前台小姐愣了片刻:“您稍等。”
前台小姐便开始严肃认真的打电话。
十分钟后,一个个子不高模样却十分精干的青年人走进吸烟区靳一轩身边。
“您好。请问我们公司涉及了什么事?”
靳一轩远远就看出他并不是这家的掌门人殷斐。
摆架子?派出个喽啰。
但是他的目的是见到殷斐找到胭脂。
靳一轩欠欠屁股和他握手:“您好。田家湾交通队副队长,靳一轩。”
“哦,幸会幸会。”来人非常客气的敬烟,然后掏出名片:“鄙人是鑫盛的市场总监钟子期。总裁不在,一切事宜暂时和我交涉好了。”
“恩,有一桩离奇的车祸,可能要找殷总裁询问一二,你们老大什么时候在?”
钟子期笑笑。拍拍靳一轩的肩膀:“大家以后都是朋友,我可以暂时代办一些事宜,靳队长不妨和我说。”
靳一轩起身也客气的说道:“既然这样,那还是公事公办,回头我让下面人送张传票过来。”
传票,我们这鑫盛还要不要体面了。
钟子期急了:“靳队长吃了便饭再回去,我们好好聊聊。我老大从法国回来怎么也要十天半月,倒是我这两天稍微空点,不要影响了你们查案子。”
法国!靳一轩心脏砰当一下剧跳。胭脂一定也是在法国。
该死的殷斐,你金屋藏娇藏到地球那面去了。
“哈哈,既然钟总监也有诚意,我回头和下面人说一下,这案子先放一放。然后再联系钟总监。”
“好,那靳队长的诚意,我代老大谢谢了。”
春季巴黎的新款纺织品展示会在香榭丽舍大道的大皇宫展览厅开始。
玻璃的天顶,高大的廊柱。秋季饱满的阳光透过玻璃穹庐洒在厅里挂着饰品的雕像上。
殷斐的助手在展厅四处猎款。胭脂陪着殷斐在贵宾室落座准备观看名模表演。
这两个月殷斐的工作重心在谈欧美的单子,也将胭脂带到巴黎疗养。
她的腿基本已经可以行走,胭脂又无聊的一直在进修法语也能进行简单的汇话。
巴黎的女人是时髦的,男人是绅士的。尤其在这样的日子。
每个男子都是礼服领结臂弯挽穿着大胆的妖娆女士。
在巴黎最不怕的就是女人露点。胭脂已经看出了免疫力。
所以今天她也穿了一件朗文蓝露背到半臀的LANVIN限量版的晚装。栗色短发搭精灵系彩妆。坐在身着LANVIN男装限量版的殷斐身边。博得阵阵注目。
不时有人用法语称赞这对璧人:“金童玉女。”
胭脂撒娇的把头靠在殷斐肩窝上望向他:“殷斐,被这么多人夸奖,今天我好满足哦。”
殷斐手心里握着胭脂的手指,使劲捏了捏,俯着她耳际道:“床上你不满足吗?”
“讨厌——”胭脂红了脸。
不错。她和殷斐来巴黎差不多两个月了。就像过着蜜月期一般温馨粘腻。
在预定时间客人都已进入贵宾厅之后,展厅的灯暗下,模特马上入场。
大厅走进一群人。几位黄种人在前,
后面跟着的男人二十出头,金发蓝眸,英俊内敛的贵气自然流露。
“哎呦!”胭脂忽然声音不大不小的叫了一声,揉着踩八寸高跟鞋的脚。
“怎么?伤处不舒服?”
“哦,没事,忽然疼了一下。”
“明天别跟我出来了,乖乖在家。”
“恩。”
胭脂的轻呼声音落进金发蓝眸的白人耳朵里,他转头一看,蓦地停住脚步。
“胭脂!”
大卫显然很惊喜。
两个月前在胭脂的病房和殷斐打一架后,他便忙于在中国几个地方的工厂考察。告一段落再去探望胭脂时,被告知已经出院。
没想到在这里最没想到会遇见的地方遇见。
三个人都很惊讶,一个惊喜,一个惊怒,一个波澜不惊。
波澜不惊的是胭脂。她冲大卫微微颌首算作招呼。
既然殷斐说他是不算朋友的朋友仅仅是认识,那么在殷斐面前对他颌首致意是最合乎规范的。
大卫却很惊喜:“胭脂你的伤好了吗?你记起我了吗?”
胭脂点点头:“谢谢。我很好。”
“这里不是闲聊的场合,大卫先生,您请便。”殷斐表面上不动声色,因为他不能在这种场合对他动粗。
大卫恰恰也是这种心理,他轻蔑了殷斐一眼,递给胭脂一张名片便随前面的人去了预定的包厢。
殷斐心下却怀疑,今年杰芬不是不来参加发布会吗。
以杰芬的实力前些年或许可以,这几年早就被洗牌出局江湖日下,是不可能来花这笔费用的。
不过既然杰芬的大卫来了,难免不会有其他的人。
“大胡,送胭小姐回住处。”殷斐按下手机,
“是。”
最早胭脂在兰桂坊见过的中年人就是大胡,一直是殷斐的司机兼保镖。
此时台上第一个出场的是国际名模Aimee台风大气优雅。她展示的是一款春秋低领长裙。但是胭脂注意的却是她颈上的金镶玉项链链吊坠为叶星状的黄金中间是一颗大圆的珍珠,牵扯着一颗水滴形的小珍珠。
“不嘛,亲爱的,我要看一会儿,这款项链真美。”胭脂晃着殷斐的胳膊撒娇。
殷斐冷下脸:“不乖,我会然你一个人睡。”
“不嘛——”胭脂其实已经不太坚持。
“大胡,你们走吧。”此时大胡已经来到贵宾区接胭脂。
“是,胭小姐,少爷一会儿就回去了我们先走。”大胡也不好生硬。
“殷斐,你不能在这里偷偷看美女。”胭脂最后嘟嘴道。
殷斐勾唇目送胭脂和大胡走出贵宾区。这个女人失忆后却是比之前温婉可爱。也许没有那些可怜的身世,她本来就该是这样的吧。
若是这样一直下去,也未尝不可。
胭脂被大胡送到了圣米歇尔广场那幢老楼。已经住了两个月,也没有了当初害怕这古老阴森的感觉。
后来她才知道圣米歇尔广场是巴黎的黄金之地。比邻塞纳河畔周边被百年的古典建筑围绕,南耸着圣米歇尔教堂,东临着巴黎圣母院,西靠着巴黎古老的圣日耳曼街区,北居着是巴黎的商业区和市政aa府与蓬皮杜艺术中心,身后又是巴黎重点大学及绿树葱荫的卢森堡公园。
实在是千金难求的巴黎心脏地带。也是殷斐的爷爷的父亲当年留学时购置的最喜欢的产业。
大胡离开后,胭脂迅速将大卫的电话写在纸上默记数遍。
大卫刚刚给她的名片虽然当时就让殷斐抢走了,但只瞥了一眼胭脂已经记下了号码,她现在必须要巩固记忆。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