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晨慢腾腾地说道:“我只有一个条件,我是冲着与温夫人的缘份而去的,所以希望温夫人到哪里,都能带着在下。”
阮汐汐为难的皱眉。
这个问题有些麻烦了,等把铺子里的事处理好,她就准备进皇宫,难道到时候还带着他去?但是现在又绝不能让林逸晨回兴隆庄,再说现在温言不在,实在也该有个像样的人撑下门脸,等拖得一段时间兴隆庄倒闭后,再将他扫地出门。
打定好注意,笑呵呵道:“好,这个条件很容易做到,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你明日就向兴隆庄老板交辞呈后马上到大福庄来,如何?”
林逸晨点头,“那是自然。”
他似乎早有准备,伸手从怀里拿出了两份文书,“不是不信任温夫人,但口说无凭,还是先小人后君子,我们在这两分文书上按个指印为信。”
阮汐汐被口水呛到,干咳连连,这个林逸晨不是只傻鸟,他竟然知道她今晚约他的意图,那他知不知道她准备把他剥光了吊到醉春楼的事?
林逸晨笑问:“温夫人不舒服?是不是刚才淋雨受了风寒?”
阮汐汐摆手:“没事没事。”
林逸晨看着她笑,明明就想占别人的便宜,还说没事。
阮汐汐感觉被他看透,恼羞成怒:“我们大福庄都是以诚信为上,说过的话就会算话,哪里还需要用文书那么繁琐,你这不是存心让我难看么?”
林逸晨不语。
看来她不按指印他就打定主意不挪窝,眼珠一转,就算按指印了她也可以跑,到皇宫里去了难道他有本事去找?阮汐汐故作咬牙状,“好,按就按。”
说完,很爽快地拿起手指用牙一咬,痛得林逸晨直跳脚,“你为什么咬我的手指用我的血按?我这里带有紫红砂……”
阮汐汐用他手上的血抹在大拇指上,两张文书都一一按过,“用血按更能彰显诚意,你就忍忍吧。”就着几盏昏暗街灯也看不清上面写些什么,不过这些并不重要,她从头到尾就没准备履行承诺。
林逸晨苦着脸按下手印后,小心翼翼地折好往怀里揣去,也没说要给阮汐汐一份。
阮汐汐冷哼,一手揪住他领子将他抵在街道旁的柱子上,从他怀里拿出一份文书,怪笑着警告:“你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招,明天就过来,不然小心你这颗头颅不保。”
据影子卫今早报给她的事情里,就有关于林逸晨的详细资料:林逸晨,男,22岁,三代单传,世代行医,几年前,他父亲行医时因得罪朝臣,被押入狱,后病死狱中。他母亲双目失明,于年前已去世。家道中落后,林逸晨什么事也不做,家徒四壁,穷困潦倒,最近被兴隆绸缎庄老板相中,才就职于兴隆庄当掌柜,实则是一个摆设而已。
所以他一个毫无背景的人,是颗软柿子,只管欺压,不用担心他翻出什么花样来。
终于将这件事搞稳妥了,阮汐汐回去后睡了个好安稳觉。
林逸晨第二天早上就包袱款款搬到大福庄来了,据说兴隆庄的老板亲自将他轰出门,还外加一顿跳脚大骂。
阮汐汐很绝,用木炭作画笔,在一张长宣纸上对着林逸晨画了一张素描,旁边狂书:风流才子林逸晨。
这种特异的手法寥寥几笔间就已将人物画得形神俱备,铺子里的人见了无不惊奇赞叹,何论阮汐汐将它帖在一块木板上挂在门口,不论这上面的风流才子什么的,光就这幅画相已将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吸引过来不少。
不多一会儿时间,大福庄门前又恢复了热闹场景。当中竟自有不少自认风流雅士进门相询此画的来由,都只按阮汐汐交待的说是赠此画的是一高人,目下已经离去云云。对于这种不属这世间的文化,阮汐汐认为还是低调些好,不要被过路的法师或道士发现什么蛛丝蚂迹,把她当妖给收了就麻烦了。
自然跟随林逸晨而来的还有不少女顾客。生意已勿用置疑的渐渐好了起来。小光小程又开始了忙碌生涯。
兴隆庄老板这几日又请来了个花俏男,但人气似乎硬是提不上来,大势已去,阮汐汐闻听小光如此评价,不由拍手大笑,大福庄的生意算是稳下来了。
林逸晨过来后也很尽责,坐在柜台里微笑着,对人是有问必答,不会像影子卫那个没出息的瞪鼻子上眼要揍人的恶煞样,而且他时不时给人介绍的绸缎亦是非常好卖,阮汐汐对此是相当满意。
因此,她心情大为好转。
于是乎,趁着这天月色美好,繁星闪烁的夜晚,她忽然来了雅兴,问明附近有一条映月湖,便携了芳芳,准备邀月夜游映月湖。
夜空广袤而神秘,疏月清朗而幽怨,天际几缕薄薄的浮云,对于一个久困于室的人来说,不由顿觉心旷神怡。
经过灯红酒绿的街市,一条幽深的石径小路横在眼前,小径尽头,便是映月湖,湖面上布满星星点点的画舫,不时有欢声笑语随风飘送过来,整个映月湖端的是透着一股奢华淫迷之气。
在湖边租了一条简陋的小船,船家摇着桨,阮汐汐指着往偏静一点的湖面划去。
芳芳胆小惧寒,坐于船舱中。
立于船头,眼前是一望看不到边的茫茫烟水,澄碧如镜,湖面上聚拢了层层淡白色的轻烟薄雾,缥渺轻灵不似人间,朗朗星空下,一弯明月与漫天星斗齐齐倒映在水中,好似落在碧澈湖底的美丽宝石,珠光璀璨,华美令人窒息。
这样的景致,让她大为后悔多日来为那些凡俗铜臭之物而闭居屋内。大好山水,应要多为游览,这是在现代世界里难以一见的清澈美丽。
时至寒冬,冰凉的冷风吹在身上却并不觉冷,她的内息运转,早将寒意驱走。
迎风船头,衣裙冽冽间,似有一股将要乘风而去的快意。
也不知行了多远,歌声笑语已被远远抛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