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送来的是一套嫩黄色衣裙,颜色还算亮丽素雅,穿在她差不多一米六二偏瘦的身材上,不看脸上,还算是一个娉婷多姿的女子,比换下的那件土布老婆子衣服要顺眼许多。
前面大堂里隐隐有越来越多的人声传来,难道红衣少女提到的三大门派都已到齐?这种江湖纷争的事情从未见过,不如去瞧瞧热闹。
阮汐汐把身上收拾妥当,已自清爽不少,拉开房门,大堂里的人声更为清晰起来。
穿过后院,前面的喧嚣声甚大,而自敞开的门窗中却飘来阵阵浓烈的酒菜香。突然,自大堂里传来内力浑厚的暴喝声,把将至门口的阮汐汐吓得一阻。抚了抚怦跳如鼓的胸口,还是好奇地慢慢把头伸至门内。
大堂里一片肃杀之气,令人不由心头一紧,她四下扫视,竟只一会子的功夫,大堂里已经摆开了七桌酒筵,每桌酒菜均极丰盛,为首的一桌上只有七个人享用,除了朱瑞、红衣少女、两个白衣少女外,还有三人却不曾见过,但都有一股不容人小觑的气势。
只见坐在朱瑞旁边的是一个身材威猛,须发如戟,一双环目,顾盼自雄的年过半百老人,不过此时却双眉紧皱,似是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中。
挨着老人的是一个锦衣虬髯大汉,脸色深沉,却是不怒自威。
紧挨着虬髯大汉的是一个中年美妇,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圆润的额,俏挺的鼻梁上是犀利的眼神,正死死地盯着红衣少女,流露出的却是满腔恨意。
再其余六桌成扇形摆开,座无虚席,皆是些一身短打扮的劲壮汉子,齐刷刷地盯着最首席的这一桌人,脸上都是一片杀气腾腾,面对丰盛的酒菜,都不能引得他们一丝食欲。
刚才发出暴喝的正是坐在右首一桌,高大魁伟、满脸横肉的汉子,他此刻已站起,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声音如雷,大声道:“天下间发生这么大的事,以为就玄慈斋说了算,你们玄慈斋说是有人冒充你们的手法,而玄慈斋又一再表明会严拿凶手,我们因为一直敬重玄慈斋乃侠义之名派,断然不会容许门下弟子犯下此等恶事,是以我们一直在等,可事发至今,也不曾见到凶手的影子,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欲盖弥彰的说法,叫我们如何再等下去?”
坐在红衣少女旁的圆脸白衣少女霍然站起,被一旁长长瓜子脸的白衣少女拉住,只见她不动声色地缓缓站起,满场一抱拳,回道:“这位大哥是赤焰门兄弟吧,不知如何称呼?”
魁伟汉子虽是粗人,对一个娇俏姑娘也不好发脾气,只是暗哼道:“素素姑娘只需说重点,所有在坐各位并不是想听我的大名。”
那位素素姑娘浑不在意他的无礼,浅浅一笑:“这次师门派我们师姐妹四人查探此事,几个月的东奔西走,眼下也确然了解了一些线索,只是还需多待些时日,才能确定下来。”
阮汐汐心里暗赞:这位素素姑娘好风度,不与那个粗鲁汉子计较。红衣少女和两位白衣少女看来都是什么玄慈斋的弟子,想不到这玄慈斋的弟子果然不惭为侠义之派,门下弟子都是貌美如花不说,竟还涵养很高,果然不同于世俗之女子。
和红衣少女坐一桌的中年美妇闻言冷笑几声,开口道:“时至今日,想不到玄慈斋还用这等理由来搪塞我们,是欺我们无人么?我碧云谷就不信天下没公理可讲。”她声音尖细,话说完了好一会,众人仍觉余音在耳膜上震荡不已。
一直坐在桌上没出声只静静喝酒的朱瑞,抬眼看见阮汐汐蹲缩在门口,撑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众人说话,随即招手示意她过去。阮汐汐看到他的手式,犹疑了一下,若是她就这样走进去,势必成为众人注目的对象,不过她现在真的很饿了,若能舒舒服服地坐在酒席上边吃听他们谈论,不更是一件美事?
打定主意,众目睽睽下,自不能让自己看上去很小家子气,当下挺了挺胸,调整了一个最合适的笑,施施然朝朱瑞走去。
实在是她自己多心,像她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女子根本就不会引人注意,直到小二给她在朱瑞身边加了一把椅子,满桌子的人没有一人向她打招呼,她自然也不会故意让别人观注自己,整个大堂气氛正紧张,别人连多朝她瞧一眼都不可能,随即安安心心地坐下埋头大吃,自出江府以来,好久没见到如此多的菜食了。
素素姑娘听完中年美妇的话,亦毫不着恼,神色平和,沉吟了一下,对着席上阮汐汐不认识的几人问道:“在此素素想问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事关重大,希望三位能如实回答。”
阮汐汐这时夹了一块粉蒸排骨,却感受有人在望着她,于是回望过去,原来是送她小册子坐在朱瑞右首的红衣少女,她友善地对红衣少女一笑,不知道红衣少女认出她来没有,现在还不适宜打招乎,等人散后一定要谢谢她。
红衣少女望了她几眼,拧紧秀眉,又看了仍在默然喝酒的朱瑞一眼,一丝欣然的笑意渐渐扩散在嘴边。
一直没开口的雄壮老人沉声说道:“姑娘但请问,只要能与查出真凶有利,老夫知无不言。”
虬髯大汉也粗声回道:“陈某虽只是大刀门分舵的舵主,但跟周掌门一样,只要是我陈叔权所知之事,必定作答。”
中年美妇似是极为不满,冷哼一声,才道:“素素姑娘若是问些与此无关的话,我碧云谷自然不会作答。”
这会阮汐汐也已弄明白,原来雄壮老人是赤焰门掌门,虬髯大汉是大刀门分舵主,而中年美妇可能是碧云谷当家的什么的。他们门下弟子离奇死了,凶手手法与玄慈斋一样,便都在找玄慈斋算帐,可能玄慈斋不认,就派门下弟子出来查,也不知她们了解到什么情况?难道红衣少女那次出现在南良城正是在追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