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子敢尔?”
随着一声娇叱,一柄剑已抵在阮汐汐脖子上,原来是素素姑娘见师妹被袭,瞬间拔剑相向。
阮汐汐看着自己的手,她一时之间愣住了,自己都不敢信,明瑶一江湖名门弟子,会被她一招间就打伤,这是什么道理?
大堂里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惊,都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一幕。
四起的风声里,隐约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天色变暗,眼看夏天的暴雨即将到至。
“你什么人,竟敢伤我师妹?”素素姑娘剑上一用力,阮汐汐已感觉到脖子上业已破皮,有热热的液体顺着剑尖流向剑身,阮汐汐轻昂起头,她实在不明白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明瑶的嘴角流出一缕血丝,似已受伤,轻靠在朱瑞的怀里,颤声问道:“你刚才用的是玄慈斋招式,你怎么会我们玄慈斋武功?倒底是何人传你?”
她声音不大,却能引起大堂内一片哗然。
屋外陡然一声巨雷,犹如在阮汐汐心头霹开。
窗外有狂风吹进,扬起她一缕缕长发,亦掀起她心中惊天巨浪。
惊诧之后,阮汐汐静静地盯着明瑶绝丽的容颜,在那两片红唇轻吐下,她已经明白了明瑶下一句要说的话:她阮汐汐就是一直冒充玄慈斋手法杀人的凶手!
朱瑞自然也明白这句话所代表的意思,大惊:“明瑶,此事不可胡乱猜测。”
席间有人惊声问道:“明瑶姑娘何出此言?”
明瑶避开阮汐汐宁静地眼神,冷笑:“只凭一点就可证明她与杀死三大门派弟子脱不了干系。我们玄慈斋根本没收过像她这样的弟子,她何以会玄慈斋的武功?”
大堂里一片窃窃私语声。
明瑶继续说道:“更多的疑点让我只出手一试,她就露出了破绽。第一,她为什么如此巧妙的出现在河边?第二,她脸上受的伤,难道周掌门没看出来,正与你们用内家真火伤人的手法一致?她虽然用药膏遮掩起来,又岂能抹杀明眼人的眼睛?这说明她在河边与令公子做过打斗。第三,这是最重要的一点,月余前,我在大刀门附近的南良城见过她,那时正是大刀门弟子赵程远死后两天。这一切的巧合,让我对她不得不疑,想不到突然一试之下,她措不及防,竟用上了本门武功。”
终于,天地间酝酿良久的暴雨黑压压地“啪啪”落下,覆灭地上烟尘,扑去腾腾热气,所有的闷热气息向屋内一阵阵涌来,强烈的不适令阮汐汐眼前一阵晕眩。
“原来是你这个妖女,还我们少掌门命来。”
“给我杀了她,以命抵命。”
“杀了她,杀了她。”
这种情形下,她就算想解释也没用。只因她确然用了明瑶送给她小册子上的武功招式,她并不知道那属不属于玄慈斋,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大力,把明瑶击退击伤,就在刚才被明瑶一握间,那股滚烫的热流就是她灌输在自己身体内的内力,自己只要一发力,就会不受控制地往外冲,她被眼前这个红衣女子设计了。
她闭了闭眼,又缓缓睁开,不去看那些腾腾杀气的脸,不去听那些暴起的叫骂声,她只是看着那张绝丽中带着一般女子所没有的豪气的脸,多么美丽的女子。
她又慢慢把目光移向朱瑞,原来他根本没有那么好心,没有什么侠义,这都是她一个人的设想。这一切事情的发展,也定是他会同那个美丽的女子让她上套的把戏而已。
心底冷笑,好一个贵公子,好一个富丽堂皇的借口,把她送到都城?原来是把她送到这里,来当一只无辜的替罪羊。
原来,这些人都像毒蘑菇一般,越是披着美丽的外衣,而毒性越烈。
江晴初是如此,绿萍是如此,包括眼前的两位更是如此。
为什么,都要来欺负一个对他们来说毫无威胁的人。
朱瑞也凝目静静地看着她,他没料到事情会成这样,只觉明瑶此举太过轻率,怎能凭一招半式就断定眼前这个女孩子是杀人凶手。
想起她之前还欢欣的笑脸,此时竟也没有悲凄绝望,眼里看不到一滴软弱的泪水,就如那日江晴初弃她而去一般,只有冷笑,只有对他朱瑞的不屑。
难道他做错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竟做了一件天下最蠢最傻的事,他真的……不该带她来。
大堂里的暴喝声因得不到回应,已经有人端起桌上的菜肴泼向阮汐汐,她刚换上的崭新的衣服又成了花绿相间的染布坊。
接着又一盆汤汁淋头泼下,油腻的汤汁迷糊了她的眼睛,离她不远的中年美妇如疯了一般掀翻桌子,跳过来一掌击在她后背上,盈弱的身子顿时撞向对面一桌,几个大汉让开她踉跄前扑的身子,让尖锐地桌角撞在她刺痛的胸口上。
“贱人,你到底用何法杀了我儿?快说,不然我撕了你——”中年美妇眼神扭曲,一步一步向软倒在地的阮汐汐逼近。
现在最难受地不是撞在桌角上的伤,也不是中年美妇的那一掌。在她向明瑶击出一掌后,余力未尽,两只胳膊上那滚烫滚烫的热流如一条毒蛇般沿着臂膀往内腑里逼进,带动经脉里的血回流着,她的头昏涨,她几乎已无力再站起。
她知道,明瑶只在那一握之下,已经用了巧劲,非要把她逼死在这里,不然,她不会承诺他们师姐妹三人自刎于人前的豪语。
而那一握,谁又会明白其中的奥妙?
嘴里浓浓的血腥味,抹掉溢出嘴角的血丝,阮汐汐缓缓自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对上中年美妇咬牙切齿的嘴脸,冷笑,她只想对她说,此事与她无关。
不过,中年美妇现在断然不会去听她阮汐汐的说词,中年美妇这时对她只有杀子之仇,恨不得一刀剜了她的肉。
阮汐汐一手撑着桌面,把眼睛死死地盯向明瑶,嘶哑着声音:“是你给我一本武技册子,我只不过照练而已,你为什么要冤枉我?为何要污蔑我是杀人凶手?”明知道她不会回答,她还是要问,只为不平他们选中的替罪羊为何是已经再倒霉不过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