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修心养性的地方!
若是以后就这样安静地住在这个清雅的庭院里,阮汐汐认为这也许才是一种幸福的生活。
阮汐汐沿着红木雕柱的长廊往前走,只闻转角处的一间屋内传来“叮叮当当”欢快地声音。走近去一看,原来是一间厨房,大熊那个大块头正在砧板上剁什么东西。
大熊无意间转头看到她,立即停下手里的活,大惊:“阮姑娘,你怎么出来了,是饿了么?我给你做的早点马上就好,快回去躺着,我这里好了就给你端过去。”
这么简单的话语,却让她感受到一种纯朴的关心,不过阮汐汐现在心里已自然而然的设起一道高高的心防,她只是淡声说道:“我还没那样娇贵,光吃不做,看看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大熊闻言又瞪大了牛眼:“阮姑娘说什么话?有俺大熊在厨房,怎么还需要有人帮,难道阮姑娘瞧不起俺?”
这个大熊怎么就听不出她只是一番好意,倒会误解她的意思。阮汐汐赶紧边摆手边急急地退了出来。走出老远后还听到他直哼哼地声音。
不能说憨人就不会发怒,若是说到他的憨筋上,就比那些攻于心计的人发起怒来还要难缠得多,若是还站在那里,不被他的狮子吼念叨得想跳楼才怪,当然,这里没有楼。
顺着这条长廊再转个弯,已闻到前面有喧哗地人声。
阮汐汐好奇地推门而入,这里是一间店铺的后堂,布置得像间雅室,里面摆着紫檀木椅子和茶几,不算宽敞,但适合人坐下来清谈。椅子后面是一排屏风,隔开的是店铺的前堂,喧哗声正是从屏风那边传来,似乎一些女子在争论着什么。
绕过屏风,不禁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这里莺莺燕燕地站了一群年龄不一、穿着却华贵的女性朋友,有的是身姿窈窕、风姿绰约的少女,有的是三十来岁风韵正佳的少妇,还有一些是她们的丫环。众位女性朋友也没干什么事,只不过正围着左边柜台,各自用手死死地按在一匹颜色光滑亮丽、质地柔软的绸缎上,互瞪双眼,看样子是在抢那匹布,却是谁也不肯相让。
有个二十来岁,长得皮肤稍黑,眉目倒还英气的白衣女子大声道:“这缎布是大福庄到的新货,是我第一个看到的,你们应该要让给我。”
马上有个十五六岁,长得娇俏甜美的粉红衣裙少女言语带刺,开始讥笑她:“你黑得像锅底,穿这个颜色更是不堪入目,温先生说过,这个颜色的面料我穿起最好看,我早就向他订好的,不信你问问这边的伙计。”
白衣女子被她讽为锅底,气得浑身发抖,可能碍于她的身份要高,只得忍耐住,没出声。
绿衣少女又撇嘴道:“你也只说订好,又没给钱,我现在就去把钱结清,就成我的了。”
旁边站的少妇不依:“好不要脸,你以为你长得天姿国色,温先生会说你穿这面料好看,简直不知廉耻。”
那个被骂的少女回道:“你刚才骂谁,你个巡府六姨太有什么了不起,敢骂我?”
“骂了又怎么样,你就是该骂,你以为你是谁,户部尚书的庶出女儿,将来还不如老娘。”
“懒得和你们这些泼妇讲,反正这个是我订的,就是我的。”
泼妇骂街的种种神态,在这群女人身上毕露无疑,让阮汐汐一时间大大地叹为观止。刚才见过的小光和另一个二十几岁长得也很清秀的伙计却坐在另一边柜台里,眨巴着眼睛,正兴致盎然看热闹,全无一丝要去劝架的意识。
他们已经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往往这些千金小姐、豪门夫人会因为公子穿过店铺时,无意识地轻飘飘地一句话而大肆抢购铺子里的布匹,所以,大福绸缎庄的生意一直是同行嫉妒的榜样,没办法,谁叫他们有个长得俊能吸引女人的公子呢?公子那天人之姿根本无人能效仿。
这种场面隔几天就要上演一场,而且他们已经有过经验,女人间的对骂千万劝不得,你若是一劝,她们反而还会对劝说的人一番攻击,所以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隔岸观火,只要不殃及他们这两只池鱼。
看到这些互相争抢的女人,阮汐汐终于明白了小伙计说专做富户的生意是什么意思了。原来是温言用美色哄得这些女人争相购买他铺子里的新货,再从中牟取暴利。
真的想不出温言那副清水样,怎么开口哄骗这些小姐夫人大舅娘二姨母的,看来人真的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用斗来量。
“看什么看,没见过吗?”一个眼尖的少女忽然看见阮汐汐站在屏风后,撇开众人,气势汹汹地高昂着头大声喝问。
随着这声喝问,所有人全都朝她瞧了过来。
阮汐汐不禁嘴里发干,只怪自己看得忘形,没有隐身屏风后,不该不该,实在不该,女人针对女人的场面最不好应对。
小光这时一惊,从柜台里跑了出来,阮汐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紧握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出声。看这些女子对温言的痴迷程度,若小光说出她是温言带回来的女人,还住在这里,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她阮汐汐说不定被她们当堂拆皮拆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笑给你们看还不行么?阮汐汐当即浅浅地行了一礼,嘴里甜声道:“小女子见识短,从未见过像各位如此尊贵又美丽的小姐夫人,实在为各位贵气所惊,一时瞧得呆了,不想扰了诸位,小女子在这里向各位赔不是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被人称赞的话谁不高兴听,何况还是被同为女人的人称赞,众女心里大为舒坦,一个鼻梁上长了几粒白麻子的少女抬高下巴傲气地说道:“小民小户人家出来的女子自是见识短,我们当然不会与你不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