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接下来江晴初会怎么做,但她不怕,其实她本抱着必死之心而来,他这样做,她反而心中已自另有打算。
红灯高照,喜气盎然。
红色罗帐内,江晴初放下阮汐汐,低头凝视那张素净洁雅不施粉黛的脸,五指轻柔若羽,摩擦着那两片娇嫩如花的唇瓣,仿佛有夜露的香气,终于,双手固定在她脑后,情不自禁吻了下去。
阮汐汐手腕轻轻翻动,自袖内慢慢滑出一抹寒光。
她轻闭上眼,他的吻很轻很柔,浅啄轻偿,渐渐加深,他的舌如一条灵活的小蛇,与她纠结交缠着,既是引诱,又有沉醉。
直到——
阮汐汐眼里闪过笑意,两人口内有一股奇异浓郁的香味,江晴初才蓦然推开她,拍开她握着匕首的手怒喝:
“你给我吃了什么?”
阮汐汐脸上全然没有刚才被吻后的羞涩,看着“当”然一声拍落在地的匕首,笑得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也没做什么,只是不小心让你吃了一点五毒草精罢了,本想再刺你一刀,想不到你太警觉。”
江晴初眼瞳收缩。
坐起,跳下床榻,阮汐汐尽量离他远点,他身上那股冰棱般的寒气可以冻死人,她抚掌大笑:“五毒草精汇集天下至毒五种草径,晾干磨粉,通过口液入体内后,毒性快速渗进血液里,七日之后,毒性尽数攻心,到时候,江老爷可能会全身充血而亡,你看这药性如何,是不是最合适你江大老爷呢?”
江晴初面色铁青:“解药。”
阮汐汐慢慢又后退几步:“你今天给我说这么多秘密,肯定没准备让我活着走出去,为了能离开你这个言而无信的魔鬼,我自然不会傻到将解药给你,除非……”
她又在和他谈条件?他素知她胡扯的本事堪称一绝,又怎能相信她说的话?只是,她从神秘的温言那里出来,又不得不怀疑温言会给她这个杀手锏。江晴初一双深邃瞳仁神光内敛:“除非什么?”
阮汐汐眼神灼灼,如烈日般耀眼:“除非放我离开,而且我估计刚才的一批杀手一定也是你所为,为了你不中途反悔再派杀手,你还要亲自把我送到燕山城,到那里后,我自会把解药给你。”
江晴初道:“如果,我不答应你的要求呢?你真会不给解药?”
“我相信江大老爷一定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阮汐汐神色笃定,脸上绽放出三月丽日般明媚的笑容。
江晴初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阮汐汐被瞧得一阵心虚,根本没有什么五毒草精,只是她在路上买的香粉而已,这招可是跟南才学的。她发觉这些古人都特别怕毒。再辅以温言藏到她袖子里的匕首加强视觉效果,她赌江晴初哪怕是半信半疑她的话,他都不敢拿她怎么样。
确实,江晴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一次竟反被她摆了一道,事情有些意思了。
跟着她去燕山城又有何妨,温言想让她去传信,总会给她个信物,能令慕容老爷子听信的信物定非一般,只要确定她身上的信物是否为他所怀疑的那件物什,他就有办法除去温言。只是可惜了刚才那销魂的感觉没能继续下去。
时间很紧迫,半夜三更再去找辆马车来已是不容易,不过有了江大老爷这个财主,找几匹马来自不在话下。
阮汐汐这已是第三次坐在马背上,她拒绝所有闲杂人等同乘一骑的建议,虽然马儿开始很不好驾驭,但也只熟悉几里路,便能大胆地放马快奔。她兴致高昂的一个人骑在马背上,心里又是得意,又是紧张,第一次在这个恶魔面前小胜一局,实属侥幸。
一路上,她离江晴初远远的,不敢多说话,她自是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实在怕被他瞧出什么端倪来。这点小把戏也不知道能骗他到什么时候,现在只有用拖字诀,等到骗不了他的时候,估计温言应该来了,到时候只要有温言在,她还怕他把自己吃了?
也还真是奇怪,那天在酒楼的时候明明自己有指证他是幕后主指,怎么就没人找他麻烦呢,还让他在此嚣张。看来这些名门正派只懂欺负弱小,把她一个小女子倒逼得恨不能去跳河,实在岂有此理!
这次自己听到江晴初有谋反之心,这以后的日子他也肯定不会让自己好过。
不过这次能让他栽一次,等到下次的时候也不用那么惧他。若是这次到燕山城,温言能查出杀三大门派弟子的人还自己一个清白后,一定要与江晴初好好斗斗,以自己现代人的知识,就不信帮不了江南才,除去这一大祸患。
燕山城为大泽国东部战略要地,经过几年前的战乱后,全城一片萧条,新帝即位,两年修整,流离失所的原住百姓又各自回城,目前已渐呈一片繁荣景象。
东临国最西端的迷风城与燕山城相接壤,两国相争之间的政治问题,十分复杂,到了民间,这些问题就变得很简单,总之稍有不顺眼,便操起家伙就可以痛痛快快干一场,有时事情闹得大了,两边官府也管不了,倒时常请出燕山城最有名的武林世家慕容老爷子,来调解一些两国之间的民间纠纷,简直比当地县令发下的官文还管用。
离燕山城不远处一座山脚下,这里是所有行商必经之路,夏日天气炎热,此处却古木参天,浓荫蔽日,山风吹来,大树上的绿叶哗哗作响,阵阵凉意将耐不住风力的叶子零星飘落间扬扬洒落。
道旁树下有一座简陋的小茶寮,四面土墙围住不大的房子,木制轩窗勉强遮掩着前厅四壁,门槛前高挑的竹杆上悬着帆布,被风吹得冽冽作响,半边字体都被油污地看不清楚了,只依稀可辨出“燕山茶寮”几个大字。
茶寮里闹哄哄的,有人喝酒吃菜,有人高谈阔论,几乎都是些行商打扮,在这里作午间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