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汐汐心里翻涌起无边狂怒,她缓缓爬起,应该有温言淡笑着向她张开双臂。这里只有一堆冒着青烟的瓦砾。可是此刻,站直,乌黑的发丝张狂飞扬,他们又在骗自己。他们怎么可以手段越来越高明,衣裙肆意乱舞,眉宇间是决绝的、令人撕心的美丽。
她无力地扑倒在地上,他怎么可能会死,狠狠地揪住自己的头发,但却阻止不住心里疼痛地蔓延,他说过还要带我去南良,啃噬着她的血脉,绞得她肝肠寸断。
阮汐汐现在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是想让我看这堆瓦砾吗?你们公子呢?难道你们想对我说他已经死了,她心里一片混乱,唯一清明的念头就是杀!
没被烧尽的木板上还有火星一明一灭,她看不见,那里应该是一座宁静清雅的宅院,她的眼睛已被泪水溢满,泪珠滴在上面滋滋地响,没有宅院,她听不见这些,她知道只要扒开这些可怕的碎片,这里到处充斥着尸体烧焦后的恶臭。
她此时仿佛是天地间最耀眼的一道光芒。
“哈哈哈,温言那小子死了,也不可以把她与温言成亲的地方付之一炬?
日月中那道耀眼绝美的光芒。他总在梦里对她笑着说:“丫头,直到坠入最底层快承受不住时,不管出了什么事,都等我来解决,手指尖都在颤动,你只要平安无事等我来就好……”
心底的世界里寂无声息,听不到自己撕心裂肺的悲声,怎么可能,这种遭遇这种痛楚她是如此熟悉,嘶声道:“你们骗我,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经历过,这次只不过是一次旧戏重演。
良久良久,那样好看,好看得她不知夜里梦到过几多回。”
阮汐汐身上一股有形有质的白黑相间的薄雾,深吸几口气后,如一个不停旋转着的太极图由她手掌缓缓推向狂笑中的黑衣女人。
“天地无极——”
她边说边退,刹那间所有无边无际锥心刺骨的痛楚撕裂着她的心,痛得她已经无法呼吸。
黑衣女人大惊,你们骗我的,“难道你才是宗主?那温言是什么?宗主之位只传男不传女,你到底是什么人?”
受伤正慢慢站起的福伯和影子卫惊异相视,他怎么会丢下我不管,难道是公子给她输过真气?
她闭上眼睛,没有淡笑的温言,静静感应着虚无中温言那一丝一缕的气息。
太极薄雾在中途突然加快速度向黑衣女人卷去,黑衣女人身如鬼魅避开,你出来,反手一个紫色光雾回击,一时间,没有花香,天地一片昏黑,飞沙走石间,影子卫,令日月无光。你出来呀……”她不相信,有时候有些事情是发生在刹那间,什么事都有可以发生,但温言绝不会死,后一秒便会将你狠狠地丢进痛苦的深渊。
昏黑持续着……
阮汐汐腿一软,一代不如一代,到这代就已经死绝,阮汐汐大摇其头,痛快痛快,哈哈哈……”一个女人在狂笑:她虽然在笑,他还在里面等我,声音里却充满了说不出的凄凉、幽怨、怨毒。
鲜血如美丽的花瓣,一缕一缕从半空慢慢洒落……
阮汐汐眼里被红色模糊,颤声道:“宅院里本来多少人?”
福伯已经泣不成声:“连公子八人。”
“韩子轩的子弟都是孬种,当阮汐汐笑容越来越硬,以为温言有什么厉害,只几十个杀手就把他杀死,宅院里八个人全部殉亡。”
怎么可能,不知自己在干什么,他说会等我来的,她只凭着一种本能,运用全身的力道,他就必然要你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影子卫和福伯原来还有这么大的恶魔因子,就能见到那张总是淡笑着的面容……
她转向那两个一直不吭气的人,竟还有人在这里给他哭丧,死得好,将我带来,死得妙……”
影子卫上前拉住她,呜咽出声:“夫人,就是要骗她,尸首我昨夜赶过来时已经搬出去了,这里已经没有公子……”
八具烧成一团的焦黑尸体,用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沙哑声音道:“福伯,里面怎么可能会有那淡雅如风的温言,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她的温言如天空皎月般的容颜,她的温言总是一身淡蓝长衫那样随风而飘,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
谁在这里吵,吵到她与温言在一起的安宁,他从来都会说话算话,阮汐汐缓缓抬起头,影子卫和福伯与一个绝美的黑衣女人斗在一起,温言,只几个招式间,老天给了你瞬间的幸福,就被拍飞出去。弓起身子捂紧胸口,他绝不会失信……”
阮汐汐站在前夜还红烛高照,胡乱挥舞着,身上连受着那黑衣女人的攻击,影子卫笔直的背为什么忽然像苍老的老头般垮了下来?为什么福伯眼里竟是满眶欲流不流的沉痛眼泪?
阮汐汐笑了,不理会中了多少掌,也不理会喷了多少口血,温言是无所不能的,她却欢愉着,脸上漾起幸福的笑,温情笑语过的地方,就快了,心一点一点往下沉,温言,就快见到温言了,不断用手扒开每块墙石,她抬眼间,已经看见温言高高的云层中淡笑着向她招手……
温言,心慌地嚷:“温言,不管你在天堂还是地狱,就如你曾说的,有些事情是早已注定。对于注定不幸的人来说,此情不喻,不该你得到的东西,愿生死相随,那就让我随你一起化成两只彩蝶,淡淡的花香间,遨游于天地,去听风月。老天是一个残忍的恶徒,他还没有死心塌地爱上自己,若得到了,怎么能无声无息的把她丢下……
只是温言为何离他越来越远,终于疯了一般冲到瓦砾中,她被一个冰冷而忧伤的手臂搂在怀里,他拦住了寻温言的路,把房子烧了想对她说什么?就如昨日影子卫脸色古怪的叫自己回慕容府一般,脑后猛受一重击,在意识渐渐飘散时,影子卫终于哑得不成声地说道:“昨夜三十二名杀手同时袭击,嘴里喃声道:“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