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可妮下意识地挥刀,直指云安然,势如疾风,眼眸中却带着朦胧泪意,盈盈欲滴。
云安然苦笑,努力地想要横剑护胸,身体却已经摇摇欲坠,还是后面的慕晚晴见机快,从身后扶住了他。云安然心中一宽,索性向后靠去,将身体地重量全部交给了慕晚晴。
“晚晴妹妹,咱们今天可能要做一生死鸳鸯了!”
“少胡说!”慕晚晴怒喝道,“你的伤很重,你赶紧点止血的穴道,先止血再说!”
“唉,我的晚晴妹妹啊,眼前有这么几位想要我们命的俊男美女,这血止了也白止了,这个伤口止了,回头还能再给你弄几个,费那事干吗啊?”云安然道,忍不住抱怨道,“再说,都快死了,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还是说。”他嘿然一笑,不怀好意地道,“你在遗憾,这会儿在这儿的是我,不是你们家公子?”
慕晚晴没好气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
“你们……”温可妮泪眼模糊地盯着云安然,听着他跟身后的女子说笑,意态闲适,仿佛将要面对的,不是死亡,而是一场他期待已久的盛宴,那般的从容自若,那般的云淡风轻,那般的动人魂魄。
是的,这就是云安然,永远举止潇洒,永远挥洒自如,直到死都不会变。
“※#&@※&”身后的属下开始催促,催促她动手,杀了这个漠沙族最痛恨的仇敌。
温可妮握紧了手中的刀,再看看云安然,直到这一刻,他依旧只顾对着身后的女子微笑,看也不看她。温可妮心中抽痛,慢慢地走近云安然,慢慢地举起了刀,双眸凝定。
如果,如果他肯看她一眼……
可是,从头到尾,云安然却连头都没有转一下,眼前这个华彩霓裳的美人,对他来说,仿佛不存在一样。
“云安然!”莫可妮低低地喊着,痛楚而激愤。
闭目,咬牙,狠下决心,将手中的利刃朝着他的颈边挥去,同时,痛楚地转过了头,等着他的鲜血溅她满身。因为闭着眼,所以,她没有看见,身前的云安然,曾经有一刻转过了头,看着她,眼眸中是深深的疲惫,目光触及那当头砍下的弯刀,脸上竟然浮现了淡淡的释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尖锐的呼啸声忽然从左侧袭来,黑衣人大惊,高声地用漠沙语呼喊着。
温可妮心知有变,还来不急睁眼,便觉手中弯刀被一股大力撞袭,力道之大,竟使她一时间握不住弯刀,右手不觉一松,弯刀直直被撞飞了出去。温可妮大惊,转头望去,但见街头处人头攒动,拥簇着一队意气风发的将领,当头一人玄黑衣衫,银白盔甲,身后着猩红披风,在寒风中猎猎飞舞,手执弯弓,端坐马上,面凝寒霜,恍如天神下凡,凛凛生威。
……景华王朝的忠勇亲王,莫言歌!
温可妮双眸一眯。
“温可妮?”看见那个彩衣女子,莫言歌也是一怔,淡淡道,“漠沙族二公主,敢问到我景华境内有何贵干?”说着,扫了眼她对面的人,又是一怔,沉声道,“云安然!”
闻声,慕晚晴浑身一震,微微地颤抖起来。
温可妮冷哼一声,却不作答,弯刀一挥,指着云安然身后的慕晚晴,用不甚熟练的景华语,一字一字地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要告诉你,你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可信,不要以为他对你有多情深意重,他今天能够用命护着你,明天也能够眼也不眨地给你一剑,要你的命!这种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慕晚晴犹自失神,连听都没听见,哪里还能做答。
云安然却含笑道:“二公主,你这挑拨离间也太明显了,不过,我们二人心心相印,情深意重,你这般低劣的伎俩,是动摇不了我们的,还是别费这力气,赶紧走人吧!”
温可妮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向手下人一挥手:“我们走!”
莫言歌深深地看了眼云安然,双腿夹马,缓缓行至跟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用问吗?我当然是循美而来了。”云安然一笑,风流无限,“倒是忠勇亲王你,边疆大患漠沙族的二公主孤身在此,你居然不下令捉拿,反而眼睁睁地放她走了,你就不怕我告诉老头子,治你个私通敌国之嫌?”
“云安然,你是不是伤得太轻?要不要我再补上一箭?”
“别,千万别!”云安然连忙摆手,牵动伤处,忍不住轻哼了声,随即道,“众所周知,漠沙族五年前被忠忠勇亲王击败,声势大减,不过,也还算北疆大族,留着正好牵制北疆形势。我不就是开个玩笑,忠勇亲王居然就要给我一箭,也太狠了吧?我倒是好奇了,到底九殿下怎么得罪的你?居然这么大火气!怎么?一个固炎国,五万军队,还不够你发泄怒火的呀?”
莫言歌不理他,转头道:“于青,明基,你们各带属下,护送云公子!”
“哎,不用不用!”云安然连忙拒绝,“我又不是孤身一人,再说了,也没伤那么重,我自己去看大夫就行了,就不劳动黑松军的各位将领了。”
莫言歌也不勉强,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不欲与他话,正要离去,忽然眼眸一滞,目光凝定在云安然身后的女子身上。那女子躲在云安然身后,又低着头,只露出乌鸦鸦的鬓发,鬓间也只插着一支双蝶银簪,那女子似乎在颤抖,引得那银簪上的蝶翼也微微舞动。
不知为何,莫言歌只觉心中一动,忍不住凝神看去。
感觉到那道打量的眼神,慕晚晴心跳顿时加速,几乎要跳出喉咙来,她咬唇,明明心中有许多问题想要问他,可身体的反应却是更深地低下头去,不住地颤抖。
云安然也察觉到她的异常轻声问道:“怎么了?”
慕晚晴躲在他的身后,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