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晴在旁听得分明,跟玉轻尘对视一眼,取过玉佩。
那是一枚青玉,玉色近于墨绿,纯透浑厚,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花纹精致,表面温滑,光泽莹润,显然是经常被主人把玩所致。这块玉佩藏在偌大衣柜的深处,又被许多衣服挡着,若不是玉轻尘和慕晚晴这般大肆翻腾,恐怕也不会得见天日。
难道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吗?
玉轻尘习惯性的沉默,任由慕晚晴发问:“采青,你确定这不是你家少夫人的东西?”
采青肯定地道:“奴婢十分确定!奴婢原是孟府的丫鬟,从小服侍少夫人,她的衣物簪饰都是奴婢打点的,从来没有见过这块玉佩!”
“那你可曾见别人佩戴这枚玉佩?比如,你们少爷。”
采青摇摇头:“奴婢不曾见过。”
经过采青再三检验,确定孟想容房间里其他的东西都是日常所有,并无蹊跷,慕晚晴叮嘱她不许将玉佩的事情说出去,便让她出去了。采青走到门边,忽然犹豫了下,想了想又掉头回来,忽然对二人跪下,不住地磕头:“玉大人,慕姑娘,你们一定要为少夫人申冤啊!”
听她话语蹊跷,慕晚晴一扬眉:“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奴婢一直服侍少夫人,她跟少爷的感情一直很好,没有道理会轻生的!”采青咬咬唇,心中一横,道,“而且,奴婢知道,柳姨娘在说谎!少夫人原先确实待她很好,可是,在少夫人上次误中海豚毒前半个月,少夫人曾经带着奴婢到她住的笼烟阁去,当时少夫人神色很不好,让奴婢在外面守着,不许别人进去,没多久,里面就传来了少夫人很生气的声音,像是在跟柳姨娘争执什么。”
慕晚晴一惊,“他们在争执什么?”
“奴婢不知道,少夫人要奴婢在外面守着,不许靠近,只隐约听到两人争执的声音,听着少夫人像是很气恼的样子。后来少夫人出来,我看见柳姨娘的眼圈有点红,像是哭过了。从那以后,有一段时间,少夫人对柳姨娘表面上客气,可是眼神里都是冷的。”
“有这种事情?”慕晚晴蹙眉,“在她们争执前曾经发生了什么事吗?”
采青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有些不确定地道:“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那些日子少夫人总是不舒服,少爷经常陪着她出去走动。结果,那天,少夫人从外面回来,忽然就神色很不好,然后到笼烟阁去找柳姨娘了!”
“这些事情,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少夫人曾经叮嘱奴婢,不许奴婢把那天的事情跟别人说。”采青跪着,神色凄然,“少夫人突然过世,奴婢就在想,会不会跟柳姨娘有关,可是,又怕冤枉人,想了好久,才决定跟大人和姑娘说起的。”
“那除此之外,林少夫人过世之前可还有什么异常吗?”
采青认真地想了想,摇头:“再没有了。”
“我们知道了,你下去吧!”慕晚晴挥挥手,命她退下,顺便就坐在一旁的黄木圈椅上,一只手搁在旁边的茶几上,托着下巴,沉思着道:“陌生男人的指纹、莫名出现的玉佩、现在又加上跟柳如烟的争吵,事情倒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哎,公子,你说,林少夫人跟柳如烟为什么争执呢?柳如烟还哭了?”
“何必在这里冥思苦想呢?”玉轻尘微笑,“我们不如去问本人好了。”
谁知道,在那个满园烟柳的园子里,那位明眸善睐的美人妾室柳如烟居然一口否定此事:“玉大人,慕姑娘,妾身并不记得曾与少夫人争执,不知道二位是从哪里听来的?”
慕晚晴怔了怔,想说什么,却被玉轻尘抢先。
“也没什么,只是从尊府经过,偶尔听见下人议论,随便问一问。既然你说没有,那想必就是下人嚼口舌而已。”
闻言,柳如烟微微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不过也难怪,再怎么说,我跟少夫人共侍一夫,难免会有闲人口舌。只是他们不知道,如烟原本出身寒微,家里过得艰难,于是便将如烟卖与牙子,原是命苦。谁知道竟有幸进了林府,夫君爱怜自不必说,少夫人也待我极好,并不轻视如烟,平时衣食起居,少夫人样样都照顾得到,如亲姐姐一般,如烟又怎么会跟她争执呢?只可惜……”
说着,幽幽叹息,柳眉微蹙,惹人怜爱。
玉轻尘微微点头:“原来如此,外人不知情,原也不足为奇。对了,不知道柳姨娘可曾见过这块玉佩?”说着,从袖中取出那没青玉龙凤佩。
柳如烟双眸微微一凝,盯着玉佩仔细看了许久,摇摇头:“不曾见过。”
在柳如烟这里找不到丝毫线索,二人便又去询问林冽,看他是否记得当日有什么异常事情,可惜,事情过去得久了,林冽早已经记忆模糊,连那天去过那里,做过些什么都记不起来。又询问了几个丫鬟下人,同样一无所得,两人只得回转。
林府离衙门并不远,两人步行而来,自然也漫步回去。秋末冬初,天气渐寒,偶尔有风吹过,已经带上了细微凛冽的寒意,因为急着到林府查案,慕晚晴走得匆忙,只随便穿了件鹅黄衫子,这会儿被风一吹,忍不住微微颤抖。
玉轻尘见状,顺手解下披风,给她披上,轻生道:“天气冷了,也不多加件衣服?”
他似乎偏爱清冷浅淡的颜色,衣饰多为白、蓝两色,披风也一样,月白缎面,只因天气冷了,内衬便是细绒织成的,犹自带着他淡淡的体温,十分舒适。
慕晚晴却白了他一眼,反手取过,又要给他系上:“我不要紧,还是公子你穿着好了!”
“我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弱。”玉轻尘摇摇头,推拒道,“再说,我穿的也比你厚实。你一个女孩子,哪里经得起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