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字塔坟墓说从大金字塔的高点往下俯望,比往上爬,更令人精神紧张。
不再需要与地心引力格斗,所以体力的付出比较小;但另一方面,因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地面,而非天空,所以失足的危机随时在眼前。
我们几个小心谨慎地选择路线,在巨大的石块中辗转、溜滑,往那庞大的基座方向移动,更觉自己如蚂蚁一般的渺小。
终于到达平地。
暗夜已经结束,曙光初露,天色逐渐由暗转明。
我们依照先前约定,付给西方的守卫50埃及磅,并在极度解放与胜利的欢愉中,意气风发地离开了大金字塔,往西南方几百公尺外的卡夫拉王金字塔移动。
胡夫(Khufu)、卡夫拉、曼卡拉,在希腊文中分别称作基奥普斯(Cheops)、基夫拉恩(Chephren)、麦西里努斯(Mycerinus),不论我们用埃及还是希腊名称呼这些第四王朝(公元前2575~公元前2467年)的法老王,均以在基沙建造了三座金字塔而为后世所知。
至少,2000多年前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Herodotus),在他的名著(历史)(History)中,认定大金字塔的建造者为胡夫王,从此以后,历史就这么决定了。
希罗多德至埃及一游后,将他在旅途中获得的资讯,写进这本现存最古老的金字塔相关文献,并陈述道:基奥普斯,据说在位50年后驾崩。
其弟基夫拉恩成为新法老,并同样地建造了一个金字塔……除比其兄的金字塔矮40英尺外,一切规模照旧。
……基夫拉恩在位56年后,王位由基奥普斯之子麦西里努斯继承……麦西里努斯留下的金字塔比其父王在规模上要小甚多。
希罗多德看到金字塔的时候为公元前5世纪,也就是金字塔建造完成后的2000年。
但是往后有关金字塔的历史,都是以希罗多德的证言为基准,全盘接受他的说法。
直至今日,所有的评论家仍谨遵这位伟大希腊历史学家的教诲,不敢逾越。
尽管希罗多德的叙述得自道听途说,但是时至今日,“大金字塔由胡夫王、第二金字塔由卡夫拉王、第三金字塔由曼卡拉王建造完成”的说法,却已成为不可动摇的史实了。
被矮化的谜团与阿里分手后,桑莎与我继续在沙漠中漫步。
绕过第二金字塔的西南角后,我们的眼光被它的顶部所吸引,并且发现,从顶上往下数的第22层石块,石面上仍然保留有原来的覆面石。
同时,我们也注意到,从基座往上的数层,每层面积都至少延绵数英亩,所使用的石灰岩块,每块大概有20英尺宽、6英尺高,巨大到几乎无法攀爬的地步。
我后来才发现,这种巨石每块达200吨重,需经过一种非常独特的石工技术切割而成,而基沙一带的古迹,到处都可散见这种切工。
基沙陵墓位置图第二金字塔建立在切取岩床而造的平台上,西面与北面形成一壕沟状凹槽,有的地方深度超过15英尺。
沿着塔西面,往壕沟的南方走去,不需多远,便可看见400米外,耸立于沙漠中的第三金字塔。
胡夫……卡夫拉……曼卡拉……根据所有正统古埃及学者的说法,建造金字塔惟一的目的,便是分别作为这三代法老的坟墓。
但显然这种主张有许多不尽之处。
例如,1818年,当欧洲探险家吉奥维尼·贝索尼(GiovanniBelzoni)打开卡夫拉金字塔中旷阔的停棺室时,发现室内空无一物,不仅没有棺材,房间装饰极为朴素,不见任何饰品,仅有一具嵌在地板内的大理石棺,外表打磨得十分光亮,但内部也是空的。
棺盖已被敲成两半,丢弃在棺材附近。
这一切应做何解释?对古埃及学者而言,这似乎很容易解释。
他们认为在非常早年,或许卡夫拉驾崩后的几百年之内,盗墓者已经进入过停棺间,把包括做成木乃伊的法老王在内的所有物品横扫一空。
显然同样的事,也发生在比较小的第三金字塔上。
我和桑莎一面思考着这个问题,一面前往这个为祭祀曼卡拉王而建的小金字塔。
最先踏入这个金字塔内的欧洲人,是一位名叫豪尔·卫斯(HowardVyse)的英国上校。
他在1837年进入停棺室时,看到的只有空无一物的玄武岩石棺,木棺盖上有人形的浮雕,棺旁残留着少数的骨骸。
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将那些骨骸视为曼卡拉的遗物。
但是我们利用现代科学的验证,发现骨骸和木棺盖,都是公元早期金字塔年代后2500年的产物。
也就是说,在金字塔时代的许多年后,有人“闯入”金字塔,并将死者埋葬在那洞穴中(在古埃及历史中相当常见的一种行为)。
至于那玄武岩的石棺,则可能属于曼卡拉王。
这种假设是否属实,现在已无法证实,因为卫斯将石棺从西班牙运送回英国时,船只中途翻覆,石棺也因此沉入海底。
既然根据卫斯的记录,石棺被发现时为空的,因此大家再度假设法老的尸体己被盗墓者移走。
同样的假设也被用在胡夫的身上。
由于胡夫的尸体在打开金字塔时早已不在,一般古埃及学者的看法,可以大英博物馆的乔治·哈特(GeorgeHart)的见解为代表。
哈特认为,在胡夫“被埋葬后的500年内”,盗墓者就已打开了大金字塔,并且窃取了所有“陪葬的宝物”。
根据这种说法,盗墓的年代应该在公元前2000年左右,因为胡夫王驾崩于公元前2528年。
而且这一方面权威的爱德华兹教授更进一步假设:所有陪葬的宝物可能都是从现在我们称之为“王殿”(King’sChamber)中盗走的,而且被安置在“王殿”西侧的玄武岩石棺,“就是以前放置法老遗体的棺材,很可能里面另外还有一个木制的内棺”。
上面说的,都是正统的而且是主流的学者的意见。
这些学者显然毫不怀疑地认定他们的意见就是史实,并在世界各地的大学中广布他们的学说。
但是,万一这些意见并非史实的话,怎么办?里面空无一物有关胡夫王的木乃伊遗失的谜团,早在公元9世纪,开罗伊斯兰教总督卡利夫·阿尔玛门(CaliphAl-Ma’mun)的记录中便已有记载。
当时他率领一队石工师傅,从金字塔的北面掘了一条隧道进去挖宝,经过一连串幸运的巧合,找到了这条现代考古学家所称的“玛门穴”(Ma’mun’sHole)的通路。
玛门穴可直接衔接金字塔内部几条通路,其中一条为从北面入口进入金字塔以后,便往下行的“下坡道”(入口的位置在古代虽广为人知,但是到玛门时期早已被人遗忘)。
更幸运的是,作业时,因石锤、钻岩机等的振动,致使下坡道屋顶上的部分岩石掉落,而暴露出金字塔内部入口处原来便有的“上坡道”。
大金字塔的入口及向上的通道设计不过,虽然找到通路,但是问题仍然存在。
坡道入口处,也就是坡道中最狭窄的一部分,被几块硕大而坚硬的玄武岩塞住,路被完全堵死。
堵塞工程很明显地是在金字塔建造时做的。
阿拉伯工人在尝试击碎那块硬石却失败以后,便着手从周围硬度比较低酌石灰岩上凿起隧道。
经过好几个星期,总算清除掉进入金字塔最大的障碍,而为前进金字塔铺好了路。
清除障碍的工作本身的意义非常明显,它代表过去从来没有盗墓者能够成功地打开过入口,金字塔内部应该仍为一片处女地。
石工师傅们充满期待地进入金字塔,准备大大地丰收一场金银财宝。
而或许动机不同,玛门总督想必也在金字塔大门开放的刹那,迫不及待地进入,以便成为第一个在金字塔内登堂入室的人吧。
根据记录,玛门阻止金字塔探险队的目的,并非为增加他原本已经可观的财富,而是为了发掘远古文明中不为人知的智慧与技术。
根据古老的传说,金字塔的建造者,在塔内放了很多“坚硬而不会生锈的铁制工具与武器,可以弯曲但不会打破的玻璃器皿,不可思议的符咒……”。
然而,当玛门和他的手下进入房间时,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既没有世俗所谓的宝物,更没有高科技的机器、超越时代的塑料材料、不会生锈的铁器,更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符咒。
其中一间被错误命名为“王后殿”(Queen’sChamber)(在从上坡道分叉出来的一条水平走廊的尾端),里面更是空无一物,只是一间非常朴素,但充满几何趣味设计的房间而已。
更令人失望的是王殿(玛门等阿拉伯人显然通过壮丽堂皇的大甬道〔GrandGallery〕后才到达此房间)内,也没能找到任何能引起一般人兴趣的东西。
房间内唯一的家具,便是一具大理石棺材,大小正好一个人身,也只因尺寸凑巧的理由,这个箱状石盒后来便被命名为“石棺”。
我们可以想象,当初玛门和他的手下走近这个未经任何修饰的石盒时,内心是何等的失望,因为石盒里,就如同整个金字塔一般,空空如也。
大金字塔的内部通道和房间为什么大金字塔里会如此空洞?如果曾经有宝藏的话,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方法消失的?古埃及学家宣称的法老驾崩后500年内宝藏便已被窃的说法可信吗?或者,如现在比较多的证据所显示的,其实金字塔从一被封死的那一天开始,从来就没藏有任何宝物?我们已经知道,在玛门和他手下进入金字塔以前,从来没有人知道如何经上坡道到达塔的上部,而且,可以确定的是,从来没有人能够通过大理石封口的障碍,堂堂进入金字塔。
因此,从常理推断,至少在玛门以前,应该不会有任何人曾经侵入金字塔内部——当然如果曾经有人发现过其他入口,并且进入金字塔的话,又另当别论。
秘密坑洞的确还有其他入口。
在离堵住的通道口下方200多英尺处,还有一个秘密通道。
这个通道深深地被埋藏在基沙高地基盘的地下。
如果玛门当时发现这条可以绕过坡道障碍的现成通道的话,可以省不少时间和麻烦,可惜他当时一心只想到如何破除障碍,将堵塞在坡道上的石块移走,而没有先下功夫调查另外一条下坡道附近的地形(不但没有调查,而且还将那块地方作为堆积从金字塔中挖出的石头的垃圾场)。
其实在更早的时代,早已有人知道,并针对这一条下坡道做过详细的调查。
希腊罗马地理学者史特拉保(Strabo),在进入金字塔内地下大殿堂(从金字塔顶点计算大约有600英尺深)后,曾经留下详细的记录。
房间的墙壁上还可以看到罗马人占领埃及时的涂鸦,显然当时人进出这房间相当频繁。
但是从西面往下的通路,大约2/3的地方,有一个秘密入口机关,因为设计过分地精巧,所以一直到19世纪都没有被人发现,也因此从来没有人通过这个机关,进入过金字塔的另外这边。
打开机关的入口,立刻进入一条如水井一般窄而深的通道,全长160英尺左右,几乎纵向地穿入地基和大金字塔内部20层的石灰岩石块,一直到大甬道的起点,与主要内部走廊系统会合为止。
虽然也有学者曾经做过各种大胆的推测,不过我们至今仍看不出来,为什么古埃及人要在大金字塔内建造一条如此奇特的纵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坑洞的确为古埃及人在建金字塔的同时建造,而非盗墓者在后来挖掘出来的。
果真如此的话,是否有可能盗墓者发现这条隐秘的通路,而将王殿及王后殿内的宝物一扫而空?这当然是一个可能。
但回顾历史,我们不难发现:此种可能性非常小。
例如,井穴上方出口,牛津的天文学者约翰·格理维斯(JohnGreaves)1638年曾进入过,但仅下了60英尺就无法继续了。
1765年,另外一个英国人,纳坦尼尔·达魏生(NathanielDavidson),往下走了150英尺后,因遭遇到大量的沙石无法前进,只好退出。
1830年,意大利冒险家卡维利亚(GBCaviglia)也因同样的问题,到达相同的深度。
但是意志坚定的卡维利亚并不就此知难而退,他雇用了阿拉伯工人,开始清理坑洞中的碎石,希望能够看到下面的东西。
在几乎要得恐狭室症的环境内猛挖了几天后,他果然发现了一条往下的纵向通道。
从这样一条被废物塞满的狭小通道,有可能将传说中第四王朝最伟大的法老的全部宝藏都搬运出去吗?这条如水井一般的纵穴,就算没有被碎石瓦砾掩埋,从下到上都非常通畅,但是以它只有3英尺的宽度,以及在好几个地方几乎完全垂直的条件下,能够通过它运出去的,顶多只是古代帝王典型坟墓中宝藏的零头罢了。
至少,公元820年,玛门总督和他的手下打开大金字塔时,显然期待里面会有许多厚重、大件的宝物。
因为在外观上不如胡夫王金字塔甚多的后期图坦卡门(Tuankhamen)王坟,打开时都找到许多神像、神器等宝物,怎么会想到胡夫王坟墓内却什么也没有?卡夫拉的金字塔内也是一样。
如果有盗墓者的话,这两个坟的盗墓者必定是历史上惟一的一个,能把坟墓清得一干二净,连一片碎布、一块陶片、一个不要的人像雕塑、一件遗漏的珠宝首饰,都没有留下。
留下的只是光秃秃的墙壁与地板,和一口连盖子都没有阉上的石棺。
不一样的陵墓时间已过早晨6时。
阳光从胡夫王和卡夫拉王的金字塔顶上注下,将金字塔染成了淡淡的粉红色。
曼卡拉的金字塔比另外两个金字塔要矮上200英尺,在我和桑莎通过西北角,往周围沙漠的沙丘方向走去时,它仍然躲藏在阴影中。
盗墓者之说萦绕在我脑中不去。
我惟一能够想出支持确有盗墓者说法的“证据”,便是坟墓内空无一物,连木乃伊都一并不见了。
但是这说法的前提是,坟墓内必须先有东西,才能够被盗。
其他,尤其是金字塔内现场的所有证据,明白地显示出来的是,其实从来就没有盗墓者进入过金字塔,不仅因为纵向坑道太狭窄,真正的宝物无法通过,更因为胡夫王的金字塔有一项非常大的特色:在回廊或通道或房间的墙壁上,我们看不见任何的碑文或装饰。
卡夫拉王和曼卡拉王金字塔的情形也相去不远。
换句话说,三座外形伟大、令人惊异的金字塔内,竟然没有一个文字称颂那理论上永眠其中的法老。
这种作法太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了。
埃及其他的王墓,没有一个不装饰得富丽堂皇。
走过埃及历史,没有一个法老的王墓不是大量地、彻底地被华丽装饰(例如,路瑟王谷〔ValleyoftheKingsatLuxor〕便是如此),而且墙壁上更画满了各种仪式性语言和祈祷文,以送死者一路上天,得到永生(例如在基沙南方20英里沙卡拉〔Saqqara〕地方的第五王朝的金字塔就是如此)。
为什么胡夫、卡夫拉、曼卡拉要与众不同呢?难道那几个金字塔并非要建来当坟墓,而另有更深沉、令人难解的用意?难道基沙金字塔为传承某种阿拉伯深远传统,其实在第四王朝开始前便早已建筑完成?难道负责建筑基沙金字塔的,是一些很早期便从更高度文明地方来的建筑师?上述所有的假设,古埃及学者一概无法接受。
他们根据的理由也很简单。
尽管第二和第三金字塔的内部,包括卡夫拉及曼卡拉等法老的名字在内,什么文字记号都没有,但是学者却有办法在大金字塔内部找到一些象形文字的“石工记号”(也就是石块从切割场出来以前,工人画的涂鸦),学者们的解释,那些记号的意思,就是“胡夫”。
启人疑窦的证据找到石工记号的是英国探险家豪尔·卫斯上校。
1837年,他强行在基沙的金字塔内开挖,为扩大原来既已存在的空间,将4个连续的狭窄空洞挖掘成隧道。
这几个取名为“减压室”(relievingChambers)的房间,位置就在王殿的上方,石工记号就是在这四个房间连接而成的减压室天花板上发现的。
据说,记号的内容如下:石工群,库姆胡夫的白王冠具有强大力量胡夫库姆胡夫第17年以上便是石工记号发现的过程。
不过,这一切的发生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就在一次大型考古活动快要结束之际,大家正需要一些证据,来证明挖掘行动投注下的大笔钞票是值得的时候,卫斯便端出了他的当代最大发现,无可反驳地证明了:盖大金字塔的是胡夫法老。
理论上来说,经过这么伟大的发现,大金字塔到底是谁盖的、为什么而盖的等疑问,应该终于有了答案才是。
但是,谜底揭晓,谜题依然存在。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卫斯的证据,有许多令人起疑之处:①胡夫的名字,除了减压室以外,大金字塔的任何地方都不曾看到。
②胡夫的名字,竟然出现在如此庞大建筑物中如此偏僻、不为人注意的角落。
③如此一个什么碑文都没有的建筑物中,居然会发现这样的涂鸦记号。
④只有在五个减压室的上面四个中,找到文字记号。
因此,问题意识旺盛者不禁要怀疑,如果最下面的减压室也是卫斯发现的话,他是否也会顺便发现上面有文字记号(事实上,最下面一间是在卫斯70年前,由纳坦尼尔·达魏生发现)?⑤石工记号的象形文字中,有好几个写反的,还有几个无法辨识意义,另外,还出现文法和拼字的错误。
石工记号有可能是卫斯捏造的证据吗?虽然要找出决定性证据来证明卫斯是伪造者相当困难,但是古埃及学者毫不起疑地全盘接受卫斯的说法,也颇令人感到泄气。
根据在开罗博物馆中的一块显然不像膺品的长方形石碑上的象形文字记载,显示胡夫不可能建造大金字塔。
但是学者们不但迫不及待地接受了卫斯的说法,而且对凡与卫斯的说法互相抵触的证据,完全不屑一顾。
这块用石灰岩做成的石碑,一般称为“库存表石碑”(InventoryStela),是19世纪一位法国考古学者奥古斯特·玛利艾特(AugusteMariette)在基沙发现的。
石碑的文字给当时学者相当大的震撼,因为根据它上面的记载,狮身人面像(GrandSphinx)和大金字塔早在胡夫继位以前便已经存在,不可能为胡夫所建造。
碑文还提到魔法女神爱瑟丝(Isis),并称呼她为“金字塔女王”,暗示金字塔其实是为了献给她,而非为胡夫而建。
另外,碑文还强烈暗示,胡夫王的金字塔其实为大金字塔东侧三座附属建筑之一。
“库存表石碑”中的说法不但和正统派学者所编篡起来的古埃及年代史相去甚远,而且还正面挑战了过去正统派“金字塔就是王墓,而且它们惟一功能便为王墓”的理论,难怪学者们不愿意采信,也不经深入调查,便直接贬低“库存表石碑”的历史价值。
美国一位非常有影响力的学者詹姆士·亨利·伯烈斯特(JamesHenryBreasted)表示:“如果这石碑是胡夫时代的作品的话,无可讳言的,其意义必定非常重大。
但是从内文中不难看出,其文字为后代撰成……”伯烈斯特所谓的“后代撰成”,是因为从象形文字的书写系统,他判定石碑上的文字并不在第四王朝,而在更后的时代中写成的。
所有古埃及学者都同意伯烈斯特的分析与结论。
今天学者之间的共识是库存表石碑,应该是在第二十一王朝,也就是胡夫王朝的1500年以后刻成,因此应该把它当作一件历史幻想来处理。
就这样,正统学派只因象形文字的书写方式有问题,就对“库存表石碑”内记载的冲击性文字视而不见地一脚踢开,完全不考虑这个石碑为第四王朝时代真品的可能性(就如同新英文《圣经》为从旧有《圣经》版本翻译而成的一样)。
但就这同一批学者,却对疑云重重的“石工记号”中所传达出的讯息全盘接受,对那些记号中许多启人疑窦之处视而不见,真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学者们为什么如此公然地采取双重标准?是因为“石工记号”传达出来的讯息与正统学派对大金字塔的见解完全相同,两者皆认定大金字塔就是胡夫的陵墓;而“库存表石碑”传达出来的讯息驳逆了正统学派的理论吗?金字塔的迷惑早晨7时,我和桑莎从基沙西南侧走进沙漠深处。
在巨大的沙丘下,我们席地而坐,浏览壮观的古迹,并享受片刻的宁静。
这一天是3月16日,离春分只有几天。
一年中只有春分和秋分两天,不论在地球的那个位置,太阳都会从正东方升起。
我面前的太阳,就如同一具巨大节拍器上的指针一般,正确地指出时间在宇宙的位置,从离正东稍微偏南的位置出现,把地平线一分为二后,迅速地向上爬升,将覆盖在开罗市上空的尼罗河雾气化于无形。
用埃及名字的胡夫、卡夫拉、曼卡拉也好,用希腊名字的基奥普斯、基夫拉恩、麦西里努斯也好,第四正朝的三位法老不但死后永垂青史,而且他们的名字永远和这三座世界上最尊贵、华丽、叹为观止的建筑物连结在一起。
他们本身也的确与金字塔有密切的关系,不仅因为希罗多德记录下的传说中有他们的身形(传说本身当然有几分真实),更因为在基沙高地一带,除了三座金字塔,到处可见到三位法老王的名字,以及和他们的名字关联的记述与物品,例如包括三座坐落于大金字塔东侧在内的六个附属的金字塔中,里里外外都是有关三位法老的记事。
由于从几个附属金字塔的外表看到的证据,的确有许多暧昧不明之处,使得古埃及学者仍然能坚持己见,主张金字塔为“陵墓,而且只有陵墓一个用途”。
这一点令我感到非常不解。
我认为古埃及学家用来证明金字塔为陵墓的证据,同时也可以用来证明它并非如此,而且正反两论都说得过去。
例如,三座大金字塔之间“关系紧密”,以及第四王朝三个法老的名字频频在基沙各地出现,过去一直被学者解释为此三位法老,先后为自己的坟墓而动土兴建的,但也不妨解释成金字塔在埃及王朝建立前便早已存在于基沙高地,而在胡夫、卡夫拉、曼卡拉等法老王即位后,立刻摹仿原先便存在的三座大金字塔,建造了一些比较附属性的小金字塔,以宣誓自己与大金字塔建造者之间的传承关系,以便继承那些无名大金字塔建造者的盛名。
当然还有其他可能性。
不过问题的症结在于,到底是谁、在什么时候、为了什么目的,建造了哪个金字塔。
我们所知不多,能够掌握的史实也太薄弱,所以无法支持正统派学者的“金字塔陵墓论”。
如果肯诚实面对能掌握的史实的话,我们必须承认,我们并不清楚金字塔到底是谁建的,也不清楚是在哪个年代建的,更不清楚它们的功能在哪里。
包围在无法穿透的谜团中,金字塔世世代代迷惑着我们。
我从沙漠中定神凝视,恍惚间感觉金字塔正越过沙丘,大步向我的方向跨越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