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不如小白脸,小白脸不如别人老公,别人老公不如鸭子,鸭子不如煮不熟。
——《小岑的治疗报告》
我向小欧打个招呼,匆匆离开,刚到电梯旁,门开了,唐娜出现在眼前。她刚从停车场上来。
“刚回来就这么辛苦。”唐娜微笑着从电梯出来。
我没吭声,走进电梯,摁了23楼。
“噢,对了。”唐娜忽然转身,用手腕挡住电梯门。
“什么事?”我问。
“我想办一场联谊会。咱们一组和二组,好久没坐在一起畅谈了,下周找个时间,好好聚一聚。”唐娜望着我。
“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忙,再缓一缓吧。”
我不知道唐娜又想起什么幺蛾子,她说的每句话,我都会本能地产生抗拒心理。
“就因为忙,才需要调剂一下嘛。”唐娜很执著。
“考虑一下吧,回头我问问我们组员。”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唐娜松开手,电梯门关闭了。
电梯上升途中,我努力调整思路。宋品仁肯定是向我询问L市的情况,我和凌锋面对面相处了一个多小时,应该有很多细节。
我越是回味,越觉得这像一场梦。“斑点狗”是凌锋,已经给了我一个打击,而父亲的出现,更犹如头顶一闷棍,时而让我清醒,时而让我如坠迷雾。
做为女人,最终浮现在我脑子里的,只有一个概念:保护自己的爱情。
我现在仍然无法确定父亲说的一切,究竟代表了什么?
他离家太久,而他的出现,实在匪夷所思。我承认,我非常恨他,无论怎样,母亲成为植物人,躺在床上,父亲应该负责任。这些年,我和母亲这样走过来,父亲却不知道在干什么,现在他突然回来,给我讲了一段故事,就想让我离开自己的生活,特别是,想让我离开我的爱情,我无法接受。
我已经失去一次爱情,留下的伤痕刚刚痊愈,我不能再让自己受伤。何况,罗成是父亲送来的,无论父亲出于什么目的,他已经给我制造了痛苦,现在父亲想收回这一切,晚了。
父亲做惯了这种游戏——先控制一切,然后要突然拿走。一种本能的逆反心理促使我,要抵抗他,要紧紧抓住他想夺去的东西!
十五分钟以后,我坐在宋品仁对面。
我比自己预想的还要镇静。是的,保护爱情。爱情给了我力量。
出乎意料的是,宋品仁与我的谈话很短,不到二十分钟就结束了。宋品仁只是简略问了凌锋的性格特点,还有双方见面的一些细节。其实这些话,我都对邵秘书说过了,无非在宋品仁的引导下再复述一遍。
从宋品仁的办公室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宋品仁真有那么阴险吗?可他又为了什么呢?凭我的观察,父亲对宋品仁的评价,似乎有些偏激了。我不知道上一辈人发生了什么事。
从宋品仁流露的情绪,还有姨妈那里偶尔得到的信息,父亲、母亲和宋品仁之间,一定有过一段复杂的感情纠葛。
以前我甚至想过,如果宋品仁是我父亲,也许更好。姨妈似乎也有这种倾向,她认为母亲当初无论选择谁,都比选择父亲要好。而且事实证明,父亲的确是缺乏责任感,他的离去太过残忍,不但伤害了母亲,而且影响了我的情感,以至人生观都发生了改变。
原本以为一切都过去了,没想到,闹得纷纷扰扰的收购风波,竟是父亲在幕后策划。
这些我都可以不管,我也管不了。我只能紧紧抓住自己的爱情。我是女人,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父亲想用两代人的恩怨,重新影响我的情感,办不到。我好不容易从骆钦的阴影中走出来,我不能再放开唯一的寄托。
回到办公室,我先给家里打了电话,没人接,我打雪菲的手机,原来她在薇青路66号收拾东西。几天前,唐娜带她见过房东,双方签了租房协议,雪菲预付了一年房租,现在是热火朝天的准备阶段。
我给罗成发了短信,约他在公司北边的十字路口等我,然后送我到雪菲的店里。
直到坐进罗成的车,我才感觉安心了。奔波这些天,一直渴望的时刻,就是坐在他身边,嗅着车里熟悉的气息,看着他开车。
“很累吧?”罗成说。
“嗯,有点儿。”我靠在椅背上。
接下来沉默了,身体随着车厢微微摇摆着,像躺在摇篮里。我不知道怎样跟罗成说父亲的事,他肯定还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
不知不觉地,我睡着了,忽然感觉身子移动起来。
“到了?”我醒过来,茫然地四处张望。
车子停在路边。
“你真的累了。”罗成说着,跟我挤坐在一起,把我揽进臂弯,温柔地说,“不忍心看你疲倦,先睡一会吧。”
我蜷在他怀里。渴望的就是这个了,因此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候,不管我们在哪里,就那样睡着了。
做了一个猪样的美梦,终于被街道上的汽车声惊醒。
“我睡了多久?”我沙哑地问。
“半个小时。”罗成说。
他伏下脸,黑暗中寻找我的嘴巴。我们找到了彼此,吻在一起。
良久,他松下来,喃喃地说:“真想就这样带着你走。”
“为什么说这个?”
“总觉得会失去你。”他笑了笑,黑暗中,他的眼睛闪闪发光。
罗成也会这样不自信。我更紧地往他怀里蜷缩,整个世界就在这里。
“罗成,我们该去哪里?”我索性也说起了梦话。
“太平洋上的雅普岛,只有9000个居民,风光优美……”
“还有美女走光吧?”我打断他。
他笑起来,自顾自说下去:“雅普岛最著名的,就是它的石头币,把岩石切成圆板,在正中央挖个孔,就成了钱币。石头币有直径二十公分的,那是零花钱;直径两米的,可以买一艘独木舟;直径达三米的,世界第一钱霸。”
“那地方真好。”我在他的引导下,憧憬起来,“我们去了以后干什么呢?”
“我竞选当酋长,你就是酋长夫人,全岛的土著都听你的。”
“酋长夫人比地主婆威风吧?”
“威风多了。”
我闭起眼睛,想像着每天清晨在岛上散步的样子。海风吹啊吹,我们就在浪涛间纵情缠绵,无休无止。
我们又吻了一会儿,时间已经晚了。罗成发动车子,朝薇青路驶去。
到了上次唐娜停车的地方,我们下车,步行走过去。几个工人正在清洗店门,门楣边的蓝色小牌子也擦亮了。雪菲正指挥工人往里搬家具,看到我们,用力挥了挥手。
“姐,怎么不等我回来再干啊?”我埋怨她。
“你有工作要忙,再说这点小事不用惊动那些人,找几个帮手就行了。”雪菲抹了把额头的汗。
“打算什么时候开业啊?”罗成笑眯眯地问。
“等Johnny回来就开业。”雪菲兴奋地说。
我给罗成解释:“Johnny是雪菲的男朋友,快从法国回来了。”
“恭喜了,”罗成说,“双喜临门。”
雪菲脸一红。我搂着她的肩膀说:“开业那天,好好庆祝一下,我要组团过来的。”
“你就闹吧,越热闹越好。”
“嗯,顺便也给你们闹个洞房吧。”我得寸进尺。
“辣椒,说什么呢?”雪菲害羞地低下头。
“从法国回来的人,还这么封建。”我发出一阵怪笑。
一个工人跑过来,请示屋里的沙发摆在哪里,雪菲忙跟进去,现场指挥起来。
罗成挽起袖子,要帮忙,被雪菲谢绝了。
“你们都别动,搬完这几件东西,今天的活儿就结束了。”雪菲对我说,“辣椒,你们先去吃饭吧。”
“那我们在上次的火锅店等你,你忙完就过来。”我说。
“好的。”雪菲点点头,“我很快过去。”
我和罗成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