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没有留在太妃房里用饭,她还得回去服侍杭天曜那个伤员呢。
杭天曜闷闷不乐的,见了风荷也没个笑脸,眼睛瞅着书,一副认真钻研的样子。
风荷见他如此,自己先去换下了出门的衣裳,顺便洗了个热水澡,浑身通泰。把头发擦得半干,拿方丝帕松松绑了,披了件安寝时穿得银红袍子,摇摇得走了进来。
杭天曜眼角斜着,从缝隙里瞄了她一眼,继续埋首书中。
风荷故作不见,坐在炕上问着云暮:“今儿都有哪些人来了?时辰不早,摆饭吧。”
云暮先到门首吩咐小丫头进来摆饭,才回来站着,笑看了杭天曜一眼:“只有端姨娘来陪着少爷坐了一会,还有王妃娘娘遣了紫萱姐姐来问少爷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雨晴坐了一会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你这么兴师动众吗?”杭天曜越添了三分气恼,素性扔了书,起身要回房,看意思连晚饭都不想吃了。
“我几时兴师动众了?我不过白问了一句你就甩脸子给我瞧,难不成我这个女主人出去了一天,回来连问都不能问一句。”风荷强忍着笑意,亦是堵了气般。心下却在研究这个杭天曜究竟是几岁呢,为何跟个三岁孩子一样,一点小事还计较,哪有男儿家的样子。
杭天曜本就不想出去,不过是要她留着自己而已。闻言就住了脚,回身继续坐着,面上忿然:“你走的时候说很快就会回来的,竟是哄我呢。我让侍卫去请你,你不但没跟着回来,还去了别的地方,你眼里哪有我这个作夫君的?”
其实杭天曜的心机手段都是一等一的,但情绪有些阴晴不定,尤其当他在意某个人的时候。他有过一堆女人,但那些与他而言什么都不是,她们只需要服从他,而他用不着考虑她们的感受。风荷给他的感觉,是不同的,他会在意她的想法,会在意她的心事,会为了她一个无心的举动而像孩子一样发脾气,他会为了风荷对他不够好而发愁。
这些,都不是他希望会发生在他身上的,以至于他更加厌恶这样的自己,就变得易怒,易骄躁。而他做这一切,只是想要得到风荷一点关切的表情。
风荷把他惹得差不多了,该给点甜头。往他身边凑了凑,见他没反应,索性坐到了他腿上,揪着他耳朵,掰着他的头正对着自己,画着他的眉毛、眼睛、鼻梁、嘴唇。口里娇笑着:“你个小气鬼。人家累了一天,晚饭还没吃上,反受了你一顿排揎,你摸摸,肚子都瘪了。”
杭天曜心中又酸又甜,真个摸了摸风荷的肚子,煞有介事的说道:“呀,都小了一大圈。”然后抱起风荷走到小圆桌前。
虽然他的伤没完全好,但已经结了疤,风荷估计抱着自己走几步路应该没问题,就没挣扎,反把头贴在他的鬓角。
上了床歇下,杭天曜把风荷固定在自己怀里,与她低语:“晚饭前,萧尚叫人传了信来,三日后楚泽就要回南边了,想要明天来我们府上谢谢我上次解围。”他怕风荷不知谁是楚泽,又解释道:“楚泽是江南皇商楚家的子弟,上次我与恭亲王七爷打架就是为了他。”
“那明日妾身叫厨房备下上等席面招待表弟和楚公子?”萧尚看着冷漠的一个人,交好的人倒是多,连江南大家楚家都有交情,不知他们的关系发展到什么地步,是不是足以托付?风荷想起自己手中的银子,白放着也没什么用,若能有个信得过的人一起做生意,倒是不错,以楚家的名头想来做什么生意都能成。但自己与楚家从没有往来,此事只能慢慢筹划。
杭天曜点点头,看着怀中的人儿眉目如画,清雅出尘,却又有一股少见的妩媚风情,就有种力不从心之感。他对风荷,没有一点把握,这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事。
“好,这个就交给你吧,别让大厨房弄。风荷,等我身子好了,可能要离京一趟,凡事你要小心些,等我回来再说,也别委屈了自己。”他轻轻握了风荷的一段雪白皓腕,放在唇边轻啄了一口,又一口。
风荷一愣,便道:“要多久呢?有哪些要准备的,我好慢慢先收拾着。”她没有问他去哪,若他想说就会告诉自己,如果不愿说,自己的问题不但是多余的,还是一根刺,无形中伤了人。
杭天曜亦是有些发怔,原来,这种事,他是从来不会告诉身边的女人的,外人只知他在青楼妓馆中花天酒地。也不知是不是魔怔了,突口而出。他把风荷的胳膊放到自己腰间,柔声道:“短则十天长则一月。不用带东西,外边什么都有。”
“虽这么说,银子总是要的,3000两够不够?”风荷相信,自己一定是少见的好妻子了,还管夫君花钱的事,何况他们徒有其名而已。哎,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古来同床异梦的多了,或许她与杭天曜已经是不错了,至少到现在为止,大面上杭天曜都是尊重她的。
“你呀,怎么这么傻,你不怕我是骗你的,其实拿了你的银子出去胡混。你应该好好藏起来,日后传给我们的孩子,免得被我挥霍光了。”杭天曜苦笑,他的妻子明明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女人,可为何很多时候,他会觉得她又笨又傻又可爱呢。
风荷腹诽着:我不笨不傻,你还看得上嘛。男人嘛,不就是希望女人对外人时聪明睿智,对自己时就是傻瓜一个。她若连这点都不明白,还敢嫁给京城声名头一份的杭家四少?早被人休了。她笑得有些难过:“我既是你的娘子,自然应该为你着想,银子没了就没了,总不能叫你在外边吃苦。何况你若是出去鬼混跟我要银子,我也不会不给啊,我对你的情意尽到了,就没有亏欠你的,也不会遗憾,结果就不是我关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