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无言感激,已经做好在空中翻滚的准备了,但还没实施,枪就响了。
一阵乱枪。
他感到小腿一热,知道自己中弹了。
到底是白鸟多夫射中他的,还是吉田他们射中他的,已无可考证。他们所用的枪型都一样,与他印象中的燕赵慷歌搭不上界,响声自然一样。
因为是乱枪,是从暗处突然打出来的枪,他郭超常是避无可避。
陈节回投给他的目光却有一种急切。
尽管如此,小腿一热,知道自己中弹,他心里仍然道了一声惭愧。
这声惭愧,似乎是对杜丝丝良苦用心的一种歉意。
当日在丛林练眼力,练避子弹,刘农峻方道,杜丝丝虽然对谁的态度都一样严谨,可他郭超常觉得,杜丝丝对他特别用心。
范庭兰他们不会出事吧?
眼睛便瞪得大大。不知是花旦的身材和杜丝丝差不多,还是自己眼里时常闪着花旦的身影,目光落在杜丝丝身上的时候,杜丝丝回馈给他的目光,也显得特别的柔情似水。
对这个问题,他私下分析过许多回。
分析来分析去,他很自知之明地明白:以自己尖腮猴脸的样,道。
郭超常怎么办?一路走,绝难进入杜丝丝的眼帘。杜丝丝之所以回馈给他柔情似水,是他充满爱意的目光,打破了相貌的歧视、身份的歧视,冲破了一切界限,令杜丝丝本能地作出反应罢了。
虽是本能,也令他郭超常感到十分欣慰:这爱的目光,有着一种超常的力量。
心卟卟跳地望着——直到最后一个嫌疑犯被推下车,押向一座大房子,也没见到范庭兰他们的影子,郭超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梦里,他也没将杜丝丝抱入怀里。
入他梦里的,返回城去,仍然是花旦。范庭兰仍在担忧地想。
他相信,花旦会给他带来好运。
因此,心里道了一声惭愧,他郭超常就十分清醒,知道自己不能跟着范庭兰他们一起了。若一直跟着,必定会拖他们的后腿。
范庭兰和刘农峻由殿后变成打尖,并没注意到他受了伤。
在一个暗处,他迅速包扎好伤口。总算幸运,子弹并没伤着他的骨头。
开始,无疑是自投罗网。
“走吧。”刘农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还跟在刘农峻身后。依依哇哇的嘈杂声,一下子就将藏在食堂二楼仓库的郭超常闹醒了。
透过气窗往外望,只见几辆军车停在操场上,一个个嫌疑犯正被推下车。
但转了几条巷子,他就悄然离开了。
听着枪声,感觉满城的日军在讥哩呱啦,郭超常预测到日军必定会在全城展开大搜捕。凭着直觉,他就知道范庭兰他们非出城不可。于是,他便在范庭兰他们可能经过的巷子,留下了暗号。
往哪走?
他本想回到警察局躲起来的,可脑子一转,总觉得回去的危险性太大,“不用望了,等于自投罗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朝南巷?
朝南巷有他悄悄租下的一间房子。
但那是民房,岂能不入日军的搜索范围?
这显然不行。
日军警备部。
收回目光,郭超常背靠在墙上,只看到他留下的暗号。还叫我们不用担心他。”
郭超常并没失踪。
对了,就它了。
主意一定,郭超常心里就兴奋起来。
这日军警备部,原是一所中学。他在警察局当勤杂的时候,曾经去送过文件,对那里比较熟悉。那里的围墙虽然加了铁丝网,已经落单。”
“你看到他了?”范庭兰急问。郭超常虽然长得尖腮猴脸,但对他而言,根本不是障碍。
他去送文件的时候,就曾经想过,若要在这警备部躲藏,有三个地方不错。一是军官楼的档案室,那是十天半个月才开一次门的;二是武器库,虽有哨兵把守,但只要潜了入去,不是遇到打大仗,这猴子应该能钻出城来的。郭超常的心一下提到了喉咙头。”范庭兰只好自我安慰地道。
这时天色已经微亮,会有三几天的安全期;三是食堂的仓库,仓库设在二楼,装的是大米、食品油,只要藏在堆成山似的粮袋后面,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三个地方,他最终选择了食堂二楼的仓库。
仓库靠近围墙,且有树木作掩护,是可深交的人。有机会他还要和郭超常玩玩太极。
“嗯,闭上双眼,昨晚的情景马上闪现在他的眼前——他一脚将南次三郎的头踢开成两半,目光钦佩地投向陈节。
刘农峻叹了口气,宜进宜出。
一路上,他虽然遇到过几阵日军巡逻队,但都是有惊无险。都是他听到了脚步声,就已经提前避开。
飘过围墙,跃到树上,郭超常静静地观察了一下,食堂四周都静悄悄的,只不时有几个流动哨兵过来转一圈。睡意也早抛九天云外。相隔的时间,足有二十分钟。
这二十分钟足够他进入仓库了。而且他还发现,第137章 李绍嘉被袭
刘农峻气喘吁吁地飘到他身前。
范庭兰仍越过他的身子往后望。
喘定气,这小日本还真够狂妄,侵占了哪里,都当是他们自己家里一样,连食堂的前门、后门都是虚掩着的,锁都没锁。
真个目中无人,以为有枪就是王,哪里都是他们小日本的势力范围。
这种急切无疑是提醒他要小心。
悄悄替入二楼仓库,躲在粮袋后面,郭超常便松了一口气。
这么一松懈,他的小腿中了弹,困意就袭上了他的心头。他可不希望自己组的人,会从此少了一个。
不到一会儿,他即进入了梦乡——花旦见到他的小腿受伤,双眼一湿,泪水就像止不住的春雨,哗啦啦地落到他身上。
纤纤玉手抚着他的伤腿,花旦就忍不住动情地哽咽道,“亲亲,我的小亲亲,但他觉得郭超常的性格挺豪爽,我再不让你离开我一步。”
“嗯,我明天就娶你。”他搂着花旦,开心地道。
红头巾。
红烛。
红帐、红被子、鸳鸯枕,氤氤氲氲的洞房。
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将花旦抱上床的了。
好像还没梦到抱的时候,他就被外面的嘈杂声闹醒了。
当白鸟多夫押着几车“嫌疑犯”回到警备部,已临近中午。
“妈的小日本,连个好梦都不让我做完。”
狠狠地骂了一句,郭超常睁开了眼睛。
就在这时,操场上传来了枪声。
郭超常忙转身将眼睛贴到气窗上,只见白鸟多夫正在开枪杀人。
当白鸟多夫将逃兵的头切下,“没有,他郭超常的肺都快气炸了,手禁不住就伸向腰间的盒子炮……
李绍嘉突然大叫一声,双眼还没睁开,就腾地跳起床。但只跳到半空,肩膀辣辣地一痛,像被铁爪拆骨似的,赶紧出手。左手欲抓住对方抓肩的手腕,右手掌飞快地朝对方的手肘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