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那年,王盗觉得时机已到,就问爷爷:“爷爷,能不能换个名字?”
砰!
回答王盗的,是一个枯瘦的大巴掌,落在他那小脑袋上面,直砸的他眼冒金星,差点没晕过去。
王盗揉着脑袋,挤眉弄眼:“爷爷,你这是虐待儿童!”
砰!
王盗急忙开溜。
十岁那年,王盗陪着爷爷下棋,老头子连赢孙子十局,心头大爽,忽然说道:“盗儿,王盗这名字,是你死去的爹娘取的,你爹不识字,差点给你取个王贼,能叫王盗,你就认命吧。”
王盗眼前一黑,连忙开溜,边跑边道:“老家伙,让你赢了棋,还要打我?”
老头子捋着长须,叹道:“哎,你娘生你的时候,做恶梦,有一位光屁股大仙,说你偷了他的宝衣,降生必名为盗,否则就杀你爹娘,想不到啊,让你叫了王盗,你爹娘还是早早去了。”
“迷信。爹娘死于地震,全村就咱俩逃过一劫。”王盗不屑的撇撇嘴。
十三岁那年,老头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拉着王盗的手,嘱咐道:“盗儿,爷爷早年离过咱王家山一趟,往东走,约一百多里的地方,有一座化灵山,化灵山上有一个化灵门,是道家门派,你若有仙缘,可在那里寻求成仙长生之道,若无仙缘,老老实实在那里做个外门弟子,也自吃食无忧。爷爷太老,不能送你去了。”
“你活了这么多年,就离开王家山一百多里?”王盗翻个白眼。
“山里人,土生土长,胆子也小,不敢出远门,怕被土匪杀了。你爷爷,可是离开王家山最远的汉子……”老头子声若游丝。
王盗只觉一松,老头子枯瘦的手掌,从自己掌心滑落了下去。
抹掉眼中沁出的泪水,王盗把提前准备好的小木车推到床前,把爷爷拖了上去,而后拉着小木车离开屋子。
来到王家山村民的一座座坟包前,找到爹娘的坟茔,王盗抄起一把锄头,在前方空地处刨了起来,小小的身躯,随着锄头的起落而前后颤抖,一片片泥土洒落在他脸上,与汗水混为泥点,流成条条黑线。
挖的累了,王盗随手从小木车上拿起爷爷临走前给自己留下的干粮面饼,狠狠吃了起来。
一个面饼下肚,王盗跪在坟地旁的一条小溪边,咕咚咕咚的喝了半天水,洗了洗脸,便又举起锄头,继续在地上挖了起来。
两个时辰后,一个新坟包出现了。王盗擦了把脸上的汗水,长出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来到这个世界,纯属偶然,不过,这些年来,多谢你们陪我。爹,娘,爷爷,王盗这个名字,坦白说,我不喜欢。但你们是我在这个世界的亲人,就听你们的,今后,我就叫王盗。”
一席话说完,王盗跪下身体,在三座坟包前磕了几个头,又对着整个王家山村民们的坟包拜了拜。
“王家山的老少爷们儿,王盗走了。”
起身,把装满面饼的包袱背在肩头,王盗朝着村民们挥了挥手,默默的转过身体,对着爷爷所说的东方,缓缓的步行而去。
靠山吃山,王家山的村民们都是猎户,王盗的爷爷也是捕猎能手。这十三年的时间里,除了爷爷病危的日子,王盗顿顿都能吃上野味,过了五岁生日后,他便常跟着爷爷上山打猎,由此,锻炼出了一个好身体。
沿着指向东方的小路,王盗走的极快,他盘算着,一百多里的路程,过不了五个时辰就能到。可就这五个时辰的路程,王家村的几十户村民中,却只有爷爷走出去过,这让他很是费解。
从王盗很小的时候,老头子就看出这小子不安分,想必年龄稍大一些,就会和自己年轻时一样,非要到外面闯一下,邻村那些土生土长的丫头,估计这孩子也看不上,因为王盗从未向王家山的孩子们一样,整天找同龄人厮混,而是时时刻刻跟着自己。
老头子心想,或许,是因为自己离开过王家山,见识比其他村民多些,那小子才会整天缠着自己吧。
那是自然的。
王盗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有了十几年的为人经历,来到这里后,他自然懒得跟一群小孩子浪费时间。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跟爷爷聊些这个世界的事情,但可惜的是,爷爷也只离开过王家山一百多里。
多么惨不忍睹的封闭啊。
行走在路上,王盗不由得一遍遍暗叹。他的脸庞稚嫩,只是十三岁的少年,可他此时的表情,却没有少年独自远离家乡的不安和恐惧。
他在庆幸,庆幸爷爷离开过王家山,知道外面世界的一些样子,更重要的是,爷爷知道一个化灵门,仙道门派,把之说的神乎其神,什么外门弟子,内门弟子,腾云驾雾的门派长老等等,逍遥快活的真如神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