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与天交接的一线上,除了苍鹰盘旋而鸣之外,再也看不见其他。
铭瑄总是觉得,阿寂的眼睛,能看得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他同墨素伸长了脖子也没有找到答案,阿寂却依然抬着手高呼,“是,铁甲兵,好多铁甲兵!”
铁甲兵?铭瑄的心咯噔一下,他蓦然跪地俯身,将耳朵贴到地面上,双眼冷沉一片——
他能听到地面下有震天的马骑声,哒哒哒,哒哒哒……暗叫一声不好,他陡然起身去拉阿寂同墨素的手,“快!跟我回去!”
“十弟,不要!纸鸢还没上天呢,不要!”墨素甩着手,赖在那里不走。
铭瑄此时已没时间同他解释,他要立刻返回军营,去回报,庆国的奇袭军来了!
说来也奇怪,青未前方明明设有关卡,怎会没有动静?难道出了什么意外?!他见墨素不走,便同阿寂说,“你带着他赶快找苇荡高的地方藏起来,我要先回军营,向皇兄说明敌情!”
阿寂见他说的急切,便答应了,她不明白,明明自己能看见的东西,而铭瑄他们却要根据听觉来判断,她将墨素拉到一处苇荡高深的地方,藏了起来,铭瑄见两人这样藏着并不能被发现,便立刻敞开了步子大步朝着青未军营走去。
寂儿,你一定不能被他们发现……
※※※
铭瑄走后不多时,阿寂同墨素藏在里面面面相觑,墨素有些烦,嚷着,“皇嫂,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去呀?这里好多虫虫呀……”
阿寂同他是一样的感受,她挠了挠身上,瞧见他们蹲的对面也有一处苇荡,心中突然有了好主意,回身望向墨素,“你想不想玩一个捉人的游戏?”
“捉人的游戏?”墨素蹙眉,但是分外期待的说,“是什么!是什么?”
“你照着我说的做,等会便可捉好多好多的人了!”
“真的吗?好呀,好呀,我要玩!”墨素拍着手掌也不去管风筝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阿寂。
“那你拿好这风筝的线,我现在要到对面的地方去,记住,你不可乱动,也不可随意起身,乖乖蹲在这里知道吗?”她指着墨素的鼻子安排着,然后自己躬身起来,拿着风筝的线轴快步跑向另一端地苇荡中……
同墨素打了一个手势,叫他一定要拉紧线丝,墨素点点头,两人便这般蹲在一片苇荡里,低着头,静静的等。
阿寂遥望天际,那铁甲的军队,应该快到了吧?
好吧,希望这次能成功……
※※※
铭瑄冲进冷余霄的军帐,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冷余霄斜趴在桌子上,手中的酒壶已空,微微闭着眼睛,薄唇因喝了酒而显得有些红润,他上前去推,声音很急切,“九哥,九哥!”
“……铭瑄?怎么了?”他微微抬眸,眼睛蒙着层雾气,抬手抚额,眉心紧蹙。
“九哥,庆国的军队来偷袭了,但是咱们的人没收到讯号……”
“庆……国?庆国……”他揉着鼻翼使自己安静下来,眼中的光变得凝重,蓦地向想起了什么,捉住铭瑄的衣袖,“慕星寂呢?她在哪?”
“我叫她同八哥藏起来了,没事。”
“走,现在立刻走!!”他慌忙站起身,捉起玄黑的风氅,稳住还有点眩晕的身子,掀开军帐便走向军营。
※※※
夜幕微垂。
境边刮起了清风,阿寂拢了拢身子,将手掌使劲搓了搓,敷在脸上,吸取着微弱的热气……
不知道墨素还能不能坚持住?为什么自己明明看在眼前的东西,真是实践下来要这么长时间?
她抬眼望天,天上星斗微现,启明星闪耀,她的双眼突然疼了一下……
好奇怪……
不知所以的她埋头揉眼,却是这时,震耳欲聋的声音哒哒传来——
她抬眸,遥远处隐然出现片片黑甲,即使在微垂的夜幕中也如亮铁般耀眼,数不清的高头骏马上坐着同样黑甲的铁卫,他们手持蛇鞭,豪情的挥打着手中的鞭子……
阿寂凭着夜色去瞧墨素,却见他似是惊呆了,想站起来,她忙冲他暗示,张着口小声的唤着。
马蹄声渐近,她的心仿佛也随之跳动,强弱有力,整个脑海中充斥着都是鼓励的话语,慕星寂,你一定能行,你,一定能行……
手中的线越绷越紧,她害怕那些人还没到便因紧张过度而将绳子绷断,因为,这毕竟不是那种韧性很好的细绳,不过是普通的风筝线而已,所以其实她根本就没有胜算……
眼眸隐在其中静静地观望,那般的紧张甚至让自己的手一直发抖,她看着马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大地都跟着颤抖起来……
尘土飞扬之间,她听到了如雷般贯耳的声音……
成功了!她掩饰不住巨大的喜悦,没想到她一根小小的风筝线,竟然让数百铁甲载了一个大跟头!
前面的马跪了地,后面的马接踵而至,也被绊的飞了出去,在后面的……
方才还威风凛凛的铁骑此刻就像滩烂泥,全部摔了个狗吃屎!
一拨又一拨的士兵狼狈的从地上爬起,他们扬着嗓子,高骂,“他娘的!上了青未的埋伏了!兄弟们,撤!前面定还有埋伏!”
阿寂心里想着,你们快撤退吧,我要的就是你们撤退!
可是,她忘了一个问题,便是,同她合作的人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他是八王墨素!
却听见苇荡里突地有了动静,墨素站起拍着手掌高声笑道,“皇嫂,太好了,这个捉人的游戏太好玩了!!”
是的,游戏结束,目标暴露。
墨素瞬间成了众人的焦点,那些庆国的黑甲兵们脸上都写满了得意之色……
阿寂抚额,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身体突然被人揪起,一个士兵像捉猎物一把将她提起,炫耀着,“老大,这里果然藏了个女人!!”
惊恐抬眸,却见数百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