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寂觉得,那一瞬,有什么在心中鼓动,她望着来往的人流,突然觉得他们都是静止的,只有自己同他在走动。
他似乎并不在意她会不会回答,就像在陈述一件已经发生的事情,他将她领进前面的一间酒楼中,门前的马厮立刻过来牵马,将之领进后院中,他一踏进去,就冲着酒楼的老板在窃窃私语,阿寂在一旁听着,却什么都没听到。
正纳闷,他的手过来牵起她,将她领进了二楼,他临窗而坐,望着下面的街市人流,唇边竟然透着微笑。
这般同他好好相处,却是阿寂有些无所适从,她不停的东张西望,想起自己在宫中同他一见面便是言语相对,如今这样安静地坐在一起,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双眼看向她这个样子,轻声说,“你想同我吵便说吧。”他甚至还点着头,示意着她可以不用顾着周围人尽情的说。
然而,他越是纵容,她反而收了性子,老实的坐在那里,亦随着他看向街市,喃喃地说道,“我想回去……”
冷余霄方才还阳光灿烂的脸却因为她这句话顿时乌云密布,他几乎是命令着,双眸锁向阿寂,“那个红头发死不了!”说罢单手托腮,将目光转向窗外,“我会放了你,我会让你同他在一起…..”
“你在说什么呀?”阿寂锁眉,怎么越听越糊涂,他说放了她?怎么放了她?难道是解除她宸妃的身份?
“好了,我只要你一天时间,答应我,这一天,不准想任何人,包括……那个红头发……”将她放于桌上的手轻轻拉起,冷余霄用很轻柔的话语说,“我不会在绑着你,以后,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自然,可以同他天天在一起……”
“客官,这是你们要的菜!还有,我们老板赠送的一壶雕花,请慢用。”他的话方说完,店小二便端着一托盘的菜上了上来,他挨个将之摆好,瞧了阿寂一眼,遂从衣襟处掏出一张信笺,递于她,同她说,“姑娘,这个是我们店老板送与你的,过会请你过目。”
阿寂愣愣地接过,瞄了眼低头垂笑的冷余霄,便觉得的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她微微颔首道谢,目送着他下去之后才将目光都收到信笺上。
“你做的?”她问,冷余霄挑起筷子将一块红烧鱼肉夹到她碗里,答非所问地说,“吃些鱼,补脑子。”
呵呵……补脑子?他潜在意思是说她脑子不够使吗?
“里面是什么?”继续问。
“这个凉菜也应吃点,据店老板说很好吃。”第二筷依然夹于她碗,她低头瞧见自己碗中堆成的小山,微蹙眉心。
他这是故意不告诉她信里的内容,而在这儿跟她玩转圈圈……索性不管他,她抬手便想将之拆开,却被他阻止了,他的手心此刻很凉,握着她的手都能感到稍微的颤抖,“先吃饭,之后在看。”
依旧是事情的陈述,不是询问。
没等她将信收起,他又是一筷子夹了些菜放进她碗中,“多吃点。”
他不停替她夹,而自己的碗中却什么都没有……
这种细小的情感充斥着阿寂的大脑,她慢慢执起筷子,象征性的捯了一下。
带着异域风情的饭菜进入口中,她还是第一次吃,觉得整个口齿都留着香,抬眸望天,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晌午了,顺着窗户向下看去,进入酒楼的人逐渐的多了,原本有些冷清的二楼此时也陆陆续续地上满了人。
冷余霄的目光从刚才开始一直在瞧着外面,本是抚着桌子随意地敲着手指,却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他不由得站起身,朝外面看去,在一片人潮中,一晃眼,他好似看到了净噬。
不可能,净噬一直在京中,又怎会跑到这里来?
不过是一晃眼的相看,就让他心中产生一个大胆的假设,阿寂瞧见他倏然站起,用手戳戳他,“怎么了?”
他摇了头,重又坐回座位上,单手一指,问她,“你知道前面在干什么吗?”
阿寂随着手指看去,果然瞧见好多好多的人朝一个地方涌去,并且人人盛装打扮,琳琅环佩,她一时起了兴趣,回眸问他,“他们干什么?”
“今天是这里一个传统习俗,待会你吃完了饭,我领你去看。”
“那你怎么不吃饭?”阿寂盯着他的筷子,从方才开始没见他捯过一口,碗中的米饭也是满满的,丝毫没有动。
“呵,我不饿。”他执起那壶雕花,将之倒进酒杯里,一仰头,喝尽。
还有,半天了……
※※※
阿寂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撑的一天,她剜了眼冷余霄,好不好让她一直吃呀?自己却一筷子没有动,从后院中牵了马过来,他一扬身坐了上去,却睁眼看着阿寂半晌,“你就在下面走吧,方才,你吃的太多了……”
他眼里的狡黠,一瞬间让阿寂有种被耍了感觉,她牵着马,不想被尘喧用鼻子哼了两声……
果然是什么主子有什么马,阿寂瞪了尘喧一眼,你嚣张个什么?迟早会将你驯服……
坐在马上的冷余霄为微摇着头,眼中全是温情的光。
他如此敞开心扉的陪她,虽然他知道她对他并没有什么,但是,他仍然很高兴。
一想起,从六岁到十六岁,你都在我的视线里,从来没有离去,十年光景,我给你太多伤害,如今,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两人随着人群走到了聚集的地方,见到众多的男女都围着一溪美丽的湖边,互相泼着水,他下了马,拉着她的手将她带进人群里,趁着她不经意,扬手便是撩起了点点水珠到她身上……
阿寂被泼的满身顿时湿了,她抹着脸,冲着他不悦,“冷余霄,你干什么?!”
他的笑响在她的耳边,手上端着一个泼水的器皿,“素闻这里的习俗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便相聚在这湖边,用水去泼自己心中喜欢的人,泼的越多,代表着这个人在他的心中越重,所以……”他笑的开心,将手中满满一器皿的水全数倒在了阿寂的身上,遂将那器皿递于她,“我想说的话你已经知晓了,现在,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