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地处庆州、邠州、宜州、坊州之间,并无战略意义,所以雷霆并没有在这里留下一兵一卒作为驻军,只是在这里驻留了一晚后,便马不停蹄的直奔鄜州而去。
鄜州位于庆州正东二百八十里外,距离宁州约三百里,紧邻洛水而建,原本是鄜坊节度使驻地,黄巢叛军占据长安以后,鄜坊节度使战败身亡,而后鄜州、坊州先后被叛军所占领。鄜州位于洛水和黄河之间,故而这里的土地肥沃,是长安周边重要的产粮区。
雷霆所率领的大军经过三天的赶路,终于在第三天的黄昏时分抵达了鄜州,并且趁着鄜州兵力空虚、防守不备之际,派出三十余骑直接闯关成功,随后又有一百余名游骑兵陆陆续续赶到城门口,并且将城门牢牢控制在手中。等到大军到来以后,城内的数百名守城叛军见到大势已去便主动放下武器投降。
之后,雷霆又用了十天的时间向后占领了南面的坊州和宜州两地,至此距离长安还有不过一百八十里路,即便是以正常速度行军,两日内也可以抵达长安城下。占领了宜州之后雷霆麾下的部队便不再继续前进,一来这一段时间麾下的部队平均每天都要赶路上百里,早已经是身心俱疲,需要进行一番调整恢复。二来这里已经非常靠近长安,而自己麾下不过是一万多部队,万一在野外与叛军相遇,势必会爆发一场大战,不论结果如何都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谁知刚刚过了三天,他便从派出的斥候口中得知,薛平部已经抵达了长安城西北八十里的雍州,并且在雍州城下经过一番鏖战,最终杀死叛军近万人后,盘踞在雍州城内的叛军仓皇逃奔长安。薛平所部由于连日征战,麾下士卒多有伤病在身,故而并未尾随追击杀敌。
自收复会州一来一个月的时间内,雷霆和薛平所率领的两万五千诺羌士卒,先后共计收复会州、原州、径州、岐州、庆州、宁州、鄜州、坊州、宜州、幽州、雍州等十一州,虽说这些州除了最初的会州和最后一个攻下的雍州外,都是兵力空虚的城池,但毕竟也算得上是大功一件。尤其是最后占领雍州,等于是在告知对方,勤王之师已经兵临城下,势必会给叛军带来极大的压力。
以前没有薛平的消息的时候,雷霆还能够安然的在宜州进行休整。实际上与其说是休整,倒不如说是在观望更加的确切,根据史书记载,黄巢不久之后就要放弃长安转而东进,东进之初手下拥有近二十万的大军。这个时候去贸然触动这个庞然大物,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同时,他又不禁有些无奈,薛平虽然一直以来都尽心尽力的为自己东征西讨,但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心向朝廷,不然的话也就不会以一万多人马贸然的攻打雍州。这一战下来,还不定要损失多少人马呢,雷霆想一想就觉得无比的头疼。这些人马可是自己起家的全部家底啊,很难再从诺羌调集如此数量的大军来协助自己征战天下,如果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便损失掉,征战天下也就成了黄粱一梦。
当即作出决定,迅速带领全部人马前往雍州,绝不能再让薛平继续这么胡搞下去了。宜州距离雍州不过一百三十余里,全力赶路的情况下一天便可以到达。当他在天黑前抵达雍州的时候,雍州城内的诺羌军正要开饭,当听说亲王殿下的部队到来后,赶紧出城列队迎接,并且重新准备晚饭。
雍州城内的刺史府内,薛平向他汇报了此番攻取雍州的战况,损失要远远的小于雷霆在之前做出的估计,雍州城当时的守军虽然超过了三万人,但是士气却并不高涨,而且求胜的欲望也并不强烈,如果不是叛军的守将看到薛平所率领的部队人数远远的少于他们,也就不会贸然的在城外列阵交战。双方交战之初,叛军便派出一支五千人马的步兵方阵,并且在两翼辅以两千骑兵。而薛平则派出一千五百名陌刀兵以及一千名连弩手迎战,同时在两翼派出游骑兵和轻骑兵各一千以确保侧翼的安全。
双方刚一交手,陌刀兵便以摧枯拉朽之势攻入叛军阵中。两翼的轻骑兵在正面硬顶住对方的骑兵过后,后面的游骑兵便开始了肆无忌惮的射击。很快的叛军的骑兵便抵挡不住败下阵来,紧接着步兵方阵也有抵挡不住的趋势,叛军的主将见到情形不妙,赶紧再次派出一支五千人的部队试图支援先前的步兵方队。而薛平则在此时下达了全军突击的命令,而他的这道命令也就成为了对方溃败的导火索。
先前的五千步兵败局已定,后面跟上的五千支援部队还没有进入战场,薛平的大军却在这个时候全线压上,叛军的主将不禁有些心慌,情急之下他便下达了后撤的命令,目的是让后面跟进的那五千人马退回来,然后再重新布置阵型再战。也不知道是他下达命令的时候没有说清楚,还是传令兵的理解出了错误,总之叛军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敲响了代表收兵的铜锣。
这个时候正在与陌刀兵交战的叛军士卒至少还有三千多人,原本就已经被诺羌陌刀兵强大的攻击力吓得胆战心惊,这时中军突然间敲响收兵的铜锣,他们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想到:此时收兵不就意味着自己的这条命岂不就可以保住了?惊喜之余纷纷掉头便往回跑。
他们这么转头就跑不要紧,原本是上来支援他们的那五千步兵,此刻就在他们身后几十步的地方,当听到鸣金收兵的命令后,刚刚转过身往回走,就被后面跑过来的那三千人给冲进了队伍当中。原本整齐划一的队伍被这些人一冲,立刻便乱做了一团,等到他们在军官的指挥下好不容易重新整理好队形的时候,先前冲乱他们队形的那三千士卒早就跑到他们的前面去了。而这个时候诺羌的陌刀兵已经到了他们的身后,而诺羌的骑兵们这个时候已经从两侧超越了他们,直奔前面正在逃跑的士卒而去,顷刻间双方便混站在了一起。
但是,不论是陌刀兵对阵叛军的步兵,还是骑兵对阵正在四散而逃的溃卒,都拥有绝对的优势,更不要说还是从他们的背后发动的攻势。顿时间战场上的八千多叛军的士卒便陷入了绝对的被动当中。叛军的主将见到这个情况后,已经没有心思再去追究是谁下达了错误命令的责任,赶紧下令剩下的部队退回到城内。
然而诺羌的近万骑兵此刻已经猛扑过来,叛军的士卒这个时候都想抢先回到城内,但是城门只有那么宽,一下子根本就不可能让近两万人都退进城内,在你争我抢的情况下,城门口以及吊桥上挤成了一锅粥,结果就变成了谁也无法进入到城内。
排在后面的叛军主将见到情况不妙,知道要想在对方到来之前退入城内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当即便带领着手下的骑兵队伍,撇下了近两万的步军不管,自己绕城而逃。等到叛军剩下的部队发现情况不妙,也想绕城而跑的时候,诺羌的大部队已经来到了近前,无奈之余为了活命只好放下手中的兵器投降。而先行进入到城内的约三千人马以及留守在城内的两千人马,在见到大势已去之后赶紧从对面的城门逃出,其余来不及逃走的部队则全部成为了薛平的阶下囚。
至此整个战斗宣告结束,薛平以一万人马对阵叛军三万人马的情况下,由于对方的一系列的失误,最终以杀敌近万获胜而告终。而这近万的战果当中,只有不到七千人是诺羌士卒杀死的,剩下的约两千人都是在叛军试图退回到城内时,在吊桥之上相互厮杀或者落入水中而死的。而薛平为这场战争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不到五百人的伤亡,而且其中阵亡的数量还不足百人。
之所以会出现如此低的伤亡,实际上也并不难理解。叛军的步兵方队是以短刀兵为主,后面辅以弓箭兵。短刀兵在面对陌刀兵这样的重步兵的时候,想要破开他们身上铁罐子一般的铠甲实在过于难为他们,他们身后的弓箭兵的射程,还及不上诺羌连弩兵的一半射程,自始至终都被连弩兵压制的死死地,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射出手中的弓箭,这也是诺羌人损伤不大的一个重要原因。
以不到五百人的伤亡代价,俘获了一万五千名以上的叛军士卒,这笔帐怎么算都是非常合适的,雷霆的脸上不再是阴沉的表情,转而流露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