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窃听风云:美国中央情报局(绝密行动)
655500000005

第5章 美苏争锋,两大阵营暗战烽烟不断

第四章 美苏争锋,两大阵营暗战烽烟不断

冷战初开,柏林、布达佩斯和维也纳三大都会成了“谍都”,一时谍影重重,但单靠解读《真理报》无法了解斯大林是死是活;仿效“白银行动”最后成了笑柄,U-2高空侦察机的飞行员被苏联人带上被告席;虽然窃取了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让东欧政坛发生了一次“地震”,但耗费3.5亿美元的“杰尼弗行动”打捞计划却不了了之……

效仿“白银行动”

二战刚刚结束,美国同苏联之间的冷战就悄悄拉开了帷幕。当年在反***战场上的两位盟友,这时已经成了世界两大阵营的老大。这种格局的形成,为中情局的生存和发展赢得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当时罗斯福总统刚刚去世,新上台的杜鲁门总统解散了战略情报局,只是成立了一个过渡性的机构——中央情报组,其主要的任务就是解读苏联的局势。当时美国人对苏联在欧洲的意图并不了解,也没有了解苏联的渠道,除了收买一些临时性的特工之外,据说最主要的方式就是靠读报纸。据中情局当年的一名资深情报分析家弗里兹·W. 埃马斯后来说,当年那些所谓绝密的情报,都是从苏联的公开报刊上得来的二手货。

有一次,他指着一份题为《苏军未来战争思考》的绝密档案说:“中情局当年的专家对苏军未来30年的作战模式与意图都进行了有模有样的分析。然而,我们现在才知道,这些报告与分析完全是在公开资料的基础上发挥出来的。他们完全是靠记者或者学者提供的资料,比如说苏联领导人开会的时候进入会场的秩序,《真理报》上苏联领导人的排名,以及苏军公开报道的大演习等。”

埃马斯并没有夸大其词。不要说在二战刚刚结束的年代,就是到了1953年斯大林逝世以后,中央情报局已经成立了几年,这种现状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当时有一份关于斯大林之死的情报是这样写的:我们无法确定斯大林是否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他是否死于谋杀,或者他就是如公开的报告所说的那样死去的……

这样的话,简直等于什么也没有说。

自从1946年冷战开始后,欧洲大地上不断上演着“北约”与“华约”两大集团之间你死我活的谍报战。冷战初期,欧洲著名的“中欧心脏”柏林、布达佩斯和维也纳三大都会一直是谍影重重,在长达数十年的时间里,以美苏为首的两大阵营的情报人员都在这里各显身手,进行着全方位的较量,从而使这三座城市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欧洲谍都”。

据西方情报机构的一份资料显示,冷战时期,活跃在维也纳的各国间谍人数最多时竟达2万人,维也纳因此成为冷战时欧洲最大的间谍之都。美丽的维也纳,成了美英特工的窃听天堂。美国中央情报局和英国秘密情报局的特工们,就在这里联袂上演了一出成功的“白银行动”。

1949年,由英国军情六处牵头组织了一次代号为“白银”的秘密行动,成功窃听了苏联人的电话,获得了许多重要的情报。军情六处先是在维也纳的郊区买了一栋房子开了一个花店,借装修花店的名义大兴土木,暗地里却动用工程兵组成的施工队重新整修了公路地面,大面积地铺设了结实的钢筋混凝土,并且从房子下面挖了60多米长的地道,一直延伸到苏军的通讯电缆下面,安装好窃听器材,接通了苏军司令部的电缆,用录音机将苏联人的通话录下来。这样,他们坐在地下室里就可以监听到维也纳苏军司令部与莫斯科所有的通话内容。

然而令英国情报人员哭笑不得的是,他们的心思并不在花店上,可是本为作掩护的花店的生意却特别的好,每天上门买花的人络绎不绝,这严重影响了他们的情报工作。原本以为经受了二战失败的维也纳人没有经济能力购买作为奢侈品的鲜花,何况花店只进一些名贵的、罕见的花类,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正是英国情报人员选择的那些珍贵的鲜花,才吸引了大量的顾客。英国人十分苦恼,不卖花肯定会引起人们的怀疑,但是如果卖花的话,秘密的地下挖掘和窃听行动就容易暴露。最后,英国人实在无可奈何,便找到一个理由停止销售那种名贵却畅销的鲜花。这个理由竟然是:鲜花的产地遭受罕见的虫灾,暂时没有货源。

当时英国人的确从中得到了大量的情报,并且花钱请了一位漂亮的女大学生来为他们传递情报。那位大学生的任务就是将情报带到一个固定的公园里,那里会有一个英国军官在等待着她。可是由于这个女大学生长得太漂亮,有一次在公园里同那个英国军官接头,那个军官化装成了一个脏兮兮的乞丐,结果让一个警察误认为是乞丐在调戏美人,就把那个“乞丐”带到了警察局。后来还是通过秘密情报局向奥地利政府施加压力,才把那个军官放了出来。

在英国人的启发下,美国中央情报局也开始了行动。1951年,中情局驻维也纳情报站获得了一份维也纳苏军司令部的地下电缆网络图。他们立即从华盛顿总部请来了电讯专家卡尔·纳尔森,对维也纳地下设施图和其他市政建设的资料进行了细致的分析研究,从这张电缆网络图纸中找到了一条维也纳苏军司令部通往莫斯科的通信线路。于是他们就同英国特工联手,利用这张网络图扩展“白银行动”,在维也纳建立多条窃听专线,大大提高了窃听的效率。

通用“白银行动”,中情局不仅全面了解了奥地利苏军占领区的军事布防情况,同时还了解了苏联当局其他各方面的信息和外交政策。例如,1948年由于南斯拉夫和苏联一向关系不和,加上铁托不甘受制于苏联,两国关系破裂,南斯拉夫共产党被开除出苏联领导的共产党情报局,使美国国务院和英国外交部都为如何制定对南斯拉夫的新政策而举棋不定。多数外交家认为,铁托是共产党,他与斯大林分道扬镳是想迷惑西方国家。但是,后来中情局也是通过从维也纳情报站窃听到的信息,证实了铁托与斯大林分裂的真相。他们知道苏联当时并不打算向巴尔干半岛扩张,也并不想马上逼迫南斯拉夫就范。这一情报的获得,让美国人很快就决定了对南斯拉夫的态度。当时正是朝鲜战争时期,于是美国政府就放心地从欧洲抽调了大量的兵力,投入到朝鲜战场。

“白银行动”的成功让中情局第一次尝到了甜头,也获得了经验,于是他们马上决定在柏林如法炮制。

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硝烟散去,当年不可一世的德国被分裂成了东德和西德两个国家,首都柏林也被一分为二,柏林和维也纳一样,也成了冷战时期的另一种战场。各国的谍报人员云集柏林,一场“暗战”又风生水起。苏联和美国的间谍部门就在柏林摆开了战场。

当时,罗斯科·亨利·希伦科特是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此人足智多谋,是一位间谍老手,他认为柏林是东、西方的结合点,是从事间谍活动的最理想地点,他以一种谍报人员的敏锐看到了一种新的战机。于是决定把柏林当成维也纳,再来一次窃听行动。希伦科特认为,优质的情报比黄金还有价值,所以他就把将要开展的窃听行动命名为“黄金行动”。

1954年,杜勒斯收到由潜伏在东德的3名间谍传来的情报:在东柏林近郊的格林尼克村有一条地下电缆,可以容纳432条电话线路,其接头离西柏林近郊的鲁多夫村很近。于是,杜勒斯就命令美国特工也在地下开凿一条长约1476英尺、直径为78英寸的隧道直通东柏林地下,拦截在卡尔斯霍斯特的苏联空军司令部与柏林连接的陆上通讯线。他们选择在西柏林南郊的阿尔特格里尼克钻孔打洞。因为该地区大部分是低矮的棚屋和板房,是来自民主德国的难民用旧材料和破砖瓦搭建而成的,在这里钻孔打洞,完全可以避人耳目。

但是,要想找到这条直径只有2英寸的电缆线很不容易。为了能找到精确的挖掘点,中情局派出特工人员假装在东、西柏林交界处打棒球,故意将棒球远远地打到东德管辖的区域。然而他们的这种伎俩却被友好的东德卫兵破坏了,他们见球过来,便把球抛回西区。无奈之下,中情局又只好让两名特工伪装成美国大兵,驱车前往东柏林执行任务。他们在预定地点停车假装换车胎,冒险将两个小型无线电发射装置放在选定位置上,这才确定了隧道挖掘的精确位置。

另外,在窃听技术方面,美国人也遇到了难题。当时苏军对西方间谍已相当警觉,将领级的官员通电话必须按规定加密干扰声音。不过,中情局通信专家经长期研究发现,声音受干扰的一瞬间,原声仍留在电话线上,如能运用特殊技术截收原声,就可清晰听到通话内容。中情局决定继续同英国秘密情报局合作。中央情报局自己做的工作首先是选择场地,使隧道的位置正好处在苏联人的电缆线下面;然后录下所有收集到的电讯信号,最后把所有电讯材料送到华盛顿处理。英国同行的任务是建造通讯管道,在苏联的电缆线上搭线,将有用的信号输送到隧道顶端的窃听室录音;帮助在现场再建立一个处理录音材料的工作室。为了确保隧道的挖掘工作万无一失,分工后双方分别做了试验和研究。

“黄金行动”一切准备就绪后,窃听隧道于1954年8月正式开始挖掘。可想而知,这个工程将是多么的复杂和艰难。它要面临的最大的困难就是位置很危险。这条隧道要从西柏林南郊的阿尔特格里尼克开始,穿过勃兰登堡,再延伸到东柏林阿尔特—格林尼克区的公墓,直通索恩法尔德公路地下。由于苏军和东德边防军日夜在地面巡逻,要挖的隧道正好处在苏联和民主德国巡逻队的脚下,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挖掘时必然会产生巨大的声响,也必然会引起敌人的注意;挖隧道会带来大量的泥土和沙石,如果敌人发现凭空多出这么多的土石必然会起疑心;在挖掘时和挖掘后,隧道里都需要大量的空气,否则隧道里会使人窒息,因此需要有相当数量的排风扇;还有,电子仪器工作时热量不能传到地面……

面临着这么多看似无法解决的难题,杜勒斯认为只有一个人可以完成这个任务。他就是比尔·哈维。比尔·哈维是中情局的高级特工,又与苏联间谍打了多年交道,所以隧道的施工就由他负责全面指挥,具体的挖掘工作由美国工兵承担。

谁知挖掘工作一开始就进行得十分困难。先是遇到了地下水,接着又在另一处碰上了奇臭无比的化粪池排放区,美国工兵只好头戴防毒面具,身穿防水服工作。

为了解决多出来的泥土等问题,比尔·哈维想出了声东击西的一招。为了迷惑苏联人,他命令工兵部队先在两德交界处修建一个地下大仓库,而这个大仓库就是为了吞掉挖隧道所产生的几千吨泥土。从表面上看,从这个大仓库里进进出出的是装有电子仪器和泥土的车辆,会被人误认为这里将要建造一个无线电雷达拦截站。而当时建立无线电拦截站是十分平常的事情,苏联并不会对其产生疑虑。他们把掘出来的土先放进雷达站的地下室,然后装进一只只大木箱,木箱外面再贴上各种标签,趁黑夜用卡车偷运出去。当时苏联间谍也曾对此产生过怀疑,但当他们得知是建仓库和雷达站时,也就不再在这方面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经过半年的挖掘,隧道最终于1955年2月竣工,其中有一段直通索恩法尔德公路下面,竟然接通了苏军总部的通信电缆!这条地下隧道长2500米,直径2米,隧道的四壁全用厚铁板镶接而成,铁板表面贴有隔音材料。隧道里装有空调设备来调节温度和湿度,用水泵来排除渗出的地下水。隧道的主体工程是窃听室,窃听室里设有交换台和432个扩音器。这些扩音器又都和东柏林的那条地下电缆中的电话线路对应。此外,还有一套精密的窃听和录音装置。窃听线路用厚厚的铅皮包着,穿过一层木头隔板、一条陡直的甬道和两重结实的铁门,最后接到东柏林的电缆接头上。这样就能听到“铁幕”那边电话的声音了。这些电话的声音经过扩音器扩大音量后,输送到隧道上面的雷达站。在雷达站里设有432台磁带录音机,它们能把窃听到的所有电话声音都录下来。

为了解决潮湿空气影响电子设备正常工作的问题,比尔·哈维将隧道与其毗邻的窃听室进行隔绝,使窃听室成了近乎封闭的独立小屋,并在窃听室外面15码处,安装了一扇钢筋混凝土的坚固大门,门上用德语和俄语写着:“军事重地,禁止入内!”安装这扇门是有道理的,中央情报局估计到这条秘密隧道迟早会暴露,一旦被发现,有人沿着隧道查到门前时,便无法继续向前,窃听室的人就可以利用这点时间进行必要的准备。

这就是间谍史上著名的“柏林隧道”。隧道修成后,中情局就可以极其方便而又准确地窃听到东柏林和莫斯科之间往来的电话了。利用这个布满窃听器的隧道,中情局每天可以录制800盘录音磁带,打印至少4000米长的文传打字带。每个星期,中情局把这些材料送回华盛顿处理,经过翻译后,供分析人员研究。大约50名精通俄语和德语的人员挤在一间只有25平方米的密室里从事翻译工作,而为了防止克格勃窃听,这栋房子周围用铁板裹得严严实实,而且没留窗户。人们给这个房间起个绰号叫“袜厂”。

1954年8月,柏林隧道开凿后不久,监听设备就开始试验截听苏军电话了。第一个重要信息于当年底被截获,是苏联军方传达克里姆林宫的指示,要求驻东德苏军保持良好纪律,不可破坏和谐气氛,配合政府同西德改善关系。分析人员根据这份情报做出判断:柏林战争状态有望结束。果然,1955年1月,苏联宣布与西德结束战争状态,9月13日双方正式建交。

在正式运作一年多的时间里,经由这条线缆的所有电话都被监听,每天都有大量的磁带和情报分析源源不断地送往华盛顿,而那些重要情报则由此流向中情局,中情局的良苦用心似乎终于得到了回报。他们凭借这条隧道掌握到苏联夸大在东德的驻军实力,根本不可能突然向西柏林发动进攻。同时,他们还获知,苏军在东德修筑了特殊的武器库,分析专家推测,苏联人可能会在东德部署原子弹。从秘密隧道传来的大量重要情报令中情局大喜过望。

然而好景不长,中情局很快就发现他们再也听不到有价值的情报了。就连后来苏联出兵匈牙利那样重大的事件,竟然没有从隧道里获得一点消息。于是美国人开始产生了怀疑——难道苏联人已经发现了隧道的秘密?后来的事实证明,克格勃并不是吃干饭的。

原来,早在隧道还未动工之前,有一个间谍就已经把这项绝密计划的相关文件泄露给克格勃了。他就是世界情报史上有“间谍王子”之称的乔治·布莱克。

乔治·布莱克原姓贝哈,于1922年11月11日生于荷兰鹿特丹。父亲是英籍土耳其人,母亲是荷兰贵族后裔。乔治·布莱克在还是孩子的时候便失去了父亲,同他的叔叔,后来成为埃及共产党领导人的亨利·库里尔朝夕相处了几年,受到了早期共产主义教育。在英国,他开始了情报工作,从事密电码的截收和破译,后来被外交部录用。朝鲜战争期间,乔治·布莱克成为朝鲜人民军的阶下囚,并秘密被克格勃招募。

回到英国后,乔治·布莱克继续为英国秘密情报局工作。他利用这个机会,向克格勃提供了大量的情报,而且将英国秘密情报局隐藏在苏联内部的特工名单交给了苏联人,让英国情报局遭受了沉重的打击,有42名英国间谍因此失去了生命。这一回又是他把柏林隧道的真相报告给了克格勃,向中情局和英国秘密情报局开了一个大玩笑,让他们毫无颜面。

1956年4月22日,在东柏林郊外的索恩法尔德公路上,一小队苏联通信兵正在对地下通信电缆做例行的检查维修。一名年轻的士兵“突然发现”了一条包着厚铅皮的电线。于是他们顺着这条线路一直向一条陡直的甬道走去,很快就发现甬道前面是一条水平的隧道,在不远处,一扇钢筋混凝土的大门堵住了去路,门上用德文和俄文写着“军事重地,严禁入内”。

在得到上级的指示后,大门被炸开了,全副武装的士兵冲了进去,眼前的一切让他们目瞪口呆:这是一间独立的钢制小屋,里面摆满了各种精密的电子窃听仪器,不同颜色的指示灯还在闪烁。屋内空无一人,电炉上已经煮沸的咖啡还在咝咝地响着,暗示主人刚刚离去。在小屋后面,是一条宽敞齐整的隧道,向远处延伸……

苏联通信兵发现了隧道中的窃听室后,立即向上级报告。莫斯科方面这才发表声明,原来他们早就知道美国人在搞地下活动,他们并没有马上揭穿中情局的阴谋,而是来了个“将计就计”,把机密情报改在其他线路上传送,同时又利用这几条电缆向西方传送假情报,愚弄美国。他们要等到时机成熟才一举粉碎美方的地下阴谋。

苏联随即召开记者会,指责美国人入侵苏联管辖区,并让众多记者参观这条通向美占区的隧道。东柏林的报纸、广播都发表了头条新闻,苏联政府用最严厉的措辞向美方提出抗议,要求严惩开凿隧道“从事间谍”活动的人员,并说美国中情局长杜勒斯的妹妹、美国务院德国问题专家埃兰娜·兰辛·杜勒斯女士曾两次到这个地下隧道“检查工作”。东欧一些国家的报纸也相继发表评论,指责这种窃听行为严重损害了东德的主权。

不久以后,苏联政府把这条地下隧道作为游览项目向公众开放,并安排向导向游客讲解中情局是如何在这里搞窃听的。据说,在不到两个月的开放时间里,就有大约4万人参观了这个地下隧道。

中情局吃了个哑巴亏,“黄金行动”最终变成了“废料行动”。美国当局除了通过舆论界表示对这个地下隧道“一无所知”外,对苏联的抗议指责和抨击均保持沉默。

直至1961年布莱克的间谍案曝光后,中情局和英国秘密情报局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是被苏联人给耍了。

U-2飞机的飞行员被带上被告席

“黄金行动”的失败让中情局很没有面子。中情局当时在一份报告中不得不承认“共产党集团严格的安全措施确实使传统的搜集情报的方式失去了作用:秘密特工用隐蔽手段传递情报,要求进出目标区域的旅游者睁大眼睛观察并报告他们的收获,用电话线路或其他的方式进行监听,偷取邮件等方式现在都失效了。的确,情报工作的所有手段对付苏联似乎都没用了,而且还找不出其他的替代方式”。

不过,中情局最后还是找到了一种“替代方式”,那就是派飞机从高空去拍摄苏联的军事设置和装备部署。从20世纪40年代开始,美国空军就开始以波音RB-47侦察机闯入苏联领空进行高空侦察。当时绰号为“高空间谍”的RB-47侦察机称得上是电子侦察机中的佼佼者,它的飞行速度为每小时500多千米,飞行高度大约为1.2万米。为了便于监听,美国人还对飞机进行了改装。瘦长的铝制机舱外边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补丁”、“肿块”、吊舱和其他一些附属物,每一个附属物中都藏有一根与众不同的特制天线,整架飞机上加起来总共有400根。有时在飞机的右边还悬挂着一个吊舱,里面藏着更多的天线和接收机。当年一位曾在RB-47侦察机上服役的美国老兵说,“我们通常在夜幕的掩护下偷偷溜进我们驻扎的机场,飞机藏在机场的尽头,或者藏在一座孤零零的机库里。”有些小分队的指挥官甚至不允许机组人员集体出入公共场所。为了避免让人猜想到他们是在执行间谍任务,机组人员有时在进入飞机保养区时,还要在自己的飞行服外套上民用工作服。

当时,美国对苏联发动了一次代号为“本垒打工程”的间谍行动。刚刚上台的总统艾森豪威尔授权全副武装的美军RB-47侦察机入侵苏联。只不过这些由轰炸机改装成的侦察机上装载的是监听设备和照相机而不是核武器。

那次代号为“本垒打工程”的行动是从格陵兰岛的一个美国空军基地发动的。这个基地设在离北极圈690英里的一个名叫图勒的爱斯基摩村庄旁。在昏暗寒冷的极地,空勤机械师冒着零下35度的严寒检修了近50架轰炸机和加油机。这些飞机将执行冷战史上最为秘密的大规模入侵任务。当时为这些飞机和机组人员搭建的临时建筑,从外表看上去和铁路的冷藏车一样。

那次任务是要深入俄罗斯的整个北部陆地,也就是说,要穿越从阿拉斯加附近的白令海峡直到摩尔曼斯克和卡拉半岛之间长达3500英里的白雪皑皑的永久冻土地带。当时人们对苏联的北极地区几乎一无所知,然而,由于飞越北极是苏联轰炸机和导弹到达美国大陆的最短路线,因此它很可能会成为下一次战争的战场。反过来说,它也最有可能会成为美国入侵苏联的捷径。因此,任何一名观察到美军轰炸机的苏联雷达操作员,都不可能认为美国飞机的任务是侦察而不是打仗。尽管此举有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巨大风险,艾森豪威尔总统仍批准了这一计划。

10架RB-47侦察机在格陵兰岛的一座名叫北星湾的基地整装待发。起飞前10分钟,机长看到绿色信号灯又闪烁了3秒钟,提示他可以滑入起飞跑道。他将飞机缓缓地转向起飞位置,发动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一旦进入飞行状态,机组就必须让无线电处于绝对静默状态,以免让苏联电子侦听设备得到任何信息。即使起飞前同地面控制中心联络也只能用短暂的灯火信号进行。

上午10点整,飞行员松开制动闸,飞机震颤着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以每小时近200英里的速度在结了冰的跑道上疾驶,身后留下一串灰色的烟雾。当水泥跑道快到尽头时,飞行员将操纵杆稳稳地拉向怀中,飞机以优雅的姿态飞上了蓝天,按计划前往预定的俄罗斯极地进行侦察。在此后的一个多月的时间内,每天大约都有8~10架侦察机起飞,在北极上空加油后继续向南飞越苏联边界,然后飞往预定地域。

这是冷战史上一次最为大胆的入侵行动——10架武装RB-47侦察机在光天化日之下并列穿过北极深入苏联空军基地,就像进行一次核轰炸飞行一样。它们先是进入西伯利亚的阿姆巴契克,然后调头向东往白令海峡的阿纳德尔湾飞去,一路上不断搜集苏联空军基地和导弹发射基地的最有价值的情报。大约在两个小时后,这些间谍飞机才准时返航,降落在阿拉斯加的埃尔森空军基地。降落后几分钟,那些录像和录音带就被特别班机送往美国华盛顿总部进行分析。录音带显示,没有发现苏军的雷达信号,这说明当时苏联人对美国轰炸机飞越北极的行动茫然无知。苏联的俄罗斯北部边疆是一望无际的冻土带,确实不易受到雷达监视。但是没人敢想象,如果苏联的雷达当时要是发现了这批入侵的轰炸机,并且认为是美国人要发动突然袭击,真不知道这次行动该怎样收场,因为只要几秒钟的时间,他们就可以发起反击,结果将是灾难性的。

在实施“本垒打工程”近两个月的时间里,美军侦察机总共飞越苏联领空执行侦听和照相任务达156次之多,却没有损失一架飞机,也没有由此引发战争,尽管莫斯科觉察到了美军飞机的空中入侵行动。不过在这次大规模入侵后的第8天,美国驻莫斯科大使馆收到了一份抗议照会,指责他们的入侵行为。但是在公开场合,苏联人却一直缄默不语,而美国人也依然我行我素。

就在美国的RB-47侦察机入侵苏联领空的同时,另外一些电磁侦察机也在进行危险的“猎狐行动”。为了探明敌方的空防系统,它们冒着遭受苏联人反击的危险匆匆穿越敏感的边界地区。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迫使苏军的导弹连和边防部队开动秘密跟踪设备,从而使美国信号人员捕获宝贵的电子信号。经过分析处理之后的这些信息,可以帮助作战计划人员确定哪里是敌方的薄弱环节,以及用何种方式才能最有效地反击敌方的雷达和火力控制系统。

当时中情局为什么要冒着飞机被击落的危险,派出大量的侦察机对苏联进行大规模的空中侦察呢?主要原因就是他们没有办法通过其他的途径获得所需要的情报。1953年3月5日斯大林去世时,中情局长艾伦·杜勒斯刚上任一个星期。中情局的那些情报官就不得不感叹道:“对于克里姆林宫的思维方式,我们没有可靠的内线消息。”

而刚刚上台的美国新总统艾森豪威尔对此也很不满意,他指责中情局的那些情报官说:“我们对苏联的长期计划和意图的评估,都是根据不充分的证据所做的揣测。自从1946年以来,所谓的专家都在放言高论斯大林一死会发生什么状况,我们国家该如何应对。现在他死了,各位不妨翻翻政府档案,找找看我们订了什么计划。我们没有计划,甚至不知道他的死会有什么影响。”

正是这种证据不足的揣测,让斯大林之死强化了美国对苏联的猜疑。当时对中情局而言,问题不在于斯大林的继任者是谁,而是担心苏联会不会抢先发动战争。不过事后证明,中情局当时对苏联的诸多猜想,不过是杞人忧天。因为斯大林在生前从来就没有称霸世界的大计划,也没有支配世界的手段。斯大林死后,他的继任者赫鲁晓夫曾回忆说,斯大林一想到可能与美国发生全球战争便浑身“发抖”和“战栗”。赫鲁晓夫说:“他怕战争。斯大林知道自己的弱点,所以他不会做什么可能挑起与美国大战的事。”

赫鲁晓夫的这些话,可能有点言过其实,但从苏联当时的策略来看,其根本的弱点之一,就是日常生活的每一层面都附属于国家安全之下。斯大林和他的后继者对保护国家疆界都有着一种病态般的执著。先是拿破仑从巴黎长驱直入,接着又是希特勒从柏林攻来,所以斯大林认为唯一有效的战后外交政策,就是把东欧变成巨大的人肉盾牌。两次世界大战,已经让苏联元气大伤。正如美国人所讽刺的那样,“斯大林把全部精力用来暗算国内政敌的时候,苏联人民正在大排长龙似的队伍等着买一袋马铃薯”。

正是由于苏联的这种沉默,才让艾森豪威尔自1953年上台之后,使美国享有了八年的和平与繁荣。不过,艾森豪威尔也一直担心可能发生核战争。中情局又一直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让他放心。1953年6月5日,中情局长艾伦·杜勒斯竟在一次国安会上明确表示,中情局无法“通过有效的情报渠道提供任何苏联突击的预警”。

几个月后,中情局提出大胆猜测,认为苏联在1969年之前没有能力对美国发射洲际导弹。事实证明,这个估计与后来的事实整整相差了12年。因为在1949年8月,苏联就成功地进行了原子弹试验。1953年8月,苏联又进行了氢弹试验。苏联成功试爆的这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虽然不是核弹,但也有相当大的威慑力,可是中情局当时却毫不知情。直到6个星期之后,艾伦·杜勒斯才向总统报告了苏联试爆的情况。当时艾森豪威尔犹豫不决,他考虑是不是应该抢先对莫斯科发动全面核武器攻击。不过当时美国根本就不知道,莫斯科究竟是有1枚核武器,还是有1000枚核武器,所以他们无法作出准确的决策。

“本垒打工程”结束两年之后,中情局又派出3架RB-47侦察机从英格兰起飞,朝苏联北部的科拉半岛飞去。不过这一次却没有那么幸运。在离戒备森严的港口城市摩尔曼斯克大约100英里的地方,2架侦察机按计划调头返航。第3架径直继续飞向海岸线。就在飞行员打开照相机和侦听设备还没有几分钟,苏联的米格战斗机群就呼啸着冲上了蓝天,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炮声。一架米格-17战斗机在上方开火了。炮弹从机翼上穿过,打坏了飞机内部通讯系统,在油箱上穿了个洞。当飞机逃入芬兰的领空时,机上的油料快漏光了,剩下的那个油箱总算救了机组人员的命。在后来的几年内,被苏联人击落的美军RB-47侦察机超过了40架,牺牲的飞行人员也在200名以上。赫鲁晓夫上台以后,苏联的防空政策有非常重大的转变,防空能力也有了很大的提高。

其实在朝鲜战争爆发以后,苏联人就偷偷地提高了自己的防空能力,只是美国人当时还没有觉察到而已。早在1952年8月,苏联的战机就闯入了日本北海道的领空,击落过美国空军的RB-47侦察机。美国人意识到,在苏联领空进行高空侦察和拍照变得愈来愈危险了,因此,美国空军开始寻求一种飞行高度为2万米以上的亚音速高空侦察机,想利用高空飞行来逃避苏联的米格-17战机的拦截。因为美国人知道,苏联当时最先进的战斗机米格-17的飞行高度为1.3万米。

1953年7月,美国空军要求将B-57堪培拉式轰炸机改良成一种超高空侦察机,几经周折,最后在1954年11月23日,由艾森豪威尔总统正式批准中情局负责CL-282型飞机的生产,并要空军提供一切必要的协助。12月22日,中情局与洛竭公司签订了一份意向书,要求洛竭公司制造20架CL-282机体和1架双座型及其他零件,由空军提供发动机。

由于CL-282设计作侦察之用,因此官方名称代号并没有使用B(轰炸机)或F(战斗机)之类的系列,但它属高度机密,所以又不能使用侦察机的代号。为了隐藏其真实用途,美国空军于1955年7月才选择了U这个代号。从此CL-282就被确定为“U-2”。“U”在美国空军的飞机用途分类中代表“杂务”的意思。

高空侦察机U-2型飞机就这样问世了。U-2的侦察能力在当时也的确是一流的。U-2上装备的高分辨率摄影组合系统能在4小时内,在1.5万米高空拍下宽200千米、长4300千米范围内地面景物的清晰图像,并冲印出4000张照片用于情报分析;在9000米的高度拍下的照片,经过放大后可以看清地上人阅读的报纸的大标题!曾经有传言说,克格勃后来偷出了一张U-2拍摄的照片,连莫斯科广场停车场上的小车牌照都看得清清楚楚!在高精度的光学侦察卫星问世之前,U-2是最强的战略侦察武器。很多技术即便是放在现在,技术含量也依然很高,而在那个时代,U-2是不折不扣的偷窥利器。

1955年8月4日,U-2侦察机试验首飞,打破了由英国人保持的22707米升限的世界纪录。1956年5月首批4架U-2侦察机开始服役,1956年7月2日开始执行侦察任务。截至2005年共有29架单座和5架双座U-2在役。直到2006年1月,美国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才宣布U-2机队将陆续退役。

1956年7月4日(美国独立日),U-2飞机首次飞越苏联领空;7月5日对莫斯科进行侦察。从1956年7月开始,中情局多次派遣U-2型高空侦察机侵入苏联领空,肆无忌惮地对苏联进行侦察。虽然屡次遭到苏联米格-17等战斗机的迎击,但当时能对U-2型高空侦察机产生真正威胁的战斗机并不存在。在整个50年代,漫长的苏联边境上空一直回响着美军侦察机的嗡嗡声。

然而,就在U-2飞机春风得意之时,它的厄运也悄悄地来临了。由于苏联米格-19战斗机的问世,让U-2飞机在后来的飞行过程中,遭到了一次又一次毁灭性的打击。美国的这种U-2飞机当时一共制造了86架,但是在1957年美国空军开始使用U-2后的一年半时间内,就损失了9架。截至2001年,就有40架U-2严重损坏或全毁,曾在苏联、古巴和中国上空多次被击落。后来的一些U-2飞机大都是从损毁的飞机中取得零件重新制造的。

1960年5月1日,中情局的一架U-2高空侦察机在苏联领空侦察时,被苏联的S-75地对空导弹击落了,飞行员加里·鲍尔斯逃生后成了苏联的俘虏。据说,这架飞机之所以被击落,是因为这架飞机被苏联的特工做了手脚,在它的飞行高度未达到2.5万米时,而仪表却显示达到了2.5万米,结果才被苏联的米格-19战斗机击落。

这是U-2在苏联首次被击落,并且被公布于世。这一天是五一国际劳动节,莫斯科此时正处在节日的欢乐之中。当苏联国防部长马林诺夫斯基元帅向苏共总书记赫鲁晓夫报告说,一架U-2飞机已从阿富汗越过边界,正朝俄罗斯中部斯维尔德洛夫斯克方向飞来时,赫鲁晓夫就对着话筒咆哮说:“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把它打下来!只要我们的防空部队能够紧紧盯住它,我相信我们就能把它打下来。提抗议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讨厌这些不速之客,也讨厌总是屈从于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行为!”

5月5日,赫鲁晓夫站在克里姆林宫大礼堂的讲台上大声宣布:“我必须向你们报告美国在过去几周内针对苏联采取的某些侵略行动。”他的声音不断升高,最后变成了喊叫。“美国派遣飞机越过边界,侵入了苏联领空。就此前发生的数次入侵行动,我们向美国提出了抗议,并提请联合国安理会注意。但是,美国总是以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否认侵略事实,即使在铁证如山的情况下它仍在抵赖。但是五天以前,也就是在那个伟大的5月1日,一架美国飞机越过我国边境并深入我国腹地,但是这架飞机被我们击落了……”

挤得满满当当的大礼堂顿时一片欢呼。人们一边鼓掌,一边粗野地跺脚、吹口哨,甚至把手中的的帽子抛向空中。

赫鲁晓夫朝下面挥了挥手,接着说:“想象一下,如果一架苏联飞机出现在纽约、芝加哥或者底特律上空,那会发生什么事?美国将做出何种反应?那将意味着战争爆发!”

赫鲁晓夫指着西方,再次向空中挥舞着拳头说:“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是谁派遣这架飞机越过了苏联边界?是美国的总司令?众所周知,美国的总司令就是美国总统。或者是五角大楼的好战分子在总统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实施了这次入侵行动?如果美国军人可以擅自采取这种行动,这个世界就危险了。”

礼堂里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两天之后的5月7日,星期六,赫鲁晓夫又抖了一个“包袱”。他站在主席台上,俯瞰着出席最高苏维埃会议的代表们,满面笑容地说道:“同志们,我必须让你们知道一个秘密。两天前我做报告时,我故意没有说出我们已找到了飞机的残骸,更重要的是我们还抓住了飞行员——他不仅活着,而且还在提抗议!”

礼堂中发出哄堂大笑,欢呼声震耳欲聋。

苏联人把U-2飞机的飞行员加里·鲍尔斯带到了被告席上,对其进行公开审判。法庭工作人员用俄语向他宣读法庭规则时,他显得茫然不知所措。他长了一张柔和的娃娃脸。每当听不懂提问时,眉毛会习惯性地拧成个疙瘩,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很招人喜欢。通过翻译,鲍尔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审判员的提问,供认了他任务的性质和派遣他的单位。最后他以间谍罪被起诉,由苏联法庭判处了10年有期徒刑。

那次对鲍尔斯的公开审判让美国人太丢面子了。许多美国人认为,站在苏联法庭被告席上的并不是鲍尔斯,而是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或者是中情局长艾伦·杜勒斯。

刚好当时在大西洋彼岸,克格勃一位名叫文贝尔的上校在美国亚特兰大市的联邦监狱里服刑。艾贝尔的父亲是彼得堡一家工厂的工人,德国后裔。他热忱地投身于布尔什维克事业,几次见过列宁。1947年,艾贝尔(真名叫菲舍尔)奉克格勃之命,来到美国潜伏下来,从事间谍活动,1956年被美国人逮捕,被判30年徒刑。1962年2月10日,经双方同意,美国人以艾贝尔和苏联人进行交换,才把鲍尔斯换了回来。

尽管如此,U-2飞机事件还是成了美国政治风景中的一大败笔。于是在美国1961年的大选中,艾森豪威尔终于结束了他8年的总统生涯,在一片舆论声中下台了。随着艾森豪威尔的下台,艾伦·杜勒斯也从中情局局长的位子上退了下来。艾伦·杜勒斯是中情局历史上任期时间最长的局长,他从1953年上任,到1961年下台,在中情局整整干了8年。上任时,杜勒斯已经56岁,头发灰白,戴着眼镜,叼着烟斗,颇有学者派头,给人一种斯斯文文的感觉。实际上他精力充沛、老谋深算、极有心计。美国人都戏称他为中央情报局的“狐狸局长”。

杜勒斯对中央情报局的贡献在于,他顶住了麦卡锡对中央情报局的攻击,使得中央情报局在一些关键问题上取代了国务院的作用,成为推行美国对外政策的主要工具,提高了中央情报局在美国国内的威望。上台伊始,杜勒斯就广泛地结交全美最有影响力的出版商和广播公司,拉拢参、众议员,讨好报纸专栏作家,全力打造中情局的公众形象。但是到了关键时刻,一切努力都是白费力气。

杜勒斯当年曾与《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以及全美顶尖周刊的老板保持密切联系。他只要打一个电话,就可以更改突发的新闻,就可以把不满意的海外特派员调离岗位,或者是让《时代》杂志柏林分社主任与《新闻周刊》驻东京人员为其所用。当年,多诺万管辖的战时宣传机关“战争新闻处”的那些退伍军人,后来都在主管美国大部分的新闻媒体,成了中情局在新闻媒体的“线人”。到了杜勒斯时代,听从中情局电话调遣的人包括亨利·卢斯和他旗下的《时代》、《生活》、《财富》等周刊,以及《大观》、《星期六评论》和《读者文摘》等人气杂志的主编,此外,还有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新闻网最有权力的主管等。杜勒斯所建立的公关与宣传机器,包含50多家新闻机构,10多家出版公司,还有阿克塞尔·斯普林格(西德最具影响力的新闻大亨)之流亲口保证的全力支持。

杜勒斯当时希望外界把他当做专业谍报机关的高明大师,新闻界也尽职尽责地塑造这种形象;不过,要知道,中情局档案说的可是全然不同的故事。

当年美国除了派遣U-2飞机在苏联进行间谍活动之外,还对古巴和中国等社会主义国家进行多次侦察。1958年3月,U-2飞机第一次入侵我国领空,开始对我国侦察,结果在1962年9月9日第一次被我国在江西南昌上空击落,飞行员被俘,送医院后死亡。有资料显示,U-2飞机在我国一共被击落了5架。

在U-2飞机入侵的同时,中情局并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对苏联的情报进行窃取的机会。几乎就在与“黄金行动”曝光的同时,中情局成功地窃取了苏共总书记赫鲁晓夫在苏共“二十大”上的秘密报告,给世界制造了一片混乱,也让苏联人在全世界丢尽了脸面。

“美国之音”每隔一小时广播一次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

1956年3月,美国中情局局长杜勒斯收到一份由打入苏联内部的高级特工发来的密电。该密电称,“苏联内部将要发生重大的变化”。这个情报让杜勒斯产生了极大的震动。他知道这时离斯大林去世已经整整三年了,他的继承人赫鲁晓夫刚刚主持召开了苏联共产党第二十次代表大会。尽管中情局早就分析出苏联内部将发生变化,可是没有预料到会发生“重大的变化”。

原来在苏共第二十次代表大会上,苏共总书记赫鲁晓夫代表党中央作了一个国外共产党代表不能参加的“秘密报告”。报告的主体部分是谈斯大林违背列宁的“遗嘱”,违背马列主义,在卫国战争中和社会主义建设中所做的种种“令人发指”的行为和苏联人民所不知的事件内幕。赫鲁晓夫在报告中指控斯大林为“暴君”,说他在一系列大清洗中,处决或逼死了布哈林、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等上千名十月革命时的老布尔什维克,屠杀了包括“红色拿破仑”图哈切夫斯基元帅在内的数百名红军高级将领,杀害了十几万工程技术人员和干部,数百万人被流放,上千万人遭株连……斯大林简直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赫鲁晓夫在报告中说:“我这个报告不想全面评述斯大林的生平事迹……现在,我们关心的,是一个对我们党的现在和将来都有重大意义的问题,那就是斯大林的个人崇拜是怎样逐步形成的,它怎样在一定阶段上变成一系列极其严重地歪曲党的原则、歪曲党的民主和革命法制的根源……我们必须坚决彻底地揭露个人崇拜,无论在思想理论上和实际工作中……”

赫鲁晓夫的这份报告预示着,苏联社会和整个共产主义阵营正处在一个关键性的转折点上,整个国际形势的格局将发生重大变化。随后,赫鲁晓夫又采取一系列措施:斯大林的遗体被迁出红场,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城市更改了名称。一个曾经被苏联人民引以为荣的显赫人物,顷刻间坠入了十八层地狱。

由于赫鲁晓夫的报告是在苏共二十大期间特别安排的一次会议上作的,报告的复印件没有散发,只有克格勃保存了几份报告,那是用来听取苏联党内和东欧共产党国家的意见时用的。对于这样的一个秘密报告,尽管还不知道其内容,但是中情局长杜勒斯立即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份影响深远的报告。他向总统汇报后,艾森豪威尔也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就向杜勒斯下了一道指示:“马上命令你的手下想尽一切办法把赫鲁晓夫的报告搞到手。苏联很有可能发生我们无法想象的变化。”

如何才能够搞到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杜勒斯把他得力的手下一个个地排查了一遍,最后选择了情报处长罗伯特·艾默里和计划处长威斯纳两个人去执行这项任务。

带着秘密使命,艾默里于1956年3月从华盛顿飞抵南斯拉夫。他当时的公开身份是美国驻南斯拉夫首都贝尔格莱德的外交特使。艾默里很快从贝尔格莱德打听到,赫鲁晓夫之所以要对斯大林进行极端批判,就是因为赫鲁晓夫儿子的死跟斯大林有关。赫鲁晓夫的儿子列昂尼德·赫鲁晓夫曾是一名飞行员,在一次战斗中失踪了,成了德国人的俘虏。最终他向德国人妥协,成了敌人手里的一名人质。斯大林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即下令“不惜任何代价把列昂尼德清除”。派到德国执行任务的“锄奸队”将列昂尼德押回了莫斯科。莫斯科军事法庭判处了列昂尼德死刑。赫鲁晓夫曾多次请求斯大林对他儿子从宽处理,但他的儿子最终还是被枪决了。

艾默里来到贝尔格莱德后,直接拜访了南斯拉夫联邦政府副主席兼外交部长爱德华·卡德尔。他花了近两个小时和这个外交部长套近乎。在像是扯闲篇的漫谈中,艾默里轻描淡写地向卡德尔提出了谈话的主题。他说:“据可靠消息,在苏共二十大上,赫鲁晓夫曾作过一个报告,谈到了对西方国家的外交政策。这个报告,你们的代表团也拿到一份复印件,对吗?”

卡德尔点了点头,证实了艾默里的问话。

艾默里又说:“苏联是大国,美国总统对这件事很关心。他让我转告你方,美国想看看苏联的报告,你看行吗?美国方面将对此事严加保密!”

尽管艾默里抬出了美国总统,但卡德尔显然意识到了艾默里的用心,于是就装作有点无奈地说:“这件事,需要铁托同志批准。”

艾默里很清楚卡德尔是找退路。第二天,艾默里又去了外交部。一见到卡德尔,他竟不顾外交礼节直接问道:“怎么样?”

卡德尔没有回答,却递给艾默里一杯威士忌酒,然后说:“朋友,铁托同志说了,我们要尊重友国。”

艾默里明白了,南斯拉夫不相信苏联,可更不愿巴结美国。艾默里想到过南斯拉夫人的拒绝,但没有想到他们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与此同时,威斯纳也正在千方百计把这份报告搞到手,最终他如愿以偿了。

据后来的档案记载,苏共二十大结束后,苏共领导人便将赫鲁晓夫“秘密报告”的复印件分别赠送给了前来参加苏共二十大的波兰党中央第一书记贝鲁特、保加利亚党中央第一书记契尔年科夫、匈牙利党中央第一书记拉科西、德国统一社会党中央第一书记乌布利希和中共代表团团长朱德。另外,法共中央总书记多列士、意共中央总书记陶里亚蒂、奥共中央主席科普勒尼希、西班牙共产党中央总书记伊巴露丽等人也拿到了报告的摘要。3月初,铁托也得到了报告的完整文本。此后,对“秘密报告”的报道以及对部分内容的转述和摘要已陆续出现在某些政党或国家的报刊上。

波兰党中央第一书记贝鲁特在苏共二十大后不久的1956年3月12日在莫斯科病逝,他的同志在帮他整理遗物时发现了“秘密报告”的文本,就有一个人把它复制了。“复制件”很快就出现在华沙的黑市上,其中有一份被一位美国人以300美元的价格买走了。这个人就是威斯纳。他立即把这个报告传到了中情局总部。

原来威斯纳当时一听到贝鲁特在莫斯科病逝的消息,就敏锐地感觉到这可能会帮助他得到秘密报告。因为为了争夺贝鲁特继任第一书记这个诱人的职位,波兰内部不同派系的势力展开了激烈的竞争。威斯纳就抓住这个机会,用金钱收买了波兰统一工人党中央书记处书记,复印了一份赫鲁晓夫的报告。

中央情报局局长杜勒斯得到这份报告后,立即派人将这份报告秘密送到莫斯科。经过美国驻苏联大使查尔斯·波伦的鉴定,确认了这是赫鲁晓夫的报告。不过,这份复印件却有35处删节,有关苏联今后对外政策方面的内容全部被删去了。原来苏共当时发给东欧共产党国家的报告都是节略本。

威斯纳立刻召集特工们商量对策,要求特工们再窃取一份报告的全本。这时反间谍处处长詹姆斯·安格尔顿对威斯纳说,这件事靠我们的力量恐怕难以办到,只有借助摩萨德的帮助,才能尽快搞到报告的全本。

摩萨德是以色列的情报机关,很受西方各国关注,同中情局有着较好的合作关系。摩萨德果然神通广大,两周后就搞到了赫鲁晓夫报告的全本。据说是一位华沙市委书记将秘密报告交给了一位担任记者的犹太人,这个犹太人就是被称为“世纪间谍”的摩萨德特工威克多·格雷耶夫斯基。1994年2月的一个下午,他接受了《华盛顿邮报》记者的采访,谈到了当年获得这份报告的经过。

摩萨德得到这份报告后,以5000美元的价格卖给了中情局。威斯纳拿到这份报告便立即和詹姆斯·安格尔顿一起把报告送交给机要室负责人雷·克莱因,请他进行鉴定。一周后,克莱因异常兴奋地在一次由威斯纳主持的秘密会议上宣布:“这是一份真正的报告。我们拥有了赫鲁晓夫报告的全文!”当时的中情局局长杜勒斯也将成功地获得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称做是他本人“情报生涯中最辉煌的成就”。

后来中情局就让美国全球广播电台“美国之音”,隔一小时广播一次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整个世界震惊了。世界各地开始了对苏共“斯大林主义”的批评,西方国家开始大量批判斯大林,批判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尤其是在东欧的社会主义阵营中引起了极大的混乱,许多国家内部普遍出现政治危机,东欧国家有几万人退出共产党。这一切,都是美国中央情报局苦心经营的结果。

尽管如此,中情局对苏联的情报行动并没有就此罢休。因为他们知道,只有扳倒了这个“老大哥”,整个社会主义阵营才会乱了阵脚,所以只要一有机会决不放过,于是就有了中情局后来的“杰尼弗行动”。

“杰尼弗行动”花费3.5亿美元

1968年2月25日凌晨7时,苏联太平洋舰队的547号核潜艇离开了远东某军港驶向太平洋。3月12日核潜艇突然和指挥部失去联系。1968年3月,美国夏威夷海军监听站记录到一个异乎寻常的奇怪信号。美国海军随即悄悄地派出一艘现代化测量船“米扎尔”号开赴潜艇失事海域,经过两个月的勘查后,终于找到了失事的潜艇,原来这就是神秘失踪的苏联547号核潜艇。

在得到中央情报局和尼克松总统的批准后,美军一边封锁消息,一边开始着手打捞。世界海洋打捞史上一项最离奇、开支最大的秘密行动开始了。这就是中情局实施的代号为“杰尼弗行动”的打捞计划。

当时中情局选中了拥有大量地产的亿万富翁霍华德·休斯承担打捞潜艇的工作。双方于1969年签订了打捞合同,在休斯的船只寻找海底矿物的时候,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打捞苏联潜艇。整个“杰尼弗行动”的打捞计划总共将花费3.5亿美元。

1974年6月,休斯总部的大量文件被盗,包括“杰尼弗行动”的秘密文件和休斯关于打捞苏联潜艇的亲笔记录一起不翼而飞。尽管联邦调查局想方设法找回文件,秘密还是被公开了。

1975年2月,《洛杉矶时报》在头版以醒目标题《情报机关捞起一艘苏联潜艇》报道了事情经过。中情局见潜艇打捞事件已经暴露,便干脆对“杰尼弗行动”计划做了详尽的介绍,并宣布找到了70名船员的尸体,安葬仪式用俄、英文进行,整个过程还被拍成了电影。由于苏联政府的反应不强烈,美国方面还决定进一步打捞,新的行动代号为“斗牛士”计划,但这一计划至今尚未实施。

那么,苏联547号核潜艇为什么会沉没于深海底?经过情报部门分析,这艘核潜艇可能遭到过水下撞击。出事后,苏联海军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紧急救援和大规模的搜索活动,都没有找到目标,却意外地被美国海军发现了。找到苏联核潜艇后,美国海军高层并没有立即告知苏联,而是就是否要打捞苏联潜艇多次进行磋商。因为如果打捞成功,美国海军将成为珍贵军事情报的拥有者:潜艇残骸、核弹头导弹、武器装备、船上的俄军密码本等等。

美国海军在得出秘密打捞的结论后,便向中情局求援,他们知道,绝不能让国会和新闻界得到一丝风声,否则计划将流产。时任中情局局长的赫尔姆斯经过一番认真考虑之后,决定有必要与总统沟通一下,在他的劝说下,尼克松总统同意进行打捞行动。在得到了政府和中情局的同意后,美国海军立即行动起来,跃跃欲试,但冷静而世故的中情局专家并没有急于求成,而是制定了详尽的行动方案,以免走漏任何风声。为完成打捞,休斯建造了一艘大型的海上作业船,并将该船命名为“格洛玛”号。在建造“格洛玛”号作业船的两年时间里,中情局为了转移公众视线,利用各种渠道,积极散布休斯将用这艘船去开发海底矿物的消息,掩盖该船的真正用途。

1972年,“格洛玛”号作业船下水进行深海作业。为了掩人耳目,中情局让“格洛玛”号首先进行了海底矿物勘察工作。1974年6月20日,“格洛玛”再度出海,开始了打捞潜艇的“杰尼弗行动”。7月中旬,潜艇开始上吊。然而,当潜艇被吊升至一半高度时却断成两截,其中一部分沉入海底。这一部分正好是潜艇的尾部,包括导弹舱和密码舱在内。而占艇身长三分之一的另一部分被吊出了海面,安装在驳船上面,随后驳船浮出海面,“格洛玛”号返航。

本来“杰尼弗行动”就此结束,但是由于装有导弹舱和密码舱的潜艇尾部没有被打捞出来,而这部分正是中情局最想得到的部分,因此为了获取苏联潜艇的全部密码、指挥示意图等不可多得的情报,中情局认为应该继续进行打捞行动。与此同时,美国高层中的一些人认为这种冒险行动有可能使美苏关系恶化,反对继续进行打捞。就在两派意见争执不下的时候,这一秘密行动的内情被无孔不入的美国记者获悉并予以曝光。在“杰尼弗行动”被公开后,苏联政府一直希望获得547号遇难潜艇的消息。

1990年1月,苏联方面要求美国提供打捞潜艇的详细材料,包括发现的遇难人数、海葬地点等。据分析,当时苏方之所以提出这样的要求,可能是计划自己动手打捞剩下的潜艇残骸。但是,随着1991年苏联的解体,苏联的打捞计划最终也不了了之。

“杰尼弗行动”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美国对苏联挑起的一场间谍战,表面上看是美国赢得了这场战役的胜利,但实际上美国人尽管花费了3.5亿美元的代价,却没有获得预期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