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崇禧在北宁线上的李品仙、廖磊两军被唐生智夺去后,蒋介石原令唐生智将白崇禧逮捕解往南京究办。白所以能够幸免,完全是得自廖磊对李品仙的仗义力争,恰巧当时从唐山到天津沿线都是由廖磊的第三十六军驻守,所以廖就亲自护送白到天津,于三月二十一日搭一艘英商太古公司的轮船南下香港。
不料白崇禧的行踪被南京侦悉了,蒋即密令上海警备司令熊式辉,俟该轮驶近吴淞口外时,派兵登轮搜查,务将白崇禧抓住。不料蒋这一措置,被熊式辉一个亲信通知上海市长张定璠。张立即经由第四集团军驻沪办事处处长俞星槎转报那时还在法租界“融园”居住的李宗仁。李听后吓了一跳,立召王季文问计,王说:“许汝为(即许崇智,1886—1966,广东番禹人,字汝为。二次革命时被推举为福建讨袁(世凯)军总司令。1917年参加护法运动,任孙中山大元帅府参军长。1925年任广东省政府主席。1941年底日本侵略香港被俘。不久获释去澳门。建国后,居住香港,曾被蒋介石聘为国民党“总统府”资政。)可能有办法。”
王季文受李宗仁之托去访许崇智,告以白崇禧处境危险,盼许设法营救。许慨然自任,即往访日本驻沪总领事,请发一急电给日本关东军总司令宇都宫,恳其采取一切可能办法救白出险。许与宇都原是日本士官同学,后者接电即通知天津日清公司派一快轮追上太古公司的轮船,说明原委,将白崇禧接过日轮,径把他送去香港。白是时始知面临险境,也吓得大惊失色。
白崇禧到香港后,已知道李济深在南京被扣,陈铭枢、陈济棠还没有回到广州。他同第八路总指挥部参谋长邓世增取到联络后,即到广州晤邓,但看到广东局面已倾向拥蒋,不能有所作为,即匆匆返港,休息了两天,乘行港梧线的“大明”轮返梧州。该轮从三水开行后,黄绍竑的侍从副官忽发现白崇禧也在船上,遂走告黄。黄立即跟着来见。黄、白在危难中会晤,不禁百感交集。黄绍竑先开口道:“天下真有这样凑巧的事,我认为你不会回得这样快的。华北那边的情形怎样?”
白崇禧先“唉”了一声,答道:“还有什么好说呢,一切都完了!就是这一次南下途中海上的波涛汹涌,也是够惊险的啊!”接着白就把如何在唐山脱险,如何在海上遇救的情况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直把黄绍竑听得目瞪口呆。
李宗仁从许汝为处知白崇禧已脱险,即令驻沪办事处处长俞星槎去看上海市长张定璠,密商安排离开上海的办法。三月二十五日晚,李宗仁依照张定璠预先定下的计划,带着侍从副官季雨农出了“融园”,乘汽车去中国饭店。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后面有一辆神秘的汽车紧跟着。李宗仁等入了饭店上了楼梯,立即从后面工人专用的楼梯下来,坐上张定璠准备的另一辆汽车,飞驰到黄埔江边一个上海市政府的专用码头,俞星槎已在那里等候,他们匆匆上了汽艇,直开往吴淞口外,搭上邮船向香港去了。
李宗仁到香港后并未耽搁,即入广州。那时陈铭枢、陈济棠都未返粤。邓世增领军乐队到广九火车站欢迎。邓世增说:“白崇禧两天前曾经到过广州。”李宗仁提出了一些李济深被扣后邓应当怎样应付粤局的意见,即告别遄返梧州。
上海市长张定璠以掩护李、白脱逃,于三月二十八日被蒋介石撤职,另派张群(1889—1990,四川华阳人。早年在东京加入同盟会。先后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总参议、军政部政务次长兼兵工署长、上海同济大学校长、上海特别市市长、湖北省政府主席、中央政治委员会秘书长等职。抗日战争期间,任军事委员会秘书长、行政院副院长、成都行辕主任,并兼理四川省政府主席。1947年,担任行政院院长。1949年败退台湾,曾任国民党政府秘书长。)为上海市长。
李宗仁、白崇禧、黄绍竑在梧州聚首一堂,回顾这两三个月来的变局,真是感慨万千。他们在梧州逗留不久,即一起回到黄绍竑的家乡容县,召开一个干部会议,参加的有第十五军第一师师长伍廷飏;第三师师长吕焕炎,以及张任民、吕竞存等,听取李宗仁、白崇禧关于此次事变的经过。当时第十五军第二师师长黄旭初已奉黄绍竑命,从广东韶关北上湖南,目的在支援武汉,师次郴县,而武汉已经失手,遂遵黄绍竑电令由龙虎头开回广西。至此广西再没有一兵一卒在境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