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洛兰旅馆的枪声
我梦想有一天,这个国家将会奋起,实现其立国信条的真谛:“我们认为这些真理不言而喻:人人生而平等。”
我梦想有一天,在佐治亚州的红色山冈上,昔日奴隶的儿子能够同昔日奴隶主的儿子同席而坐,亲如手足。
我梦想有一天,甚至连密西西比州——一个非正义和压迫的热浪逼人的荒漠之州,也会改造成为自由和公正的青青绿洲。
我梦想有一天,我的四个儿女将生活在一个不是以皮肤的颜色,而是以品格的优劣作为评判标准的国家里。
我今天怀有一个梦,我梦想有一天,亚拉巴马州会有所改变——尽管该州州长现在仍滔滔不绝地说什么要对联邦法令提出异议和拒绝执行——在那里,黑人儿童能够和白人儿童兄弟姐妹般地携手并行。
我今天怀有一个梦,我梦想有一天,深谷弥合,高山夷平,歧路化坦途,曲径成通衢,上帝的光华再现,普天下生灵共谒。
1963年8月28日,烈日当空,美国华盛顿林肯纪念堂前,25万人共同聆听一个声音,在他们面前正慷慨激昂发表着演说的人,就是黑人领袖,被称为“黑人之魂”的马丁·路德·金。
这是一次伟大的演讲,很显然,在马丁·路德·金抑扬顿挫的声音中,《我有一个梦想》如同是一道无形的风暴,刮起了人们心中对于自由和梦想的渴望,而这篇演讲词也注定要名留青史,名垂千古。
然而,就在这一年,与林肯总统一样致力于缓解美国种族矛盾,解决种族歧视的第三十五任总统约翰·菲茨杰拉德·肯尼迪,却在11月22日死于一场刺杀阴谋中。在出席肯尼迪总统的国葬时,马丁·路德·金并不知道,他的生命,也仅仅只剩下不到五年的时间了。
1968年2月23日,在田纳西州的孟菲斯城,环境卫生工人会组织了一次小规模和平方式的示威游行,但是在游行途中,却遭到当地警方用警棍和容易灼伤眼睛的化学毒气喷射枪的袭击,事情发生后,孟菲斯城的黑人和一部分白人都感到义愤填膺,一场更大规模的罢工事件接踵而来。
原本一场默默无闻的小工会所组织的小规模罢工游行,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很快发展成了全城性抗议示威,参加这次抗议示威的,以白人工会为首。以吉姆·劳森为首的南方基督教领袖大会孟菲斯分会在这次示威中发挥了弥足轻重的作用,在示威开始前,劳森打电话给了马丁·路德·金,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协助。
接到电话的马丁·路德·金欣然接受了这个请求,他准备前往孟菲斯,并在一场大集会中发表演说。马丁抵达孟菲斯后,两人经过商讨,劳森将抗议示威游行的时间定在了3月28日,他希望马丁能协助领导这次游行,马丁欣然接受。
3月12日,马丁临时有事要离开孟菲斯,在临行前,他给自己的妻子打了一个电话,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在这一次给妻子送去的礼物中,不再是鲜花而是代之以塑料做的假花。在他们相濡以沫的日子里,马丁还从未送过假花给他的妻子科瑞塔。而这一束塑料做成的康乃馨,竟是成了他送给妻子的最后一束花。
3月28日,这一日正式劳森与马丁约定,要举行抗议示威游行的日子。当马丁为参加游行而搭乘飞机抵达孟菲斯的时候,因为飞机晚点,游行已经开始了。一下飞机,他就被人接上汽车,匆匆赶往游行队伍的所在。当马丁来到游行队伍前面的时候,他立刻意识到这一次的游行,似乎缺乏足够的组织纪律。队伍显得有些散乱,有的示威者手里甚至高举着“黑人权力”的标语牌,一些年轻的黑人民族主义者还威胁说,如果不承认他们,那么他们将会冲垮整支游行队伍。
事实上,这个问题一直存在于孟菲斯的罢工游行中,但是劳森并没有告诉马丁,而在当时的情况下,作为这支游行队伍的领袖之一,马丁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带领队伍继续走下去。
然而走了还不到几个街区,马丁就听到一声声凌乱的、玻璃被打碎的声音。他扭头往身后看去,看到的却是从队伍里飞出的石块和瓶子。经过短暂的了解,马丁才知道原来在这支抗议示威的游行队伍里,有一伙年轻人,他们借着游行队伍作为掩饰,向街道两侧的商店投掷石块。他们一直游离在队伍的左右两侧,时而窜过来,时而窜过去,举止躲闪,令现场的情况变得严重起来。
由于游行队伍发生了这种举动,令原本只是警惕观望的警察们感到非常恼火,愤怒的警察开始试图逮捕这伙躲藏在游行队伍里的年轻人,但遭到反抗。在双方的搏斗中,其中一个青年不幸被杀害了。
马丁感到非常懊恼,这是第一次,在他领导的游行队伍中发生这种暴乱,虽然在此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队伍中有孟菲斯民族主义分子的存在。在当晚,马丁就举行了一次记者招待会。由于之前的游行,马丁的心情变得很糟糕,这次记者招待会办的并不成功。
稍后不久,他再次联络举行了一次招待会,在这次招待会上,马丁已经调整了心情,他开始滔滔不绝地向在座的新闻媒体发表讲话,希望他们能够明白,是暴力让孟菲斯城的黑人运动遭到了失败。他重新阐述了自己的非暴力原则,并且希望孟菲斯城的工会成员都能明白这一点。
次日,马丁召集了所有成员,其中包括劳森,决定是否继续参加孟菲斯的罢工斗争。马丁认为他应该和所有的工人兄弟共同进退,同时,他所担心的也并不仅仅是孟菲斯的情况,还有几乎同时发生在华盛顿市的大量工人进入的情况。因为早先在报纸上,已经出现了许多批评,媒体认为大量的工人进入华盛顿,极有可能会导致首都出现不必要的暴乱。
对此,马丁认为,这是非暴力不合作原则在美国立足的最后一次机会。他非常清楚,如果不能很好地处理孟菲斯发生的游行暴乱,就会加深许多人对于示威抗议的恐惧心理,给这次大量工人进军华盛顿带来更大的阻碍。在孟菲斯,用和平方式进行示威游行变得极具重要性。他建议劳森把南方基督教领袖大会的力量集中用在非暴力进军的准备上。最后,大家取得了一致的意见,将第二次于孟菲斯举行的游行日期定在了4月3号。决定了游行日期后,马丁匆匆返回华盛顿,为工人大量进入华盛顿作进一步的准备。
星期日,马丁受基督教主教弗朗西斯·赛尔的邀请,在华盛顿大教堂布道。据说这一次的布道,会众是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人数超过了一千。在布道大会上,马丁对会众们说道:“连根拔除种族不平等的最后痕迹。”他说,《黑奴解放领》如同是法院开出的一张判决书,将自由重新还给了还待在监狱里的人。“你把他们施放了。”马丁说,“但是,你却没有给他们回家的旅费。”
晚上,马丁回到家中,此时,无线电台里正传来总统约翰逊的声音。约翰森向公众宣布放弃竞选连任,号召就黑人问题进行和平谈判。
4月3日,一个乍暖还寒、阴雨绵绵的日子。整个孟菲斯城笼罩在淡淡的细雨中,这是马丁和他的追随者第二次来到田纳西州的孟菲斯市,支持清洁工人争取同工同酬的大罢工。晚上,在教堂的集会上,面对成百上千的、热心的听众,马丁神情激动地发表了演讲:“……许多年来,人们谈论战争与和平。但是,现在已不能这么说了,因为今天已不再有和平与暴力之间的选择。选择只有一个:或者和平,或者死亡。这就是我们今天的处境……”
面对马丁慷慨激昂的演讲,人们倾听着,不时地爆发出赞赏、信任的欢呼声。早在约翰?菲茨杰拉德·肯尼迪遇刺身亡时,马丁就曾对妻子说过:“在我身上将发生同样的事。我已经对你说过,这是一个病态的社会。”在这一次的演说中,他提到:“ ……在这儿,人们在议论,我们病态的白人兄弟可能对我干些什么。我不知道可能发生什么事。我与所有人一样,希望活得长久。长寿自有好处。但是,死亡也并不使我着慌……”
当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和底下聆听着他演说的人们并没有料到,这番演讲,竟然会是他人生中最后的演说。
4月4日下午6时左右,马丁和几名助手在下榻的洛兰旅馆306房间内共进晚餐。他们慢慢地品尝着,不时交谈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马丁的言语不多,似乎在聚精会神地考虑当晚将举行的集会。晚餐后,他沉思着走到阳台上,把臂肘支在栏杆上面,凝望着远方渐渐消逝的余晖,静静等待着黑暗的来临。
此时,马丁的助手和朋友艾·迪开玩笑地模仿他的声音说了一句话,马丁回头对他笑了笑。等他回过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对面公寓的阳台站着当晚集会上要演唱的本·布拉齐。马丁笑着向他打了声招呼,并且说道:“布拉齐,今晚你一定要唱《高贵的圣主,携起我的手》,而且要唱的动人些。”布拉齐笑着回答说可以。
墙上壁钟的指针慢慢地走着,很快就到了他们出发前往集会场所的时间。艾·迪和另一个助手拉尔夫匆匆跑进房间去大意,就在这时候,突然,一声刺耳、清脆的枪声响起。仅仅只响了一枪,就像是一个鞭炮突然间炸响,站在阳台上的马丁骤然挺直了腰身,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扬起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和不甘,随即,他的身体慢慢地仰面倒下了。等艾·迪和拉尔夫冲出来的时候,马丁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几分钟后,一辆白色救护车急驶而来,撕肝裂肺的笛声划破长空。可惜,为时已晚。
枪声响起的时候,马丁的妻子科瑞塔正和孩子约基上街买东西,当她回到家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电话里告诉她,马丁被枪手袭击,身上中弹,已经被送往圣约瑟夫医院抢救。科瑞塔当场意识到,她一直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这一刻,一种极度糟糕的预感涌上了她的心头。
市长艾伦稍后打来电话,先是安慰了科瑞塔,随后要为她送行。在飞机起飞前,机场的广播里突然传出她的名字,艾伦和马丁的秘书多拉·麦克唐纳连忙去打听确切消息,原来在下午7时零5分,圣约瑟夫医院的医生宣布:由于子弹炸开了大动脉血管,切断了颈髓,马丁·路德·金经抢救无效,已经宣告死亡。
这一年,马丁·路德·金还不满40岁。
马丁·路德·金在孟菲斯遇害的消息立刻震惊了整个美国,数十上百万的黑人涌上街头,向政府发泄着愤怒情绪, 美国46个城市同时发生了大规模的骚乱。黑人居民成群结队地街头上游行,无所畏惧地抗议他们爱戴的领袖惨遭暗害。至少有547 栋房屋在这次骚乱中被烈火烧成了灰烬,无以计数的橱窗被打碎,几百家商店被群情激奋的黑人砸毁。
田纳西州州长布福德·埃灵顿命令4000名国民警卫队员开入该城,给维持治安。同时,对居民实行宵禁,这里40%的居民是黑人。尽管马丁·路德·金的同事们想方设法来抚慰他生前的黑人伙伴们,提醒他们要记住他生前那些有关非暴力的信条。但是,在国民警卫队赶来维持秩序之前,该城的某些地区还是发生了骚乱。已经被巨大的悲愤所左右的民众,已经无法再控制他们的感情。
华盛顿第七和第十四条街口纷纷设置路障,警察、国民警卫队和军队都出来干涉平息抗议和示威活动。美国人已习惯于把越南作战看作一场遥远的、十分遥远的战争,只有通过电视屏幕,才意识到它的存在。而现在,战争突然出现在身边,就在附近的城镇中,相邻的街区内,甚至隔壁的房屋里。
爆炸、火焰、枪声、死亡——在报纸杂志上,这些字眼不是与遥远的顺化、西贡等连在一起,而是突然可怕地与芝加哥、华盛顿等城市连在一起。约翰逊总统不得不在4月5日下令,首都华盛顿市实施紧急状态。12000名士兵被调到首都,在国会大厦前的台阶上架起了机枪。约翰逊总统被迫推迟了计划内的夏威夷之行。电影奥斯卡金像奖的颁奖仪式原定于4月8日举行,现推迟到马丁·路德·金葬礼后的4月10日。
许多名人来到亚特兰大表达哀思或是出席葬礼,还有许多人从全国各地赶来,瞻仰马丁·路德·金的遗容和他的故居。他们说:“我们不想打扰金夫人,我们来这里,只是想让她知道,我们对她丈夫的不幸逝世深表哀悼。”
4月9日,马丁·路德·金的葬礼在埃比尼泽教堂举行。三十九年前,也是在这座教堂里,马丁接受了洗礼,在这里,他耳濡目染,确立了坚定的宗教信仰。拉尔夫·艾伯纳西,马丁身前的挚友,主持了这次简短却令人难以忘怀的葬礼,最后,在教堂中,他播放了马丁生前的讲话录音:“我希望有人在那一天能够说,‘……小马丁·路德·金,他以毕生的精力为他人服务。’我希望那一天有人说,‘小马丁·路德·金,他始终努力去爱他人……’”
马丁的灵柩像放在由几头骡子拉着的简陋庄稼车上,出殡的队伍从埃比尼泽教堂出发,后面跟了十五万人,一直到莫尔豪斯男子学院。拉尔夫主持了安葬仪式,著名歌手哈莲娅·杰克逊演唱了马丁生前最喜爱的歌曲《高贵的圣主,携起我的手》。莫尔豪斯男子学院院长梅斯博士致了颂词:“上帝向一个奴隶的子孙发出了圣召……他说,‘马丁·路德·金,向全美国讲话吧,将战争与和平、社会正义和种族歧视,还要将美国对贫苦大众的责任以及在这一充满了野蛮和战争的世界上,非暴力主义是完善社会变革的唯一方法。’”
这一天 被约翰逊总统宣布为全国哀悼日,国家机关奉命下半旗志哀,为马丁·路德·金举行全国性的祈祷。数以万计的热爱正义、平等、自由的人们涌上街头,为这位惨死在枪口之下的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送葬。
1983年10月,美国国会通过决议,把马丁·路德·金的生日作为国家纪念日。这是美国法定生日作为国家纪念日的第二个人,第一个人是美国的首届总统乔治·华盛顿。1986年1月20日,全美国第一次为他举行了几年活动,联合国秘书长宣布,从1987年起,他的生日成为联合国纪念日之一。
不过,隆重、浩大的葬礼丝毫未能转移人们对案件侦破的注意力。愤怒的人们强烈要求美国司法部门和联邦调查局迅速查明案件的真相,将凶手及时捉拿归案。
马丁?路德?金遇刺刚一个小时,全国甚至全世界都已通过电视屏幕看到了警方和联邦调查局特工雷厉风行的调查工作,还听到了联邦调查局孟菲斯分局的公告。每次公告一开头都是“采取了一切措施”和“投入了全部力量”。4月5日凌晨,联邦调查局就正式宣布已掌握破案线索,并列举了罪证。马丁·路德·金的助手提供了重要线索:子弹是从旁边一个名为贝西·布鲁尔的公寓里射出的。警方立即到公寓调查。出租公寓临时住户查尔斯?斯蒂芬斯对警方说,枪响后,他立即看到有人手拿什么东西匆匆离开二楼浴室,奔向通往大门的楼梯,慌慌张张地离开了。他描述了这个人的身高和穿戴,只是相貌没有看清楚,还说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裹。
警方又找经营出租公寓的布鲁尔太太调查,布鲁尔太太说有个叫维拉尔德的人登记入住,还交了一个星期的房钱,可马丁·路德·金被刺杀后的当天晚上,他就不见了,她描述了这位房客的身高和相貌等情况,除了相貌,其他都与斯蒂芬说的一样。警方随房东来到维拉尔德住的房间,发现窗户正好对着洛兰旅馆。
根据这两人的描述,联邦调查局画师画出了此人的模拟肖像。与布鲁尔公寓相隔几座门的卡尼普游艺场老板作证说,枪响后,一个身穿深色衣服的人扔下一个包袱,驾着一辆白色“野马”牌汽车飞驰而去。
于是,警员沿着公路巡查,结果在离出租公寓十步之遥的人行道上,警方发现了一个被人丢弃的旅行袋,内有衣物、一架望远镜、一台收音机、两个啤酒空罐和一些零碎杂物。还有一支雷明顿公司造的 “雷明顿”760型“打猎能手”式步枪。
联邦调查局孟菲斯分局局长詹森派人用飞机把包袱立即送往华盛顿,交试验 室鉴定。很快,经调查核实,那支“雷明顿”步枪是阿拉巴马州伯明翰市的一个海空军需商店出售的,店员回忆说购买者是个名叫哈威·斯塔尔沃·格拉特的男子。他在3月29日买了一支步枪,但第二天,他就要求再换一只穿透力更强的雷明顿“打猎能手”式步枪,说是他哥哥要到威斯康星州猎鹿。店员描述了该名男子的体貌特征,探员们马上得出结论,这个人就是那名神秘男子。此外,警方还找到了约克公司和密西西比的亚南黑文米诺商店,从中了解到该名男子在案发当日分别在这两个地方购买了望远镜和啤酒。
警方经调查确定犯罪嫌疑人驾驶的是一辆1966年产的白色“野马”牌汽车,这辆车在1967年8月29日被一名同样叫哈威·斯塔尔沃·格拉特的人购买。案发不久,联邦探员在亚特兰大市发现了这辆被丢弃的汽车,车内还有一本地图册和一张标有马丁·路德·金住址的亚特兰大市地图,另外他领导的南方基督教领导人大会总部所在地被人画了圈。到此为止,基本上可以确定这名男子就是杀害马丁·路德·金的凶手。
警方马不停蹄,又找来指纹专家,从维拉尔德住的公寓房间里提取了指纹。他们到联邦调查局指纹库里查寻,结果还真找到了与维拉尔德指纹相符的指纹卡,卡片上的这个人叫詹姆斯·厄尔·雷。最后,在凶杀案发生16天后,即4月20日,联邦调查局终于宣布,根据步枪上的指纹鉴定,无论4月4日下午在布鲁尔太太那儿借宿的约翰?维拉尔德,还是 3月30日 在店铺中购买那支“雷明顿”步枪的埃里克?斯塔尔沃?高尔特,事实上就是同一个人,真名叫作詹姆斯?厄尔?雷,1928年3月10日生,伊利诺斯州奥尔顿人。他曾在密苏里州监狱服刑,1967年 4月,即在孟菲 斯凶杀案发生的前一年,越狱逃跑。
立刻,所有的报刊和电视都刊登或播放了詹姆斯?厄尔?雷的照片,包括正面像和侧面像。就这样,一张真实的面孔呈现在了众人面前。在这张脸背后,是一个有生日、思想、行为、言论的人,一个真实生活经历的人——
詹姆斯?厄尔?雷出生于1928年,中学未毕业就于1946年应征入伍,在联邦德国服役,后因“不适应服役要求”而提前退伍。退伍后,他长期失业。1949年,他因企图盗窃一架打字机而被抓住,坐牢3个月。1952年,他用手枪对准一个出租汽车司机的太阳穴,抢走他的营业款——11美元,被捕入狱。获释后,他又企图洗劫一家杂货铺,可惜失败了,最后被逮捕并被判刑20年。他在狱中度过了13年半,数次企图逃跑,为此刑期增加到48年。
可是,1967年4月,他终于孤身一人越狱成功。不到一年,他就向马丁?路 德?金下了毒手——不管怎么说,联邦调查局是这么断言的。雷的种种犯罪经历表明,联邦调查局虽说是在与一个职业罪犯打交道,但同时也是在与一个脓包窃贼、天生的倒霉蛋打交道。雷虽然作案累累,但总是落网,而且还总是以最愚蠢的方式落网:第一次,他作案时把身份证丢失在地板上;第二次,他在 逃避追捕时,躲进电梯间,但一时疏忽,忘记关电梯门而被抓住。第三次,他在作案后,驾车奔逃,在急转弯时,却被甩出车外……
面对这么一个频添笑料的可怜家伙,联邦调查局竟然束手无策。除了告知新闻界侦查工作正在进行,其规模之大前所未有外,对于雷现在何处,他如何得以逃出联邦调查局紧握的铁拳就都无可奉告了。
不过联邦调查局考虑到雷在枪杀了马丁·路德·金后,很可能已经逃往国外,探员立即分散到各国驻美国大使馆查阅护照档案。经过两周的调查,终于在一个叫拉曼·施奈德的赴加拿大签证申请书中,发现了与雷的相貌极其相似的照片。
1968年6月8日,在伦敦机场候机厅,两名警察发现了一名形迹可疑的男子。从他身上搜出姓名为拉曼·施奈德的护照和一支子弹满膛的左轮手枪。通过指纹鉴定,联邦调查局很快就确定了这个拉曼·施奈德这是杀害金的凶手——詹姆斯·厄尔·雷。很快,詹姆斯·厄尔·雷被捕归案。至此,一次历史上规模最大的追捕逃犯的行动结束了。 美国联邦调查局为此先后投入了3014名特工人员的力量,他们累计行程50万英里,花费了140万美元。
联邦调查局断然肯定:詹姆斯?厄尔?雷就是真凶。 但是,从越狱逃跑到1968年2月雷满40岁生日的这一段时间里,他从未因使用暴力摧残被害人或证人的肉体而判罪。为什么这样一个从无严重暴力罪行的人,突然转向暗杀行动?其动机何在?
就在联邦调查局为此感到大惑不解的时候,接受审讯的雷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慌失措,他对杀害马丁·路德·金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并主动交代了自己实施刺杀行动的动机。
雷称自己是个极端种族主义者,他痛恨所有黑人和黑人运动。1955年,雷在堪萨斯州利文沃思堡联邦监狱服刑期间,曾拒绝转到荣誉监狱,因为那里不实现种族隔离制度。雷在密苏里州监狱的一个同狱犯告诉联邦调查局调查人员:雷曾经说过,这座监狱的黑人囚犯统统“应该杀掉”。还有一些犯人说:雷曾表示,如果赏格优厚,他愿意去杀死金博士。
1960年,他曾涉嫌在监狱里参与谋杀3名黑人囚犯。他的狱友也指证雷在服役期间多次咒骂金博士和一切黑人“引起麻烦”,并称,他在看到有关马丁·路德·金领导了黑人民权示威运动的报道后,表现得非常愤怒。不久,还说自己要在出狱后为一个“秘密组织”工作,从而“打捞一笔”,据称, 这笔钱来自于一个“工商业家协会”。据他讲,该协会已出10万美元赏格,要杀死金博士。 该狱友同时告诉联邦调查局的探员,他曾问过雷是哪个工商业家协会,雷当时回答说:“我不知道,可是我肯定能找到。”
据上述调查,联邦调查局认为,判断雷是否出于自命不凡和捞油水的心理而从事暗杀活动,已经有端倪可寻。此外,联邦调查局还对雷的心理健康情况进行了调查。1954年,一位监狱的社会学家发现:雷的犯罪,可能是出于冲动,尤其是饮酒的时候。马克?弗里曼博士是雷在洛杉矶曾求助过的一位心理专家,他认为雷具备暗杀行动的潜在能力,是个有明确 动机而又能单独行动的人,很可能极其荒谬地自以为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尽管对雷心理方面的这些探索,不足以得出任何结论,证明雷刺杀金博士的动机,但联邦调查局却固执地判定:雷仇恨黑人,认为民权运动是颠覆活动。这样一个人极有可能认为,把马丁?路德?金式的人物从世界上消灭掉是自己的“义务”。
如此看来,无论是雷自己的供述还是联邦调查局时候调查取证的资料,都似乎将他杀害马丁·路德·金的动机全部展现了出来。但是,这其中还有一个非常值得深究的疑问——这个曾在所有最不值一提的盗窃中都会落网、从而引起警方的诧异和嘲笑的不走运的窃贼,怎么会如此巧妙地一再绕开警方和联邦调查局设置的重重罗网、耗费了联邦调查局的大量人力物力?
他曾先后冒用几个姓名,并堂而皇之地手持这几个假名的证件周游各地。是谁伪造了这些足以乱真的假证件?难道就是这个下三流的笨拙窃贼詹姆斯?厄尔?雷自己?难道他有这样的智慧、勇气、心计和时间来策划、实现这些事?是什么神奇的力量把他从一个糊涂、愚蠢的倒霉蛋变成了一个工于心计、能力超群的犯罪高手?
这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样的令人难以理解。不过很快,在1968年10月底,对詹姆斯?厄尔?雷进行开庭审判的前夕。一本名为《展望》的杂志刊登了一篇马西?路德?金案件的文章,由作家威廉?休伊撰写。这是该杂志预告要刊登的三篇连载文章中的第一篇,叙述了詹姆斯?厄尔?雷在1967年8月越狱后至杀害金之前的经历。
这段经历,其实是雷本人的自述。雷在狱中把这段经历写在练习本纸上,再转交给作者。为了取得发表这些纸片和在上面添加评论的权利,休伊向詹姆斯支付了4.7万美元。这段经历的大致情况是:1967年雷越狱后,遇到一个名叫劳尔的古巴人。劳尔身体不高,浅色头发。他主动与雷相识,许诺给这个逃犯大笔钞票,并让他在某个安全地点过小康生活。在那儿,他可以不必害怕警察,也不必担心被强行遣送回密苏里州监狱。
为了这些好处,雷应该完成劳尔的若干任务。雷想知道是什么任务,但劳尔答道:“给你钱不是为了让你提问,而是为了让你办事。”于是,雷这个逃犯就开始了奇特的生活。按照劳尔的吩咐,他从一个城市迁到另一个城市,用各种名字(证件由劳尔提供)在旅馆登记,进过洛杉矶酒吧侍应生学校,在新奥尔良舞蹈学校学习过,还动过一次不大的整形手术。他曾多次驾车往返墨西哥。
雷本人猜测,他很可能在转运毒品,毒品藏在备用车胎的充气内胎里。他从劳尔那儿得到钱,相当多的钱。按照劳尔的命令,雷弄到了驾驶执照,花了2000美元买了一辆“野马”牌汽车。最后,根据劳尔的指示,雷又在蒙哥马利市买了一支“雷明顿”步枪,并于1968年4月4日驾着“野马”来到了孟菲斯市。他严格地执行劳尔的命令,在布鲁尔太太的出租公寓租下了5号房间。这个房间与浴室毗连,从浴室窗口能清楚看到洛兰旅馆的阳台,而且正好是“306”号房门所在的位置。
休伊的文章非常令人信服。在雷本人的每段亲笔供述之后,都有休伊的附文。他在附文中提到,他是如何核实雷所提到的每个姓名、每个地址、每个人物的。体伊走遍全国,重复了雷按照劳尔的吩咐完成的全部旅行。他拜访了几乎所有与雷见过面的人,用磁带录下了他们的谈话。他确信,雷没有搞错一次谈话,也没有记错一个地址。如果雷记不清或不知道地址,他就按休伊的要求画出详尽的示意图。结果证明,示意图没有一次是出于空想或画得不正确的。
休伊接连在两篇文章中作了以上叙述。第二篇文章紧接着第一篇文章刊载在该杂志的下一期上。当然,休伊没有走访劳尔,因为连雷本人也不知道这个神秘主子的常住地址。始终都是这个浅色头发的古巴人主动提出会晤,而雷只是必须出现在主子命令他待的地方。
《展望》杂志发表了头两篇文章,许诺将刊登第三篇文章。预告宣布,正是在第三篇文章中,作者将谈到马丁?路德?金如何在4月4日被害。美国人民焦急地等待这具有结论性的第三篇文章的发表。突然,新的意外出现了。在刊登第三篇文章的《展望》出版前几天,报纸刊出消息,说文章不再发表。这是谁的决定?作者、编辑,还是杂志老板?没有人知道。
决定不刊登已发出了预告、千百万读者翘首以待的文章,这在美国新闻是空前绝后、引人注目的怪事。前两篇文章已经深深地吸引了读者,杂志的印数几乎增加到了100万份。第三篇文章看来还不知会使印数增加多少。对经济状况不那么景气的《展望》杂志来说,这种名利双收的机会实在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然而,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文章却不再发表了。记者们迫切地去找作者威廉?休伊,以尽快地弄清连载文章夭折的真相。休伊长时间不愿接见记者,拒绝回答记者的问题。终于,经过“千呼万唤始出来”,而他所作的回答却令人惊诧万分。“我得出了雷是单独作案的结论。”休伊说,“我哪儿都找不到神秘的劳尔。我没有找到他,也没有见到他所接触的人。雷也说不出一个认识劳尔的人,我得出结论:劳尔是编造的。所以,我自己拒绝发表第三篇文章。”
休伊的回答不能不使人困惑不解。他花了几个月认真核实过各种材料。在发表第一篇文章后没有改变观点,在第二篇文章后也没有改变观点,但在关键性的第三篇文章发表前夕,这短暂的间隔中却来了180度大转弯,全盘否定了自己的观点。可是,在这段短暂的时间内,他没有去过任何地方,不可能收到任何意外的补充材料。况且,他也没有引用过这类材料。是谁迫使休伊相信了与他本人不久前的见解背道而驰、截然相反的说法?是谁要推翻密谋作案的结论?是谁要定下单独作案的论调?一系列困惑莫解的疑问堆积在人们心头。
尽管休伊的第三篇文章没有发表,但由于曾到了编辑部,看过的人少说也有十几人。所以,有关这篇文章内容的消息仍然不胫而走。按雷本人所述,他的确在洛兰旅馆对面的布鲁尔太太出租公寓租了一个房间,然后,劳尔来到这个房间,而雷则按他的命令下了楼。枪响片刻之后,劳尔匆匆奔到“ 野马”车前,途中把装有步枪的口袋扔在人行道上。他钻进汽车,躺在后座前的地板上,连头带身子用垫子盖住。雷驾驶“野马”向市区北部疾驶。过了一会儿,当他在红绿灯前停车时,劳尔打开车门,下了车,就不见了。
雷驾车来到亚特兰大市,从那儿搭飞机逃到加拿大,接着又用劳尔事先提供的证件取得护照飞往伦敦。然后,劳尔应该来找他,付给他应得的钱——1.2万美元。这就是雷所说的经历,而且完全可能已得到休伊的证实。虽然,休伊的第三篇文章没有发表,但休伊在第二篇文章末尾已得出了结论:马丁?路德?金的被害出于密谋,雷不是单独作案。然而,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密谋?除了劳尔和雷,还有哪些人参与了密谋?劳尔的幕后策划者是谁?人们疑窦重重,能够和应该回答这些问题的只有侦查工作。
1968年11月12日,对于雷的公开审判终于开始。在孟菲斯,开庭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就绪。100名警察被挑选出来担任警戒。进入法院4层大楼的每个人首先必须出示证件,然后填写专门的调查表。此后,还要给每一个人照相并取下10个手指的指纹。另外,为了记录下他们的走路姿势和面部表情,还要用摄像机给他们摄像。接着,是搜查全身。警察们用双手翻寻钱夹,旋下笔套,并且命令来者脱下鞋子后,拉出鞋垫,敲击鞋后跟。只有在做完所有这些事后,才获准合乎要求者进入不大的审判庭。
在审判庭内,除了便衣,还安放了多台旋转摄像机,镜头对准人们,记录下在场者的每个动作。每天的搜身和一整套检查措施将对所有进入者施行,连法官也不例外。可见,防卫措施是天衣无缝的。但使新闻界大为扫兴的是,审判庭内留给他们的位置十分有限。就连《华盛顿邮报》、《纽约邮报》等大报的记者也被拒之门外。 审判预计至少6周。
然而,就在正式开庭的前一夜——1968年11月11日,詹姆斯?厄尔?雷突然宣布,他决定更换代理律师。无奈,开庭时间不得不推延到1969年3月10日。
根据孟菲斯司法当局的新闻界解释,这个决定是由雷本人作出的,没有任何人向他施加任何压力。但是,人们仍然感到难以理解。要知道,从雷聘请的律师阿图?海因斯着手工作时算起,几乎已过去了半年。
一名律师的酬劳绝不是上千美元所能打发的。即便是因为《展望》杂志上的文章,他从休伊那儿得到了4.7万美元,但这笔钱在扣除所得税、支付海因斯1.5万美元酬金后,显然,已经不足以支付第二位律师的酬金,何况新律师是更著名的珀西?福尔曼。再者,福尔曼律师还得从头开始工作,熟悉侦查材料,进行核查,并从中得出自己的结论,这不是一天或两天就轻而易举完成的。雷难道不希望真相早日揭开?自己 早日洗雪不白之冤?他放弃像海因斯这样经验丰富的律师原因何在?这就如同休伊突然对人们说他不准备发表第三篇文章一样,其中的秘密,无人知晓。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期待着公开审判再次举行的时候,1969年3月9日,就在开庭的前夜,孟菲斯司法当局突然宣布,公诉方和辩护方已达成协议:雷承认自己有罪,作为交换,他将不坐电椅,而是坐99年牢。常规的审判将不再进行。不再由证人出庭作证,也不再搞交互讯问。将只是由公诉人发一次言,援引被告在马丁?路德?金被害案有罪的主要证据;再由辩护律师发一次言,表示赞成公诉人的论据,最后就宣布被告承认自己有罪,仅此而已。
审判于3月10日开始,当天就结束了。公诉人当着陪审团的面作了简短发言。他说:“詹姆斯?厄尔?雷无疑有罪,就像他无疑是单独作案,无疑不存在任何密谋一样。不利于被告的罪证已足以使他上电椅,但由于被告采取了明智的行动,承认自己有罪,所以公诉方面同意以99年徒刑代替电椅。”
辩护人在答辩时先对公诉人恭维了几句,接着,一面并不试图替被告辩护,一面竭力要人们相信,雷是单独作案。法官赞扬了公诉人,赞扬了辩护人,接着说,既然被告明智地承认自己有罪,在这种情况下,田纳西州的人道法律允许不必再听取任何案情,就可判处罪当死刑的被告于公诉方面和辩护方面一致同意的惩治办法,即99年徒刑。詹姆斯?厄尔?雷木然地坐在被告座上,脸上没有表情,惘然地转动了一下脑袋,听完了判决。
法官宽容地对他说:“被告有无最后陈述?” 雷一脸茫然,想了一会,说:“是的,阁下,我想要纠正一件事,那就是我承认自己有罪,但不同意没有密谋的说法。”此言一出,一片哗然,但主审法官表情严肃地说:“这已没有意义,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是否承认有罪,并愿服99年徒刑?”“哦?是的,我同意。”就这样,马丁·路德·金遇刺案在不到一天的庭审中,草草收场。
这一次公开审判,在美国的新闻界引起了轩澜大波,特别是雷在最后对于否认“不存在密谋”言论,更是引起无数猜测,加上之前休伊发表在《展望》杂志上的两篇文章和突然被截断的第三篇文章,更是令人不得不怀疑,在雷刺杀马丁·路德·金这件事上,是否存在着跟1963年肯尼迪总统被谋杀事件一样有惊天权力的幕后黑手。
雷虽然被送进了监狱,但马丁?路德?金的遗孀和他的孩子们对法院的仓促判决十分不满,他们提出诸多疑点,认为凶手不应是詹姆斯?雷,而应该是隐藏更深的什么人。马丁的妻子科瑞塔在获悉孟菲斯法院的判决后说:“决不能让认罪掩盖犯罪过程,也不能以认罪来终结对谁帮助扣动枪机的侦查。一切对这起凶杀 案并非无动于衷的人,都应该要求田纳西州和联邦政府继续侦查,直到查清所有参与这件罪行的人。”
果然不出所料,雷在被送进监狱后,没过几个小时,就向监狱当局提出,希望得到新的辩护律师。 他说:“他们使我相信,如果我不承认自己有罪,就得上电椅。我的辩护律师花了6个星期对我说,我所能做到的似乎最好是认罪。他说,那时公诉方面和辩护方面就能达到协议,而我就可以免去一死……真见鬼,现在我明白了,这么做是徒劳无益的,带着他们强加于我的一切,生命对我就是最可怕的惩罚……”为此,他向俄亥俄州辛辛那提市法庭提出上诉状。他声称,自己是无辜的,是在被人逼迫、诱骗下作出了认罪。他请求法庭重新审理他的案件。可是,诉讼程序一拖再拖,因为接受雷申请的法官普雷斯顿?贝特尔,于1969年死了。所以,被告雷又不得不向田纳西州的司法部提出申请,但被拒绝。在此后的10余年中,虽然雷仍坚持这个要求,但当局根本就不予理会。
这样,雷在长达29年的监禁过程中,曾先后提出过8次申述,但每次都被无情地驳回。直至1977年,美国众议院的一个委员会经过缜密调查后,首先提出,谋杀马丁?路德?金不可能是一人所为,雷的两个胞弟有可能系同谋,协助雷暗杀了马丁?路德?金,动机是金钱驱使,希望从圣路易斯的白人至上主义者手中索取酬金。就这样,马丁·路德·金遇害一事再一次被提上了台面。
迫于舆论压力,1978年美国国会不得不对金被刺一案重新进行专门调查。调查于1978年结束,所得材料达数十万页,总结报告达 800页。最终作出了金死于密谋的新结论,但却无法查明密谋的具体参加者。
当时,众议院的调查仅仅是提供一种假设,并无确凿的证据,而且也没有将美国政府与此案挂起钩来。直到1993年,孟斐斯一家餐馆的退休老板劳埃德?乔尔斯突然在电视上承认,他是马丁?路德?金暗杀案的主谋,他说有人给他10万美元让他雇一名枪手杀害金。而詹姆斯?雷根本不是凶手,案发时他是碰巧在现场的逃脱法网的轻罪犯。
乔尔斯还详细描述了1968年4月4日,暗杀马丁?路德?金的那天,他在靠近洛兰汽车旅馆附近的餐馆楼上的一层挑选了一个射击角度颇好的房间。乔尔斯经过精心物色,终于选中了一名孟斐斯的警察官员,由于他枪法好,所以就被委以刺杀金的射手。
就在金的暗杀案出现转机时,一位名叫人佩珀的美国人已悄悄自费掏钱,花了将近20年,默不作声地对金的暗杀案作了大量的调查,并于1995年,出版《暗杀令》一书。在书中佩珀首次提出了金案是一个“暗杀阴谋”,涉及此案的有黑手党、联邦调查局、中央情报局以及军方人士。后来,佩珀担任了雷的律师。
佩珀的阴谋论与马丁?路德?金的家属的看法不谋而合。为此,科瑞塔率子女强烈要求有关部门成立一个“真相与和解委员会”,重新调查此案。在马丁?路德?金家人的压力下,美国司法部长雷诺下令进行刑事调查,并表示“不会放过任何已发现的线索。”
1998年,年逾70、身患肝癌的詹姆斯去世。有关是不是他杀死马丁·路德·金的争论又起。因为,在他弥留之际,马丁的儿子问这个“仇人”:“我要问你一个问题:“是你杀了我父亲吗?”詹姆斯答:“没有,我没有杀你父亲……”临死之前,他仍坚持自己“中了圈套”,是阴谋的牺牲品。而一位不愿透露自己姓名的联邦调查局的特工也指出,根据雷汽车上的文件推测,凶手不止一个。此外,最让人迷惑的是,詹姆斯国民编号册中所留的指纹一开始就是假的。
1999年12月8日,孟斐斯一家地方巡回法庭的陪审团开始审理马丁?路德?金家属对乔尔斯提出的民事诉讼案。由6名白人和6名黑人组成的陪审团经过对近70名证人的调查、询问后,最终作出了裁决:73岁的退休的餐馆老板劳埃德?乔尔斯雇用孟斐斯警官(现已去世)谋杀了马丁?路德?金,而参与谋杀的人当中,还涉及其他一些未知名的人,其中包括政府机构。他们与孟斐斯警察局、田纳西州和联邦政府都有瓜葛。而乔尔斯则在法庭上承认有罪,但声称自己不知道谋杀的对象竟是马丁?路德?金。法院在判决后,还宣布赔偿金家100美元。这一裁定推翻了1968年作出的“个人谋杀”的结论。
对于这起姗姗来迟的判决,科瑞塔一家非常激动。她说,“判决是正义和真相的伟大胜利”。她指出,“美国对金案的调查是‘本世纪最难置信的掩盖。’”马丁?路德?金的孩子认为,诉讼的目的是查清真相,而不是要钱。因此,他们提出了民事诉讼,而不是刑事诉讼。金的儿子德克斯特表示,“我们从不想把别人投入监狱”,“问题的关键不是谁杀马丁?路德?金,而是为什么杀他。他被杀害的原因就在于他敢向不公正挑战。但是直到今天,不公正还没有彻底消失——”
对于这项判决,美国一般民众则表示他们不愿看到雷洗涮罪名,他们仍然相信詹姆斯?雷是杀害马丁?路德?金的杀手。
虽然敌人以卑劣的手段从肉体上消灭了马丁·路德·金,但他的反抗精神是永存的,依旧激励着热爱平等、自由的人们继续向种族制度发起猛烈进攻。
马丁·路德·金虽然死了,但他美妙的梦想和不屈的形象却永远留在了美国人民心中。从1986年开始,联邦政府正式宣布,每年1月份的第三个星期一是美国纪念人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的纪念日,全国放假一天,以资纪念。在美国历史上,继首任总统乔治?华盛顿之后, 金是第二位享有这一崇高荣誉的人物。1986年 1月20日,联合国秘书长佩雷斯?德奎 利亚尔庄重地宣布:从1989年起,金的生日被定为联合国纪念日。金受到了美国和世界人民的敬佩,他的精神已超越种族、国界,鼓舞人们为正义、平等、和平而战。他 没有死,他永远活在所有热爱他和仇恨他的人心中。
人们不会忘记,1963年8月28日,一个风和日丽、令人振奋的日子。美国,华盛顿纪念碑下。 一个洪亮、浑厚、充满磁性、具有感召力的声音在25万人的耳边回响着:“……我有一个梦想:总有一天这个国家能够觉醒起来,真正实现它的信条:我们把这些看做是不证自明的真理:人人生而平等。”
二、小马丁·路德·金的生平
马丁·路德·金,将“非暴力”和“直接行动”作为社会变革方法的最为突出的倡导者之一。
1929 年1月15日,马丁·路德·金出生在美国亚特兰大市奥本街501号,一幢维多利亚式的小楼里。他的父亲是牧师,母亲是教师。他从母亲那里学会了怎样去爱、同情和理解他人;从父亲那里学到了果敢、坚强、率直和坦诚。但他在黑人区生活,也感受到人格的尊严和作为黑人的痛苦。
他是牧师亚当·丹尼尔·威廉姆斯的外孙,威廉姆斯是埃比尼泽浸信会的牧师和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亚特兰大分会的发起人;同时也是老马丁·路德·金的儿子,老马丁·路德·金继承父亲威廉姆斯成了埃比尼泽的牧师。
马丁·路德·金的家族发源于非洲裔美国人的浸信会。浸信会起源于德国的重洗派,是被称之为异端而发展演变来的教派。浸信会主张独立自主,反对英国国教和政府对地方教会的干涉。各地方的浸信会并不受一个中央的总会管理,而都是各自独立、自主和自治;浸信会传入美国后,自1836年起派传教士来中国。1845年,美国的浸信会分裂成美南浸信会和美北浸礼会。马丁·路德·金的家族,就是属于美南浸信会。
15岁时,聪颖好学的金以优异成绩进入摩尔豪斯学院攻读社会学,后获得文学学士学位。在莫尔豪斯男子学院,马丁就立下志向要成为一名牧师。
1948年,他以优异的成绩进入宾夕法尼亚州克罗塞神学院,在学习中,马丁·路德·金加深了对神学的认识并探究圣雄甘地在社会改革方面的非暴力策略。毕业时,他被授予“班级最优秀学生”的称号。
1951年,马丁进入波士顿大学攻读哲学和神学,1953年,他和柯瑞塔·斯科特结婚。第二年,他在阿拉巴马州蒙哥马利的德克斯特大街浸信会当了一名牧师。1955年,他获得了系统神学的博士学位。
1955年12月5日,一位名叫做罗沙·帕克斯的黑人妇女在公共汽车上拒绝给白人让座位,因而被蒙哥马利节警察当局的当地警员以违反公共汽车座位隔离条令为由逮捕了她。马丁·路德·金立即组织了蒙哥马利罢车运动(蒙哥马利市政改进协会),号召全市近5万名黑人对公共法进行抵制,公共汽车抵制运动在 1956 年持续一年,马丁·路德·金因其领导地位而名声大噪,从此他成为民权运动的领袖人物。
1956 年12月,美国最高法院宣布阿拉巴马州的种族隔离法律违反宪法,蒙哥马利市公车上的种族隔离规定也被废除。为了寻求蒙哥马利胜利后的进一步发展,马丁·路德·金和其他的南部黑人领袖于1957年建立了南方基督教领袖会议。1958年他因流浪罪被逮捕。
1959年,马丁·路德·金到印度游历并进一步发展了甘地的非暴力策略。那年年底,马丁·路德·金辞去了德克斯特的职务并返回亚特兰大,和他的父亲共同成为一名埃比尼泽浸信会牧师。
1960 年,黑人大学生们揭起了入座抗议的浪潮,这促进了学生非暴力协调委员会的形成。马丁·路德·金支持学生运动,并对创建南方基督教领袖会议的青年分部表现出兴趣。学生激进分子很钦慕他,但他们不满于马丁·路德·金自上而下的领导作风,进而决定取得自治。作为学生非暴力协调委员会的顾问,曾经担任过南方基督教领袖会议副主管的埃拉·贝克向其他民权组织代表阐明,学生非暴力协调委员会将仍是一个学生领导的组织。
1961年“自由乘车运动”中,马丁·路德·金由于拒绝参加活动而受到批评,加剧了他同青年激进分子的紧张关系。南方基督教领袖会议和学生非暴力协调委员会之间的矛盾在1961年和1962年的奥尔巴尼运动中继续着。
1963 年4月12日,马丁·路德·金和南方基督教领袖会议领导人在阿拉巴马州的伯明翰领导了大规模群众示威游行,金博士本人当天被捕。他在狱中写作了《来自伯明翰监狱的书简》。书简中,他阐述了美国民权运动的初衷、期望和梦想,批驳了对民权运动的种种指责。
1963年夏天,当沙特尔沃思牧师在白宫会见美国总统肯尼迪时,他说:“没有伯明翰,我们今天不可能坐在这里。”此地以白人警方强烈反对种族融合而著称。徒手的黑人示威者与装备着警犬和消防水枪的警察之间的冲突,作为报纸头条新闻遍及世界各地。总统肯尼迪对伯明翰的抗议做出了回应,他向国会提出放宽民权立法的要求,这促成了 1964 年民权法案的通过。稍后,在 1963年8月28日,群众示威行动在“华盛顿工作与自由游行”的运动过程中达到高潮,此次示威运动中有超过二十五万的抗议者聚集在华盛顿特区。在林肯纪念馆的台阶上,马丁·路德·金发表了“我有一个梦想”的著名演讲。
马丁·路德·金的声望随着1963 年成为时代周刊的年度人物和 1964 年获得诺贝尔和平奖而持续上升。然而,除了名气和赞美,运动内部领导层也出现了矛盾。马尔科姆·爱克斯的正当防卫和黑人民族主义理念引起了北方的共鸣,城市黑人的作用力超过了金为非暴力所作的号召。同时,金还要面对“黑人权力”运动发起人斯托克利·卡迈克尔的公开批评。
他的努力效果不仅受到了黑人领导层分裂状况的干扰,而且也遭受到来自国家行政领导人日渐增强的阻挠。1967年城市种族间暴力升级,美国联邦调查局 主管埃德加·胡佛则趁机加强了破坏金领导力的全面努力。加之金对美国介入越南战争的公开批评,使得他与林登·约翰逊政府关系紧张。
1967年底,马丁·路德·金发起了意在对抗经济问题的穷人运动,这项活动并没有得到早期民权革新运动者的支持。其后一年,在支持孟菲斯清洁工人的罢工中,他发表了最后演讲“我已到达顶峰”。
1968年4月4日晚,金在田纳西州孟菲斯市洛林汽车旅店遭暗杀身亡,终年39岁。
他一生受到无数次的恐吓,曾十次被人以各种各样方式监禁,三次入狱,三次被行刺,第一次被精神病人捅了一刀,第二次在教堂被扔进了炸弹。第三次在孟菲斯主大街约克枪械机械公司楼上的办公室阳台上,被在邻近的比邻洛林旅馆的西布鲁尔旅社租下一个房间的枪手射杀。
伴随着种族主义长大的马丁·路德·金,深受种族主义的伤害,所以他积极参加反对种族隔离制度的斗争。但他主张的却是非暴力的斗争,而这种斗争方式的确是有思想原因的。他受甘地主义和基督教教义影响很深,是一位典型的和平主义者。他强调在争取黑人自由平等权利的斗争中,不应干违法的事,不能让“创造性的抗议堕落成为暴力行为”,必须要有“用精神力量对付武力”的崇高境界。这里的精神力量在他看来,就是要以基督教宣传的“博爱”、“仁慈”来感化黑人的敌人并使之放下屠刀。
金之所以有这种思想与其青年时的学习有直接关系的。他在宾夕法尼亚的克罗泽学院学习时,利用业余时间,阅读了著名的神学著作——人们写的关于信仰的书,还有哲学著作——关于生活方式的书。这些书的思想给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最终用于实践。但使马丁·路德·金最为激动的则是圣雄甘地的思想。
甘地的非暴力,或称精神力量的哲学是印度人民对抗英帝国主义政治、军事力量的精神支柱。印度人民不断举行示威游行,反对外国政治的统治,无论这样统治是否出于善意。也无论是否正确,他们要自己来做出决定。
甘地说虽然他们必须准备好为取得独立而牺牲自己的生命,他们也决不可为此而进行杀戮——不管受到多么粗暴的对待。
马丁开始相信在印度能取得胜利,在美国也可以。他用自己的行动领导了一场声势浩大的以非暴力为原则的民权运动。
2011年8日28日,马丁·路德·金的纪念雕像在华盛顿国家广场揭幕。在此前,只有华盛顿、杰弗逊、林肯和罗斯福等几位美国历史上著名的总统在这里立有纪念塑像,马丁·路德·金是头一位生前作为社会批评家的平民政治人物被在此加以纪念,也是第一位非洲裔政治领袖的纪念物,其意义非同一般。正是他以和平抗争维护了《独立宣言》和《联邦宪章》自由平等民主正义的基本价值观,使他和这几位总统一样,为美国人民广泛推崇而享誉美国历史。
“老胡桃木”——安德鲁·杰克逊
一、决斗了103次的男人
美国是个很有意思的国家,这个国家和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国家都不一样,因为它本身并不具备历史根源。在大航海时代开始之前,并没有美利坚合众国这个国家,美洲的主人只是一群挥舞着长枪和弓箭的印第安土著。直到哥伦布为了寻找神奇的东方大陆却阴错阳差地发现了这片美洲大陆,属于美国的历史,才算是真正地开始了。
众所周知,美国是一个移民移出来的国家。这个国家立国之初的公民(不包括黑人,当时的黑人只是奴隶,并没有人权,在法律上等同货物),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来自大不列颠和欧洲。可以这么说,第一代美国人大部分都是在欧洲本国混不下去的失意者和极富冒险精神的投机倒把者。这些人坐着海船远渡重洋,从欧洲来到美洲,和本土的印第安人抢地盘,用长枪大炮打赢了落后的弓箭长矛,这才有了美利坚合众国。
所以美国的文化,应该是世界上最驳杂也是最没有系统的。它既有欧洲一丝不苟的贵族文化,又有大不列颠的随性,同时还包容了印第安人强烈的自尊和一言不合就血溅五步的疯狂。
在美国驳杂的文化中,决斗文化和政治谋杀应该算是最有特色的两种。可以这么说,世界上除了美国以外,没有哪个国家,在历次的领导人和政要更替中总会伴随着流血事件。在美国,政治家是最危险的事业,一旦步上政坛,就不知道哪天会死在阴谋的子弹之下。
在历任美国总统中,被刺杀者高达近10人,其中遇刺身亡的就有4人。不过这其中也有例外,美国的第七任总统安德鲁·杰克逊,就是众多被刺杀总统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位。
这个被后人称为“老胡桃木”和“印第安人杀手”的总统,一生颇具“江湖”传奇色彩。他是美国历任总统中与人决斗次数最多的一位,其数字高达103次;同时,他也是美国历史上唯一一个经历刺杀不死并且亲手制服了刺客的总统。他所创造的这个记录,至今仍然没有被打破。
杰克逊在当选总统之前,是一个充满了欧洲“骑士”精神的典型大不列颠后裔。他是苏格兰和爱尔兰的后裔,性格中充满了这两个地域的特色。
很多人都知道,在中世纪的欧洲,有一种解决矛盾的传统办法——决斗。这种方式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被人们以更文明、和谐的方式所取代,但在早期的美国,人们依旧往往用决斗这种方便的办法来解决矛盾纠纷或是搞掉讨厌的对手——1804年总统杰斐逊的副手阿龙·伯尔通过决斗的方式干掉了政敌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在杰克逊多达103次的决斗生涯中,为了捍卫他妻子蕾切尔荣誉而举行的决斗就高达几十次,可以说,杰克逊的一生都在为了捍卫妻子的荣誉而进行不屈不挠的斗争。
蕾切尔在和杰克逊结婚之前,有过一次不愉快的婚姻,她的第一任丈夫一声不响地离她而去,也没有和她办理离婚手续。杰克逊与雷切尔在纳什维尔的一间旅舍中相识,两人一见钟情,很快就陷入了热恋。但是当时蕾切尔正在与丈夫办理离婚手续,然而她的丈夫却始终不肯签字。
在这种情况下,蕾切尔还是不顾一切地爱上了杰克逊,并与他同居一起生活,一直到两年后,蕾切尔的第一任丈夫——尚未正式离婚的丈夫——又回来了,发现蕾切尔“生活于罪孽之中”,这才勉强与她办理了离婚手续。随后不久,杰克逊夫妇宣布正式结婚。然而因为两人之前有未婚同居的事实,镇上的人们对这件事指指点点,认为蕾切尔“有失贞操”,从此以后,她就一直摆脱不了“淫妇”的罪名。杰克逊誓死保护妻子的名声,心甘情愿地充当心上人的终身“骑士”,为了随时决斗以捍卫妻子的荣誉,杰克逊经常准备着37枝经过校准的手枪。
为了保护蕾切尔的名誉,杰克逊进行了几十次的决斗,其中有两次身负重伤,但都奇迹般地活了下来。最有名的一次决斗发生在1806年,当时有个叫查尔斯·迪金森的人,在杰克逊政敌的刻意挑唆下,当着杰克逊的面肆意污辱他的妻子蕾切尔,试图通过这种方式逼杰克逊与他决斗。政敌相信迪金森一定能够取得胜利,那样一来,杰克逊这位前参议员和未来的总统就会轻易地被干掉。
不出这些人所料,火冒三丈的杰克逊为了捍卫妻子的荣誉,果然向迪金森提出了决斗的要求。
迪金森是田纳西州著名的枪手,27岁的他已在决斗中打死过26个人,枪法可以说是百步穿杨。比起迪金森,杰克逊对于决斗虽然很有经验,但绝对算不上是一个神枪手。有一次,他朝一个向他冲过来的印第安人连开数枪都没有把对方打倒,最后只好用枪狠敲那人的头,才结束了拼斗。
当时许多人都劝杰克逊不要意气用事,不要冲动,但杰克逊决心为了妻子蕾切尔的荣誉与迪金森决一死战。两人各自找了朋友做裁判,约定在一个空旷的田野上决斗。因为决斗在田纳西州是非法的,所以杰克逊和迪金森两人从田纳西州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来到了肯塔基州的哈里森米尔斯。
1806年5月30日,星期五,在阿里森米尔斯红河岸边的一片林中空地上,当阳光刚越过林梢时,已经准备好决斗的杰克逊和迪金森一脸警惕地盯着对方,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凝重。毕竟,决斗并非儿戏,子弹是不长眼睛的,一旦有任何疏忽,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的生命。
按照决斗的惯例,决斗的两人应该面对面相距24英尺站定,然后端起手枪做出决斗的准备姿势,接着,由裁判下令后两人同时开枪。如果两人都未被对方击中,那么双方就要重新在相距24英尺的地方站好,等待裁判再次下令以后,才能开第二枪……直到双方中有一人先中弹倒地为止。
迪金森见过世面,老谋深算,决斗时还没等裁判发令,,他就抢先举起枪,瞄准杰克逊心脏部位的大衣铜纽扣偷开了一枪。子弹击中了杰克逊的胸部,幸运的是距心脏还差一英寸。迪金森见杰克逊的大衣扬起灰尘,胸部剧烈扭动,可是却没有倒下,依然站立着,顿时吃惊地叫了起来:“天哪,难道我打偏了?”
此时,杰克逊的胸部慢慢渗出了血水,下一刻,鲜血如注,湿透了衣衫。但他以顽强的毅力坚持站住,趔趄了几步忍痛站稳,立刻向迪金森举起了枪。迪金森没想到杰克逊如此顽强,在杰克逊目光的逼视下,他吓得魂不附体,转身想溜,但是裁判立即命令他回原地站着。迪金森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强作镇静,双臂交叉胸前站着,等杰克逊开枪。
杰克逊忍住钻心的疼痛,用仇恨的眼睛瞄准了迪金森,咬牙扳动了扳机。“砰”的一声,枪响了,迪金森双手一扬,上半身中弹,踉踉跄跄走了几步,应声栽倒在地。迪金森的医生尽力抢救,但他到那天夜里还是死了。
杰克逊离开决斗场地时,左脚靴子里已经全是鲜血,他大衣上那颗大铜纽扣早就被子弹击碎了。迪金森那一枪打断了他的两根肋骨,离心脏仅仅只差了一英寸。那件宽松的大衣,救了杰克逊一命。有传言说,在这次决斗开始的前一天晚上,杰克逊改变了大衣纽扣的位置,把它们往下挪了三英寸,所以本来瞄准了上部大铜纽扣的子弹没有命中心脏。
当时杰克逊的医生在给他清理伤口的时候,曾经面带惊异地说过这样一句话:“你伤得不轻,真不明白你怎么还能站着不倒?”杰克逊笑了笑,回答说:“即使他把子弹射进了我的大脑,我也要坚持站着直到把他打死为止。”
与迪金森的这次决斗使杰克逊威名大振,许多人因而不敢再放肆地辱骂他的妻子。杰克逊和蕾切尔的爱情共持续了34年,直到1828年他当选为美国总统。蕾切尔因长期的思想压力而体质虚弱,在进入白宫前因心脏病发作去世,终年61岁。他在蕾切尔生前给她写的信中就说过:“我唯一的抱负和最终的愿望就是跟你一起共享退休后的晚年。”蕾切尔去世后,杰克逊始终认为妻子是被自己的政敌害死的,他站在妻子墓前悲痛欲绝地说:“上帝原谅害死她的人,因为我知道他宽恕他们,但我决不能。”杰克逊身穿黑色丧服步入白宫,没有举行任何庆祝活动,这在美国总统就职史上是极为少见的。
不过决斗也让杰克逊付出了惨重的代价,1829年,当他就任美国总统进入白宫的时候,胸部还留着迪金森的那粒子弹以及在其他决斗中被射入体内的几粒子弹,这些子弹让他腹痛了一辈子。在担任总统之前,他一共进行过103次决斗,但被他打死的对手只有迪金森一人,尽管多数人都曾预料那一天该死的应是他杰克逊,不过他的决斗对手们始终没有打倒他这个“老胡桃木”。
杰克逊入住白宫之后,因为妻子的去世,加上他的“总统”身份,不能也没有人再向他提出过决斗的要求。不过在他成功连任美国总统后,却发生了一起针对他人身安全的刺杀事件,这也是美国历史上美国史上第一次有人意图暗杀在职总统。
事情发生在1835年1月30日,杰克逊以美国总统的身份来到国会山庄参加一位国会议员的葬礼。此时的美国,关于总统安全的保卫工作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完善,除了十几名保镖和当地警方之外,就再没有其他安保措施了。
杰克逊一行前往山庄的时候,一个来自英国的失业油漆匠理查德·劳伦斯就悄悄地跟上了他们。他个头不高,穿着一件风衣,打扮得很普通,既没有刻意竖起领子也没有带帽子遮住自己的脸。当保镖们护卫着杰克逊进入国会山庄的时候,劳伦斯远远地潜伏在了外围,并没有上前。
他小心地观察着四周,直到确认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后,这才若无其事地慢慢向国会山庄靠近。在他的口袋里,装着两把上好子弹的手枪,没错,劳伦斯此来并非是为了见见总统,表达一下自己的仰慕和敬佩,而是为了刺杀杰克逊这个总统。
国会山庄的安全布置并不算严密,劳伦斯找了个机会,避开巡视的保安人员,轻易潜了进去。当杰克逊进入葬礼仪式的房间时,劳伦斯离总统的距离较远,此时开枪,无论是子弹的冲击力还是准确度都得不到保证,所以他按下了立刻刺杀杰克逊的心思,耐心地等待着更好的时机。
经过观察,劳伦斯发现国会山庄内通往出口处的地方有一排石柱,如果杰克逊在葬礼仪式后要离开山庄,那里就是必经之地。所以他偷偷潜了过去,守候在两根柱子之间,就等葬礼结束,杰克逊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发动雷霆一击。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那位国会议员的葬礼仪式并不冗长,当葬礼结束后,杰克逊果然如劳伦斯之前想的那样,从那间房间里出来,径直向着他藏身的地方走来。
此时,两人之间尚有一段距离。劳伦斯也不急于开枪,他在等杰克逊进入完全瞄准距离,因为在完全瞄准距离内,枪支无须调整仰角便确定能够击中目标的某个部分,在完全瞄准距离内开枪,这次刺杀才能做到十拿九稳。
很快,两人之间的距离就缩短到了不足两米,狂喜的劳伦斯当即不假思索,突然从柱子背后窜出,持枪就向杰克逊的心脏部位射击。然而,他今天的运气似乎非常糟糕,虽然他顺利躲过了巡逻的护卫潜入了国会山庄,并且成功接近了杰克逊,甚至来到他身前不足两米的地方,但是,他扣动扳机的一刹那,刺杀最为关键的武器——他的手枪却突然哑火了。
子弹卡在了枪膛内,怎么也射不出来。劳伦斯本人也当场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再次扣动扳机,这一次,因为前一颗子弹卡在枪膛内的缘故,后一发子弹射不出,手枪炸膛了。
此时,周围所有人都惊呆了,劳伦斯也是大吃一惊。不过他的反应很快,立刻丢开这把已经变成废铁的手枪,取出另一把备用的,就要朝杰克逊射击。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一把手枪的第一发子弹,竟然也是一发“臭弹”!真不知道是劳伦斯太过倒霉还是杰克逊太过幸运,要知道,两把手枪都是臭弹的几率据说仅为1/125000。
因为两把手枪都卡壳而感到惊慌不已的劳伦斯还不死心,拔开枪膛打算取出这颗“臭弹”再向杰克逊射击。然而,他显然是小看了已经67岁高龄的杰克逊。戎马一生的杰克逊经历过惨烈的战火,而且在担任总统之前还是一个有过103次决斗经历的“决斗专家”,面对倒霉至极的劳伦斯,这个“老胡桃木”本能地举起手杖自卫。
就在劳伦斯清理出枪膛内的“臭弹”第四次把枪口对准杰克逊的时候,杰克逊已经一把抡起手杖,劈头盖脸朝劳伦斯打了下去。实心木手杖的分量并不轻,劳伦斯的脑门和后脑分别挨了几下,就被狠狠砸倒在了地上。随后,杰克逊以手杖压住他的脖子,将他轻易制服。
这次刺杀事件险些就让命大福大的杰克逊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个因为刺杀身亡的总统,但是两把戏剧性的手枪和两发戏剧性的“臭弹”,却让他创造了一个美国总统们至今无法打破的记录。
劳伦斯被捕后,警方对其展开审讯。这位32岁的刺杀者号称自己是英国国王的合法继承人,美国总统杀死了他的父亲,还拒绝让他得到一大笔钱。后来在法庭上经过仅仅五分钟的审理,法官就断定劳伦斯此人患有精神病,因而并没有追究其刺杀总统的法律责任。
从此以后,精神病就成为各种谋杀凶手最合适的借口了。虽然无法判定劳伦斯是真的患有精神病还是为了脱罪而假装的,但是他此后一生都被拘留在疯人院中,直到老死。
杰克逊是美国历来最病弱的总统之一,深为习惯性的头疼与腹痛,以及短促而频繁的干咳所苦。他经常咯血,甚至咳到全身震颤。他在纳许维尔安享了八年的退休生活后,于1845年6月8日因慢性肺结核、肺积水以及心脏衰竭等多重疾病而逝世,享年78岁。其遗言为:“噢,别哭,要当乖孩子,我们会在天堂重聚。”
他一生收养过两个儿子,一个是妻子蕾切尔的兄长谢佛伦·唐尼尔森之子,小安德鲁·杰克逊;另一个是杰克逊在克里克战争后所收养的克里克族养子林科雅。不过林科雅在1828年就因病身亡,死因是肺炎或肺结核,死时年仅16岁。
杰克逊在遗嘱中将全部房产留给了小安德鲁·杰克逊,另列举若干物品遗赠亲朋。杰克逊留予子媳与孙儿们若干名奴隶;留给孙子一柄佩剑,剑上铭刻训喻:“兹以此长保我壮丽联邦”。
二、“老胡桃木”的一生
安德鲁·杰克逊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位平民出身的总统。他少年时期住在西部边远地区,在那里度过了独立战争年代。他从一名边区律师起家,当过众议员、参议员、州最高法院法官、州民兵少将。第二次美英战争中,他坚韧不拔,肯与士兵共甘苦,被誉为“老胡桃木”。在新奥尔良战役中,他率兵大败英军,振奋全国,成为举国闻名的英雄。他第一次竞选总统时失败,第二次才获胜,是美国第一位民主党总统。任内大力加强总统职权,维护联邦统一,颇有政绩,史称“民主政治”,几乎与第三届总统杰斐逊齐名。
杰克逊于1767年3月15日,出生于南卡罗莱纳州的沃克斯华移民区,他是苏格兰和爱尔兰移民的后裔。南北卡罗莱纳州称呼杰克逊为“本州子弟”,而他本人则一向表示自己出生于南卡罗莱纳。
杰克逊有两个兄弟,他是三兄弟中的老幺。出身农民的父亲在他还没有出世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人间,由于家境贫寒,他没有受过多少正规教育,很早就辍学帮母亲维持生计。父亲的死让本来已经一贫如洗的家雪上加霜,家中连买一块墓碑的钱都没有。杰克逊在贫困和艰难中度过了幼年时代,缺衣少食对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欺辱和讥笑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创伤,然而,艰苦的环境和艰难的生活使他变得勇敢、坚定,也养成了他鲁莽、固执、桀骜不驯的性格,并使他怀有一颗对受苦难者深切同情的心。
杰克逊于1787年迁居田纳西州。他自13岁起就加入大陆军团,在当地的民团中做信差。17岁开始自学法律,攻读法律大约两年后,他成为田纳西一位年轻的律师。当时的诉讼案大多是地权争执,或袭击与斗殴,他在法庭内的风度切合当时潮流。1795年,他因为与对方律师在法庭上相持不下,便愤而与其决斗。后来,因为从事土地买卖生意,杰克逊一家的经济条件才有了好转,购置了几百亩土地和一群奴隶,开始进入上流社会。
1796年,田纳西建州后,他他当选为田纳西州联邦众议员,成为该州第一位联邦众议员,很快又成为联邦参议员,但只做了6个月就请辞了。1798年,他被任命为田纳西最高法院大法官,这个职务一直担任了6年。
1802年,他被任命为田纳西州民兵司令,自他1801年从军起,就领导这支民兵。杰克逊粗中有细,有勇有谋,他的胆大和机智在军中甚为出名。1809年的一天,他正乘车外出,路经一片荒凉的旷野,被两个粗壮的劫匪拦住,他们命令他走出马车,交出财物,为他们跳舞。杰克逊装作吓坏了,告诉他们他只能穿拖鞋跳舞,而他的拖鞋放在车后的那个箱子里。车夫让他去取,杰克逊打开箱子,从里面掏出一把手枪,冲着两人喊道:“现在,你们这两个该死的恶棍,该为我跳舞了,跳吧!不跳我一枪一个崩了你们。”
1812年美国独立战争爆发后,次年,1813年,彼得·麦昆酋长率其北克里克部落展开闵士堡大屠杀,男男女女约400人遇难,包含小孩在内。杰克逊率部出战阿拉巴马与格鲁吉亚境内人称红棍的北克里克印地安人。
与英军结盟的威廉·崴者福、彼得·麦昆、以及缅那瓦等克里克首脑们,与其他克里克族部落的酋长,以及合众国的印地安执法代表本杰明·郝京斯所管理的“开化”计划,在白人所侵吞的克里克土地上爆发激烈冲突。
在克里克战争中,杰克逊于蹄铁湾之役中,与南克里克族结盟(该族及若干与美国人结盟的却洛奇部落,因求助于杰克逊而被视为红棍中的“叛徒”),打败红棍克里克人。800名北克里克红棍印地安人于战争中阵亡,但杰克逊饶过崴者福一命,未进行任何报复。后来在德克萨斯战役中成名的山姆·休士顿与大卫·克罗基特当时就是在杰克逊的麾下服役。杰克逊战胜后,与敌对的北克里克族,连同结盟的南克里克族,签订杰克逊堡条约,自克里克族人手中强取两千万平方英里的土地,作为白人的垦殖区。杰克逊一战成名,人们称赞他作战时“强韧如老胡桃木”,这也成了他日后的绰号。
由于杰克逊的军事才能和他在政治上的名望,1814年,他被任命为志愿军少将。独立战争进行期间,当驻南卡罗莱那的查尔斯顿的美军向英军投降后,杰克逊与其兄长罗伯特·杰克逊随之成为战俘,这一次的被俘令他几乎变成一具饿殍。被俘期间,杰克逊因为拒绝为一名英军军官清洁军靴,遭到这名恼羞成怒的军官挥刀砍伤,造成他左手及左颅上的疤痕,以及对英国人的强烈恨意。
两兄弟在被俘期间不幸双双感染了天花,兄长罗伯特因此获释的第二天因病不治身亡。而杰克逊的另一名兄长和他的母亲也都死于战争期间的艰困生活中,可以说,杰克逊一家是因为战争而死。
杰克逊将他一家的死都归罪于英国,这种仇英的心理助长了他对美国东部“贵族”的怀疑与厌恶。杰克逊认为这些“贵族”倾向于偏袒并仿效其殖民时期的“主人”,比起这些“贵族”,他更钦服拿破仑挑战英国军事霸权的勇气。在历任美国总统中,杰克森是最后一位曾参与独立战争者,也是唯一一位曾为战俘的总统。
1815年1月8日,奥良之战役进入高潮,杰克逊于此役中率领6000名民兵,以棉捆为栅,以作掩体,对抗由爱德华·帕肯汉将军所率的12000名越过开阔地来犯的英军。英军死伤两千人,杰克逊所部共13人阵亡,58人负伤或失踪。杰克逊也因为卓越的指挥而名声大振,成为美国人民心目中的民族英雄。
在新奥尔良战役期间,有一位记者在报纸上攻击杰克逊,为了稳定军心、民心,杰克逊命令逮捕了那位记者。记者向联邦法官多米尼克·霍尔上诉,霍尔引用人身保护支持他的上诉,杰克逊一怒之下把法官也囚禁了起来。战争结束后,杰克逊取消了军事管制法,霍尔也恢复了法官的职位。他立即以藐视法庭罪传讯杰克逊,杰克逊出庭听审后,被处以1000美元的罚款。当他离开法庭时,一群人为他抱打不平,要替他报仇,不料杰克逊却说:“在敌人入侵的非常时期,为了保卫和维护宪法和纪律,我动用了赋予我的权力,而现在是和平时期,每个公民都应该服从法律,我对判决一点也不抱怨,你们也要引以为戒。”
塞米诺尔战争爆发后,杰克逊再度投身军旅。詹姆斯·门罗总统于1817年12月的指派他到佐治亚,率兵出战塞米诺尔族与克里克族印地安人,并防止西属佛罗里达成为“逃奴庇护所”。
杰克逊在所部田纳西志愿军遭塞米诺尔人攻击后,进袭后防空虚的印地安村落,连同农作物一道放火烧毁。杰克逊在调查后发现,西班牙人与英国人“暗助”印地安人。他认为,在西班牙与大英帝国鼓动印地安人战斗到底的情况下,美国处境不稳。杰克逊在其后所自称的“自卫行动”中,靠着警示性射击及其他作为,俘虏并废黜西属佛罗里达的州长潘萨科拉;又逮捕两名支援印地安人并提供建议的英国公民,加以审讯并处死。
杰克逊的这些作为造成国际事件,詹姆斯·门罗总统的多名阁员要求通过对杰克逊的谴责案,但时任国务卿的约翰·昆西·亚当斯为杰克逊的行为辩护。当西班牙高级官员要求“适度惩处”杰克逊时,亚当斯回复道:“西班牙必须马上(决定)派遣足够的兵力保护其佛罗里达属土,或割让西班牙仅名义上据有的一省予合众国,而该省其实是一处烦扰西班牙的小据点。”亚当斯利用杰克逊已征服该地的现实,及西班牙自身的弱点,来说服西班牙在亚当斯─欧尼斯条约中割让佛罗里达予美利坚合众国。杰克逊其后成为该州州长。
1824年,杰克逊首次参加总统竞选。本来,杰克逊对竞选总统没有很大的兴趣,他愿意终身做将军而不愿从政。但是,他对西部人的愿望是了解的,并主张用民主的方式改善国家的政治机器,他接受竞选候选人提名也主要出于这个目的。当时,政党干部会议制度和保卫新奥尔良等,都是竞选中的主要问题。对此,两派政治力量的看法势均力敌。而杰克逊则是国会机器的局外人,出身贫贱,靠军功出名。他对经济问题的态度无人了解,普通选民对经济问题同样没有兴趣,因此他在新的选民心目中有很大的优势。
然而,1824年的竞选则从反面给了杰克逊一个深刻的教育:非当一届总统不可。因为在竞选投票中,杰克逊本来比约翰·昆西·亚当斯、克莱和克劳福德这三位对手选票都多得多,但在选举团中却未获得必要的多数,因而由众议院投票决定。
克莱在众议院决定之前,和亚当斯进行频繁接触。据知情人称,他们之间达成了协议:克莱投票支持亚当斯,亚当斯当选后任命克莱力国务卿。杰克逊及追随者对此发出了尖刻的抨击。杰克逊本人听到这一消息后十分气愤,相信克莱和亚当斯作了一笔“肮脏的交易”,决心从亚当斯手中夺回他认为理应由自己所得的一切。
1825年,不想当总统的杰克逊,决心辞去美国参议院议员和军事委员会主席的职务,全力以赴地准备1828年的总统选举。田纳西州议会于1825年作出决定,提名杰克逊为1828年总统候选人,决心要让他们西部人的代表人物入主白宫。
为了赢得1828年大选的胜利,杰克逊首先网罗属于自己的势力。西部和南部崇拜杰克逊的人很多——对西部的农民来说,他仿佛是一个反对银行垄断,反对压榨农民的高利贷资本的斗士;对南方人来说,他又几乎是一个永远不会反对奴隶制度的政界强人,一定会拥护奴隶主向西南部扩张。但实际上,杰克逊只不过想改造国家机器。他在大选中,以富有战斗性的国家主义和主张公平任职机会为主旨,战胜时在总统的约翰·昆西·亚当斯,成为第7位美国总统而入主白宫。
担任总统后,杰克逊一共做了两件大事——抵制中央银行,迁移印第安人。
抵制中央银行的想法并非一蹴而就,在政治理念上,杰克逊一直追随杰斐逊“以农立国”的理想,他认为联邦的银行续约法案实际上是银行垄断,违背了人民的利益,相信中央银行是犠牲劳农阶级以增进工商业精英人士的财富。在奋力一搏后,杰克逊于1832年否决国会的展延联邦特许状案,后于1833年自该行抽走国家基金,成功地摧毁央行。1834年3月27日,参议院对杰克逊总统抽走央行资金提出谴责案。但是由于当时杰克逊思想的支持者在参议院中占多数,所以后来删除了该谴责案。
而迁移印第安人这一做法,也是时至今日,杰克逊在职期间最受人争议的一项。为了进一步推动西进运动,杰克逊在1830年5月签署《印第安人迁移法》。
与公众的误解相反的是,该项排除法案并未下令遣走任何印地安人,而是授权总统与印地安部落洽商购地条款,即以东部的部落所有地,交换当时已有州界以外之西部遥远国土。据传记作家罗伯特·雷米尼所言,杰克逊主要是因为与大英帝国和西班牙在之前数次战争中招募美国境内的印地安人,而为国家安全的理由推行这项政策。
不过这项派出法案出台后,大受美国南部的欢迎。此时正当美国“淘金热”,而驱除印第安人,无疑增加了美国人可挖掘的土地。所以,这项法案最后以一种强制性的方式开始了推行。
这种强硬的推行当然激起了印第安部落的强烈反抗,其中最大的两次反抗斗争就是1832年的黑鹰战争和1835年的第二次塞米诺尔战争。尽管印第安人奋死抵抗,显示出他们不屈服的英雄气概,但仍无力抵挡住装备精良的美国政府正规军的进攻,最后只能接受美国政府的安排,放弃自己世代居住的家园,迁到荒凉贫瘠的保留地里去。杰克逊本人也因此又增加了一个绰号——印第安人杀手。
在杰克逊执政期间,向西迁移了超过45000名的印地安人。杰克逊政府当时耗资六千八百万美元,及三千两百万英亩的西部国土,购下了一亿英亩的印地安人土地。搬迁的进程普受美国人欢迎,却使印地安人各族受苦,甚至死亡。杰克逊当时因在这些事件之角色而遭非议,批评逐年增长。罗伯特·雷米尼称这段搬迁印地安人的时期为“美国历史中最令人不快的一章”。
1837年,杰克逊卸任总统职务后退居田纳西纳许维尔家中的庵室,但仍保有对全国性及州内事务之影响力。杰克逊虽然蓄奴,但仍坚定支持合各州为联邦,拒绝对脱离联邦的说法提供任何支持。
1845年6月8日,因慢性肺结核、肺积水以及心脏衰竭等多重疾病,杰克逊与世长辞,享年78岁。他的最后遗言是:“噢,别哭,要当乖孩子,我们会在天堂重聚。”
在美国政治史上,1820年代与1830年代的第二党体系都是以杰克逊为极端的象征。杰克逊始终被美国的专家学者评为美国最杰出的10位总统之一,而他的肖像一直被印在美金20元钞票上。此外,美金五元、十元、五十元、及一万元钞票上也曾使用杰克逊像,美利坚联盟国的一千元钞票也用过他的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