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你依然还干你的监国。”女皇忽然道。
“啊?”苏含笑不禁愣了愣,“母皇不是能上朝了?”
“叫你来就来,不准偷懒。”女皇不由分说地堵住了她的话头,接着又开始考校一些政务。
我是带着新人来请安的,不是来商讨国事啊……苏含笑一声哀叹,却无法怠慢,一面小心斟酌着原太女的水平,谨慎地回答,果然得到了女皇的赞赏。只是,也许是因为她监国期间做得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分裂了御林军,比武选统领,所以女皇的问题倒是有大半问的是军事方面。
“是进步多了。”许久,女皇才点点头,慈爱地望着她。
对上那温和的目光,苏含笑刚吐出一口气,却突然心中一沉,隐隐有所察觉。
三天之后的早朝,也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凤后驾到!”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侍从的通报。
“你父后来了,正好,用了午膳再回去。”女皇微笑道。
“谢谢母皇。”苏含笑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不管有什么事,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回去后再和百里青商量一下吧!或许是旁观者清,他总能看到一些她注意不到的东西。
“就是这样了。”苏含笑躺在百里青的床上,小腹上摆着一个水晶盘,里面一串葡萄青翠欲滴,她正一个个摘下来往嘴里送。
“只怕,殿下要离开京城一阵了。”百里青坐在窗下,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的一声轻笑。
“离京?”苏含笑捏着葡萄的手顿时一僵。
“最近的京城太热闹了,恐怕并不是陛下所乐见的。”百里青悠然道,“大雍自圣皇起,历任女皇或仁慈,或暴戾,或散漫,然而,唯独没有一位昏君。”
“母皇想平息事态。”苏含笑皱了皱眉。
“这是一方面,而且……陛下还是为殿下着想的。”百里青道。
“怎么说?”苏含笑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以我的推测,要离京的恐怕不止是殿下,宁王和穆王也是。”百里青道。
“母皇打得好主意啊。”苏含笑忍不住笑了出来,“把三个皇女往天南海北三个地方一扔,想打也打不起来了,就算要搞什么小动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只看三天后的早朝,陛下将你们分别派去什么地方,就能知道陛下的心意了。”百里青说着,顿了顿,又接道,“不过殿下要做好从军的准备。”
“军队吗?”苏含笑又咬了一颗葡萄,沉思起来。
“从今日陛下所考校的问题来看,大都是有关军务,而这个时候,大雍有战事的地方只有一处……”百里青只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明月关。”苏含笑了然道,“大雍最北方的关卡,出关便是广阔的大草原,每年的秋冬之际,草原民族便会集结南下劫掠过冬物资。”
“不错。”百里青点头道,“每年的例行战争了,规模不大,很适合练手。”
苏含笑会意地一笑。兵权,的确是好东西呢!
“天凤大帝时期,曾遣蓝家军五次深入大漠,实行绝户之策,杀得草原各部落纷纷退往贫瘠的最北面,两百年来,大雍不再受异族叩关之扰。只可惜,几代之后,大雍渐渐放松了对草原的控制,那些异族重新休养生息,又逐渐恢复了元气。”百里青的语气中尽是遗憾。
苏含笑只静静地听着,一面嚼着葡萄。最近一直恶补地理和历史,这段经典的史实自然是牢记在心的,尤其这几年秋冬,异族劫掠的规模也越来越大,差不多……是时候再给一次狠狠的教训了!只是时机实在不凑巧,目前还是内政更加重要一些。
“殿下打算如何?”百里青问道。
“送上门来的东西,没有再推出去的道理,不是吗?”苏含笑一挑眉。
“如今明月关的守军是蓝元帅的旧部。”百里青提醒道。
“这样啊。”苏含笑摸摸自己的下巴。就看蓝塞英对自己的态度,就可以想象她手下将领是什么看法,尤其戍边的兵将们脾气更大,看来不好对付。不过等到达之后根据情况再考虑不迟,想了想,她又道:“京城如何?”
“托这些日子两王互相攻讦的福,京城的势力我也摸得差不多了。”百里青轻轻一笑道,“等殿下归来,我自然能还陛下一个清静的京城。”
“那本殿下就拭目以待了。”苏含笑看了他一会儿,翻身坐起,随手将空了的水晶盘放在桌上,一跃下床。
“着宁王出使楚国,贺楚王寿辰;着穆王巡查西南,清算西南三省官员账目;着太女任明月关监军,操演兵马,钦此!”
苏含笑在玉阶之上,和百官一起接了圣旨,脑中响起三天前和百里青的对话,低头之余,暗暗弯起了唇角。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南楚自天凤大帝时期便成为大雍的蜀国,从此不称皇而只称王,素来与大雍关系良好,派个亲王去贺寿符合国体。容家掌握大雍财政,让穆王去查贪污舞弊也算人尽其才。只是让她这个太女去边关当监军,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还是有些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