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蓝沉烟从隔壁挪了过来。
“这是干什么?快进来!”苏含笑一皱眉,赶紧将人拉进来,紧紧地关上了门。
虽然是走在屋檐下,蓝沉烟也有打伞,不过风雨太大,就走这几步路的时间,衣衫下摆也被打湿了一大片。
“这雨下得真是时候。”蓝沉烟倒是很兴奋。
“是啊,明明白天天气正好。”苏含笑一耸肩,草原一带的气候本就变幻无常,总体说来,这场雨还是很有利的,要是能多下几天就好了,因为连日血战而疲倦的士卒们也有了休整的时光。
“反正是好事!”蓝沉烟挥挥手,也没看她刚刚和水川讨论战事时铺了一桌子的军用地图和计划表,迅速闪到了屏风后,大声道,“含笑,衣服借我!”
你不是已经自己拿了么……苏含笑一头的黑线,不过也只能默认了。秋雨夜凉……真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这边关之地,别的东西还好说,但好大夫和药材绝对是稀缺的。
蓝沉烟自顾拿了一件中衣出来,脱掉自己潮湿的衣衫换上,似乎很信任一个有着“绝顶好色”之名的女人就在外面,只隔着一座屏风。
“你不会就是过来蹭衣服的吧?”苏含笑叹了口气道。
“今天我睡这里!”蓝沉烟想也不想地道。
“什么?”苏含笑是真的被他吓了一跳。
“干嘛?小时候又不是没睡过。”蓝沉烟没好气道。
“你也知道是‘小时候’啊?”苏含笑郁闷道,“还是你嫌我死得不够快,想催促你娘赶紧弑君?不过这办法可不怎么好,两败俱伤……”
“不就是睡觉,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啰嗦死了!”蓝沉烟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从屏风后走出来。
两人的身高差不多,苏含笑的衣服套在他身上倒也看不出明显的不合身。不过……只穿着一件中衣在女人面前晃来晃去,你是太相信别人的自制力还是太不相信自己的魅力?
苏含笑心中一阵腹诽,忍不住又按上了太阳穴。
头疼……似乎自从遇上蓝沉烟之后,头疼的次数就直线上升……
见她不说话了,蓝沉烟反而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襟口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尴尬。
“好吧,你究竟是干什么来了?”苏含笑苦笑着道。
“我……我讨厌打雷。”好一会儿,蓝沉烟才小声道。
“哈?”苏含笑呆愣。
茫然地看过去,可面前的人看天看地看花看草就是不看她。
“要当将军的人,居然怕打雷?”半晌,苏含笑才扶着额头无奈地哀叹。
“不是怕,是讨厌,讨厌!”蓝沉烟重复了一遍。
“有区别么?”苏含笑道。
“当然有!”蓝沉烟一挑眉,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算了,你就睡那儿吧。”苏含笑摇摇头,放弃了与他沟通,直接指了指自己的床。
“你呢?”蓝沉烟歪着脑袋问了一句。
忍耐……苏含笑深吸了一口气,让想要扁人的心情平静下去。该死的来和她抢房间的时候怎么就没考虑让她睡哪儿?
“先申明,床是我的!”蓝沉烟不等她说话赶紧又加了一句。
“没人和你抢!”苏含笑瞪了他一眼,回到桌子边坐下,重新拿起地图,在上面勾勾画画起来。
蓝沉烟看了她一会儿,无趣地撇撇嘴,朝她扮了个鬼脸,自顾跳上床,抓起被子连头蒙上,隔了许久,才露出脑袋,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眼睛却闪亮闪亮地盯着床帐顶上的流苏,毫无睡意。
打雷啊……并不是害怕,只是,本能地会想起一些东西,然后就很讨厌一个人的感觉,在回过神来之前,已经站在她的房门口了。
清白、名声什么的,反正早在他跟她来边关的时候就毁得没剩下多少了,再添上一笔也没什么。只是让他不甘心的是……明明背了这样的流言,可偏偏什么实质的进展也没有啊!
蓝沉烟从来就不懂,难道自己就真的那么不好,一点儿都没有吸引人的本钱吗?尽管他也并不希望现在就发生点什么,可是、可是这该死的女人!一个美少年乖顺地躺在她的床上,她那是什么态度!那些军报、地图,难道比他好看么!
一边纠结着,蓝沉烟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那种矛盾的心理,侧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瞪着那让他念了十几年的人。
苏含笑背对着床,就算没看到,凭着杀手的敏锐直觉,也能感受到两道宛若实质的目光死死地瞪着她的背,灼热得仿佛要烧出两个洞来。
真见鬼……她忍不住暗自低咒着。
那是什么目光呢?难道非要她现在化身成某种犬科动物扑上去么?但是她敢确定,要是她真敢扑上去,得到的绝不是美人投怀送抱,大概……会是狠狠地一脚踹下来吧……
蓝家的公子,高傲到不屑在乎名声之类虚无缥缈的东西,但也……洁身自好。
暗暗叹气,她努力让自己的心神集中到言情的军报上。
反正今晚是别想睡的了,她可没有在秋天的晚上打地铺的打算。看这雨势也不会很快就停的,明天白天的战事也很难展开,不至于没有时间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