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探春宝钗离这亭子已经不远了,也听出了黛玉的声音,就喊道:“亭子里面是林姐姐吗?”黛玉没有答应,只是对紫鹃说道:“紫鹃雪雁,这里吵得很,我们还是回去吧。”紫鹃的声音道:“好,姑娘慢走。不过那边厢来的应该是宝姑娘三姑娘,姑娘不见见她们吗?”黛玉摇摇头道:“快走吧,这京城中我哪里还有什么熟人,没得让你来胡乱认亲戚。”
听了黛玉的话,探春有些尴尬,只听一个男子的声音道:“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也该回去了。紫鹃雪雁去马车那里准备好,我来扶着王妃。”黛玉正想说话,晟灏道:“这山路有些个崎岖,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难,你还是听我的吧,别摔跤了。”看着蜿蜒而下的山路,黛玉只得点点头。心中有些后悔,刚刚不听他的话,不上来就是了。不过现在也没有办法。那小路崎岖不平,紫鹃雪雁扶着自己一定不行。也就没有拒绝晟灏的帮助。
看看宝钗探春是从那边过来的。黛玉不想见他们,就要从这面下山。刚走出亭子,只听离亭子还有两丈远的探春喊道:“林姐姐,请留步,听探春一言。”
探春知道那亭子里的是黛玉,不禁就喊出了声。宝钗倒是没有言语,不过也有些感慨的看着黛玉。毕竟现在的黛玉不比以前时候。那个娇滴滴柔柔弱弱的林姑娘,现在恐怕是早已经消失了,现在这个恐怕是性情也大变了吧?不过林姑娘身边的男子,又是什么人呢?那个忠孝王吗?不是说他是个傻子吗?现在看起来怎么和以往听说的不一样呢?还是原本就是个传言,那个西宁世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毛病,只是西宁王府为了掩人耳目?如果是那样,看那个人对林姑娘的样子,贾府以后又会如何呢?想到这里,看一眼袭人。心中不觉一阵冷笑。想到宝玉,心中也是苦涩,自从林姑娘毁容离开贾府,宝玉竟是性情大变,竟是没有一点的怜惜,每次说到林姑娘,他都是不耐烦的样子。潇湘馆中那些林姑娘没有拿走的东西,竟都被宝玉焚毁了,说是看到那些东西,就仿佛看到林姑娘那种可怕的样子。自己真的不能相信,以前宝玉和林姑娘多么情深意重,那麝月秋纹不过说了些林姑娘的闲话,就被他赶走,自己还以为,宝玉终于学会保护他所关心的人了,如果那样,自己也算是终身有靠。
没想到,现在竟是这样。难道在他心中,容貌就是第一位的吗?那今天的袭人,看那鲜血淋漓的样子,是不是也会没有了往日的美丽呢?那宝二爷又会怎样的看待她呢?那袭人不愧是终日跟在宝玉身边的人,总是说些宝玉愿意听的话。绝口不提林姑娘,如果要说,也会说些诋毁她的话,就比如方才,可是她却忘了,外面不是府里,外边的人也不是府里的人,更何况黛玉的身份,也不是昔日里孤苦伶仃的弱女子,一个堂堂的王妃,岂容的别人胡言乱语。那探春也是个不懂事的,竟然动起了不该有的念头,恐怕她要吃些子苦头了。
现在的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看戏的心和对兄长母亲的牵挂。自己回去真的要好好想想了,要让母亲哥哥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了。看探春跃跃欲试的样子,宝钗心中冷笑,如果现在还看不清一些事情,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林黛玉的那一番决绝,又岂是一个小姑娘几句骨肉亲情能挽的回来的,更何况那样的骨肉亲情自己都是心惊胆战的,更何况已经死过一回的林姑娘。
再说那探春看黛玉不想理自己,要从另一面下山,心中自是着急。现在的荣国府,现在的宁国府,可是很不像样子。老太太每天里长吁短叹的,太太也是阴沉个脸,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那林黛玉成了忠孝王王妃,而且那忠孝王现在也不像以前传说的那样痴傻无用。那忠顺王北静王虽然没有别的什么动作,却也让贾家人胆战心惊的。那礼部尚书竟是每隔十天就到府里面讨要林姑娘的珠宝,让太太很是恼火,又不好多说什么。除了把还在的珠宝拿出来之外,本来想跟入宫找娘娘通融一下,没想到,娘娘竟被太后给禁足,四个月之内不允许见家人。
这样,送进凤藻宫的珠宝就拿不回来了。皇上也只给了百日的时间。看太太为难的样子,自己也很是忧心。就帮着太太想办法,还好皇上说了,如果实在是找不出,就还那金子银子也是可以的。皇上特意的说,看在贾家国公的功劳上,就把那些找不到的珠宝,折合成一百万两的银子,还那些银子也就可以了。
太太就和老太太商量了,把大家的头面首饰,府里面不用的物件都拿出去当了卖了。凑的银子虽然不多,总比没有强。后来还是大老爷拿来二十万两银子,说是卖了一些庄园田舍,还有一个铺子,价钱倒给的挺高的,想也是看到自己府里势大吧。开始老太太、太太也很高兴,可是后来才知道,竟是卖了五千亩良田,七间铺子。老太太大骂大老爷,因为那些事贾家三分之二的进项,以后这族里可用什么呢?
自己也听老太太说过,林姑娘是个心软的,如果能见到林姑娘,求求她,只要她同意了,万岁爷一定会免了其他的赔偿的。更何况那些个珠宝据说黛玉是想捐给朝廷的,说是要赈济贫民用。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更好说话了。如果得了林姑娘的谅解,还剩下的三十万两也就不用还了。
可是那西宁王府可不是随便进的。而且西宁王府也瞧不起贾家,是以老太太几次要去,先打发过去的下人们都被赶了回来。今天是宝钗要到庙里拜佛,那袭人因有了身孕,老太太没办法,就让太太开了脸,放在宝玉的屋里。今天说是要求菩萨保佑这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跟着来的。宝钗也答应了,毕竟现在的袭人,可是张狂的多,一般人都不放在她的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