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示意大家起来,又坐了回去,道:“那天不管姑娘我做什么,你们都不要拦着,就算姑娘血溅华堂,把命扔在这荣国府,你们也不要拦着。只有一样,你们一定要把姑娘我送出荣国府,我林黛玉就是一具尸体,也要离那荣国府远远的,你们明白吗?”大家还要说什么,看黛玉那种不怒自威的样子,也都不敢说什么了。只得流着眼泪答应了。她们懂了,姑娘这是以死相拼呀。
黛玉还要往下说,只听外面有人叩打院门。咚咚的很急的样子。黛玉示意。那李嬷嬷出得屋去,来到院门前,问道:“什么人呀,这么晚了。”一个声音道:“我们云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都过来看林姑娘了,请打开院门。”李嬷嬷陪笑道:“侍书姑娘吧?我们姑娘从前面回来,累得很,已经睡下了,各位姑娘请明天来吧。”
只听一个声音道:“不行,我们现在就要见林姐姐,林姐姐,你快出来呀,林姐姐你什么都不能答应呀,林姐姐。”这时候紫鹃出来,走到门前,道:“云姑娘,我们姑娘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来吧。”这时只听湘云的声音道:“不信,我才不信,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林姐姐哪里能睡得着,紫鹃,快给我开门。”
这时候探春道:“紫鹃,开门吧,我们知道林姐姐没有睡,开开门吧,不管怎么说,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很该过来和林姐姐说说话。”迎春也在门外道:“紫鹃,你若是不开门,万一林姑娘出了什么事情,你会后悔一辈子的,紫鹃,你对林妹妹是忠心,我们则是姐妹情深呀。”
听了这些话,看着无奈的紫鹃,黛玉走出来道:“紫鹃,开门吧。我就知道她们等不得明天。”听了黛玉的话,紫鹃点点头,李嬷嬷和另外两个婆子打开了大门。大门刚一打开,一个身影就扑向了黛玉,抱住黛玉放声大哭起来……
扑进黛玉怀里的正是湘云。听着湘云的哭声,借着丫鬟们拿着的灯笼的光亮,黛玉看湘云的眼睛已经是肿起来了,看样子哭的时间不短了。黛玉摇摇头,笑道:“云丫头,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我们屋子里去说,不要这样子,让别人笑话。”湘云还是哭着不撒手。黛玉无奈,只得道:“紫鹃,扶着云姑娘进屋子去。”紫鹃和雪雁上来一边一个总算是拉着湘云进屋子里去了。黛玉这里让着三春姐妹一起进了屋子。
进了屋子,大家各自落座,春纤献上香茶。也许是刚刚哭得太厉害了,也许是湘云要说话,拿起茶来,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抬起头道:“林姐姐!”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看湘云伤心的样子,黛玉也有些鼻酸,不过今天可不是哭的时候。于是黛玉强笑道:“云妹妹这是怎么了,感情是在哪里受了委屈,到这里竟是哭个不住。”
听到黛玉这调侃的话,湘云更是伤心,又扑了过来,抱着黛玉哭道:“林姐姐,他们怎能这样对你?林姐姐,他们怎能这样做?他们怎能就这样把你卖了?他们怎能为了富贵荣华一点廉耻都不顾?林姐姐,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的糟蹋你?让你这样一个女孩子如何承受得起?林姐姐,这都是为了什么呀?”
湘云的这一段哭喊,让探春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毕竟这些都是她的亲人。迎春倒是没有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黛玉。看着湘云哭骂,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过了好半天,湘云才不哭了,也是哭累了,偎在黛玉的身边歇息。黛玉强笑道:“云妹妹,你看可惜了我这一身衣裳,被你弄得皱皱巴巴的。”
湘云声音有些低哑,道:“林姐姐,你心里不痛快,哭出来就好了,别那么忍着,会憋出病来的。”黛玉道:“我没有什么不痛快,毕竟再有三天我就出嫁了,不管怎样,我就离开这府里了,不用再寄人篱下,不用再看人脸色,不用再思前想后,也不用在经历着勾心斗角。”湘云道:“林姐姐,你不愿意,为什么不和老太太说呀,老太太那么疼你,一定不会委屈你去给什么王爷做妾的。林姐姐,只要你说一句话,老太太一定会同意的。”
看着湘云焦急的模样,黛玉苦笑道:“云妹妹,老太太会因为我得罪忠顺王爷吗?老太太会因为我让贾府陷入危险之中吗?老太太能为了我让宝玉得罪北静王吗?老太太能为了黛玉得罪西宁王府吗?云妹妹,这就是我的命,林家的女儿贾家的棋。云妹妹,听我一句话,早些回自己的家里去,毕竟你有叔叔婶婶,毕竟你有一个家,毕竟他们是你的家人,毕竟你有一个未婚夫,毕竟你将有一个完全属于你自己的家。”
听了黛玉的话,湘云还是有些不相信,道:“老太太历来最疼的就是爱哥哥和林姐姐,怎么能眼看着火坑让林姐姐往里面跳呢?林姐姐,你一定弄错了,你一定误会老太太了,林姐姐,我们这就去求老太太,老太太一定会答应的。”黛玉微微一笑,看向迎春,道:“二姐姐,老太太会答应我不去做妾吗?”迎春摇摇头,道:“林妹妹,在老太太眼里,我值那八千两银子,你呢,不仅是要银两,还要你的裙带搭起一座五彩桥,让他们走上山顶。林妹妹,可惜他们忘了,任是谁,也无法让你做妾的,如果你不愿意,一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黛玉一笑,道:“二姐姐果然有大将之风了,以后进了婆家也不能受气了,这样的二姐姐我也放心了。”迎春道:“妹妹,我的那盘棋死劫是你给打开的,那么你自己的呢?你又如何去解开她?”黛玉摇摇头道:“佛曰:不可说。”迎春道:“这污浊之地总有出口的,那污水横流的地界,总有一个口子是向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