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看着水滠,轻声道:“妙玉姐姐那样的女子,我们相信她值得一个人一心一意的对待。郡王也该好好的对你的王妃才是。”梅清远啧啧有声的打量着水滠笑道:“这是好本事啊。能将我天真可爱的小师姐变成如今这么一个清冷的模样,我该怎么回敬你呢?啊……有了,你那个贤良淑德的王妃就顶着一张黑斑脸过一辈子吧。毕竟三从四德里面好像有个妇容,就是说女子不必精于妆容,如今她那个样子应该很妇容了吧。”
水滠怔怔的出了一回神,也没告别转身走了。
妙玉终究还是跟着林如海贾敏走了,北太王和王妃纷纷到公主府送别。北太王妃更连连许诺会好好照顾黛玉。贾家众人只来了贾母和三春姐妹。宝琴拉着凤姐李纨也来了。贾母由哭了一场,自知留不住女儿女婿只得罢了。
送走了林如海夫妇,公主府便空了下来。水溶便命莲姑雪雁等都到王府服侍黛玉。只留了莲姑手下一个又能为的人打理着公主府。也好又是陪着黛玉回来小住些时候。
林如海夫妇离京之后,黛玉小病了一场。水溶柔情以待,整个北静王府上下更是精心照料,丝毫不肯让黛玉感到悲伤孤独。渐渐的便也好了,只尽心料理北静王府,孝顺公婆和老太太,日子过的倒也开心。
却说贾母自从林家回来后,看着家里子孙只知一味的玩乐,王夫人只是拼命往自己房里敛财。想着贾敏所说的话,心知贾家大势已去,每日里悲伤垂泪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随他们去了。不过半月有余,竟是瘦弱了许多。
宝钗如今掌着贾家的大权,只是着意奉承王夫人,以她之能自然将王夫人哄得心花怒放,也放心将家中一切交给宝钗,自己只是享受着当家太太的威风和气派。
这日,宝钗在书房里打发了一通脾气,这自然是只有她贴身的丫头才知道的,在外面她依然是那个端庄文雅的宝二奶奶。秋纹站在一边有些害怕的看着宝钗,宝钗回到贾家后,以前服侍她的莺儿已经被拉出去配了个小厮了,于是就将宝玉房里的她拨来服侍宝钗。本来园中人人都羡慕她能够服侍宝二奶奶,说不定将来就等服侍宝二爷,和袭人一样做个姨奶奶。可是渐渐的她才知道,人人都说温柔贤淑的宝二奶奶脾气并不好,有时候还有些吓人。可是宝二奶奶给他的例钱却比寻常大丫头还要多些,时不时还送她一些小首饰,想走又有些舍不得。
“二奶奶……谁惹你生气了?”秋纹怯生生的问道。
宝钗顿了一下,已恢复了往日的端庄,淡淡道:“没什么。只是看到这些账册有些头痛罢了。如今家里进的少出的多,偏这些爷们花钱又没个节制,真是……秋纹,你去告诉账房,以后凡是府里的爷们支钱在一百两以上者,都要报给我知道。“秋纹点头道:”奴婢这就去。”
秋纹转身要走,宝钗叫住她道:“宝玉这阵子在做什么?”秋纹道:“前阵子刚从公主府上回来宝二爷关在屋子里多了一阵子书,说是要考功名。老爷太太还很是欢喜呢。后来云姑娘来了,宝二爷又和云姑娘玩在一起,好似忘了要考功名的事了。如今袭人姐姐陪着,有时和云姑娘玩耍。”宝钗点点头道:“恩。你去吧。”
宝钗坐着出了一会神,身后抚着小腹自言自语道:“应该有个孩子了吧。”袭人一直缠着宝玉,以为她不知道她的心思么?不过就是个妾,就是生了儿子也就是个庶子罢了。不过却不能叫她抢了在家里的风头和在太太心里的地位。宝钗若有所思。
这些日子过的最太平的该要算凤姐了。脱离了贾家,帮着黛玉撑起凤舞绣坊。她的日子过得最是潇洒愉快,除了——贾琏偶尔的到访。
“姓贾的,你什么意思?我王熙凤早和你断的一干二尽,如今你三不五时的到我这里来寻事。存心不想让我好过是不是?”凤姐怒意横生的望着眼前的人。贾琏笑道:“我来看巧儿不行么?再怎么着我还是巧儿的爹?”凤姐呸了一声,道:“天下有你这种爹么?为了区区几万两银子就将女儿卖了。你贾家是没见过银子怎的?”贾琏尴尬的笑道:“巧儿给了你怎么算是卖了?”凤姐哼了哼道:“你能为了几万两银子将巧儿给我,将来也就能为了银子将她给了别人。琏二爷,你也是个大男人,我们母女和你早就恩断义绝,如今这般不敢不脆的却是什么意思?”
贾琏笑道:“怎么就恩断义绝了呢?人家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何况咱们还有个巧儿呢。我来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凤姐淡淡道:“我们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日子过得平平顺顺的。往日里为了你贾家我也做了不少没良心的事,如今为了我自己为了巧儿将来,我一点一点的去还。还请琏二爷不要再来打扰我们。”贾琏讪讪道:“你一个人带着巧儿不易,我来看看他罢了。”
凤姐冷笑道:“那你现在看到了?怎还不走?琏二爷,我王熙凤认识你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了。前段日子刚拿了我的银子怎不来探巧儿,如今有这般殷勤,你脑子里打的什么主意到我不知道么?”
被说中了心事,贾琏的脸皮一红,讪讪道:“你只是说的什么话?”如今家里大权皆掌在宝钗手里,到账房支钱亦是多有刁难。大老爷闹了几次却叫她给软软的顶了回去。老太太又不肯再管,如今府中的爷们竟无钱再出去花天酒地。凤姐道:“不管我说的什么话,趁早将你脑子里的主意给我收起来,不然别怪我给你难堪。”贾琏面色难看,却不得不忌讳凤姐背后的靠山是北静王府,只得拂袖而去。
在一边埋头算账的平儿抬起头来,道:“真不知道琏二爷到底是什么心思,三天两头的来闹一场,又草草收场走了。他不会是日子过得太闲了,来找些事做吧?”凤姐笑道:“你这丫头,竟是嫌他闹得不够大不成?这种人,看着咱们如今过得好自然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顾忌着林妹妹和北静王爷,真是……”
“呵呵,凤姐姐如今可是越来越威风了?”浅浅的笑声从门口传来。循声望去,黛玉带着紫灵等几个丫头站在门口。凤姐笑道:“我说怎么觉着耳朵有些热呢,原来是有人看我笑话来着。我可是怎么也及不上北静王妃的威风啊。”黛玉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笑道:“看凤姐姐刚刚那气势,还不够威风吗?”
凤姐笑笑,携着黛玉进到里间喝茶,才道:“妹妹嫁到北静王府之后竟连我这里也少来了。可是府里的事忙?这里好歹也是妹妹的产业,总该时常来看看吧。”黛玉笑道:“忙倒是不忙,就是奶奶得病一直不见好,前几日我又病了几日。今天才出门就到凤姐姐这里来了。”凤姐叹了口气道:“如今我倒是好过的。前些天看见二姑娘她们跟着老太太来送你爹娘,看着好像不太好的样子。”黛玉淡笑道:“在那样的家里那里有那好得了?”
凤姐道:“探丫头还好,虽说有些没心没肺的,在那样的家里也要那样才活得好。倒是我看迎丫头和惜丫头都有些古怪得很。”紫灵在一边道:“那倒也没什么古怪的。迎姑娘要出嫁了,要出嫁的女儿嫁总有那么几分不自在嘛。至于四姑娘……”黛玉奇道:“二姐姐要出嫁了?我们怎么不知道?紫灵你却是听谁说的?”紫灵笑道:“姑娘整天忙着府里的事服侍老太妃经很忙了,如何还能教这些小事来打扰了姑娘?王爷知道了还不捏死了我?”凤姐听了喷笑,道:“妹妹身边有这个紫灵姑娘倒还这是心情都会好许多啊。不过,你还没说到底是谁说迎丫头要嫁人了?”紫灵挥手笑道:”这还要人说啊。咱们家消息每天来来去去。莲姨整理的时候我碰巧看到了。迎姑娘家的也算是个名门公子吧,叫什么孙绍祖的。”紫灵轻描淡写的说,并没有提那孙绍祖是怎样一个纨绔子弟,等等。并不是不知,而是不必。姑娘心地善良但是也不能将贾家事事都揽到自己身上,儿女的婚姻现在这世道本就是父母作主的就算贾家想将她嫁猪嫁狗旁人也无权多管。姑娘纵然明白这道理,却依旧会为自己没帮上忙而内疚,既然如此,还不如本就不知。
黛玉点点头道:“离了贾家也好,二姐姐的婚礼我大约是不能去的,凤姐姐呢?”贾家和孙家的婚礼,以北静王非和长公主之尊去了也是给人家惹不自在。凤姐勾唇一笑道:”我一个被休了的弃妇,去了不是自讨没趣?不给人赶了出来才怪。”黛玉睨了他一眼,道:“别说得和真的似得,谁不知道是你逼贾琏休了你的?既然如此,二姐姐的新婚贺礼就只有托大嫂子带回去了。紫鹃?“紫鹃含笑点头道:“姑娘放心吧。回去紫鹃就请莲姑和雪雁准备。“